寒冬深夜,空中飄著鵝毛大雪。 慘淡月光映照下的荒涼雪原,衣著單薄的年輕男子正捂著肚子踉蹌地奔跑著,猩紅色的血液在雪地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紅線。 即便如此,他也絲毫不敢停下腳步,仿佛身後有恐怖之物在追趕著他。 “小夥子,你一直跑乾什麼呀?快到姐姐懷裡來~” “姐姐就是看你長的可愛,想抱抱你,親親你嘛~” 他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頗具嬌氣的女聲,話語中帶著攝人心魄的誘惑。 韓夜哪敢回頭,忍著傷口撕裂的劇痛邊跑邊破口大罵道:“我信你奶奶個鬼!” “剛才是誰見麵就捅我一刀?不就是問個路嘛,招你惹你了!” 話語間他無意地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後。 隻見一位戴著滑雪頭盔、身材窈窕的女子,腳踩著雪橇飛速滑行,不斷地縮短著與他的距離。 然而定睛一瞧,大冬天的她卻穿著比基尼泳衣滑雪,渾身上下還遍布著可怖的傷口和腐爛的膿瘡,皮膚上密密麻麻長滿了屍斑。 這不是女鬼還能是什麼?! “我靠!” 韓夜見狀,嚇得額頭直冒冷汗,撒開了腿繼續逃命。 如今他早已生無可戀,唯一支撐著他的就是逃出去的信念。 最近不知怎麼的,隻要晚上一睡著做夢,就會莫名其妙地被傳送到各種從未見過,但又似曾相識的詭異地域。 而且不管是出現在哪裡,總有稀奇古怪的東西追殺他。 韓夜也曾嘗試過喚醒自己,但是漸漸的他發現,哪怕意識再清醒也無法逃離這些夢境。 除非,他在這些“夢”中死去。 但是截至目前,他的每次“死亡”都非常淒慘。 要麼被殺人魔大卸八塊,要麼掉進沼澤裡活活溺死。 還有次他甚至給一隻蜘蛛模樣的怪物綁住,活生生被吃掉了內臟和四肢,最後才痛苦地死去。 更可怕的是,在這些夢境之中,自己的五感都在告訴他,這裡是現實世界。 此刻韓夜腹部傷口處傳來的痛感無比真實,就連那股血腥味聞起來都一模一樣。 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夢裡,還是真的被傳送到了這個荒誕的世界,隻得苦苦掙紮。 “嘿嘿嘿,嘶哈嘶哈,可愛的小家夥,姐姐要抓到你了哦!” 女鬼激動到渾身顫抖,語調參雜著口水滴落的聲音,透露出癲狂與興奮,仿佛眼前麵對的是她垂涎許久的食材。 伴隨著距離逐漸縮短,女鬼似乎是不打算再裝了。 “小家夥,別跑了,先停一下,讓你瞧瞧姐姐我的美貌!” “馬上你就會知道如果錯過了我,將來會有多麼的可惜~” 話音剛落,她便伸出手插入脖頸處,猛地扯下那厚重的滑雪頭盔。 “嘶啦——” 聽到那令人發指的撕裂聲,韓夜抱著一絲好奇,略帶僵硬地轉過頭。 隻見那女鬼居然用力過猛,脫頭盔順帶著連自己頭皮都同時撕了下來。 她的臉皮千瘡百孔,好似融化般耷拉著,皮下還有蛆蟲鉆出啃食著血肉。 原本眼睛所處位置隻剩下黝黑突兀的恐怖血洞,裡頭還依稀可見扭動的漆黑發絲,有種無法言說的怪誕。 隨著幾片雪花飄落,一人一鬼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尷尬地對視了幾秒。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韓夜:(⊙_⊙)??? 您管這叫美貌? 韓夜不敢說出內心想法,隻能強忍著惡心誇贊道: “大姐,說實話嗷,你長得挺好看的。” “但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你知道嗎?強扭的瓜不甜!” 雖然他話說的好聽,但還是不敢停下逃命的步伐,繼續邁開雙腿跑了起來。 然而,由於長時間體力的消耗再加上傷勢,他的奔跑速度漸漸開始下滑,有了脫力的跡象。 “強扭的瓜是不甜,但是解渴啊!” 女鬼聞言瘋狂地嘶吼起來,雙手不停地劃著雪橇,速度又陡然加快了不少。 眼看身後女鬼即將追上自己,韓夜趕忙蹲下身子扒著雪地來了個急剎。 “嘶——” 這麼大幅度的動作反而讓他的傷口徹底撕裂開,疼的他眼冒金星,連連倒吸涼氣。 隨後他拿出吃奶的力氣平地翻滾,恰好躲過了女鬼從背後的襲擊。 那女鬼見狀有些愕然,動作出現了遲鈍,她完全沒料到韓夜這麼能躲。 緊接著電光石火間,她在慣性作用下嗖的一聲往前沖了出去,連鬼帶雪橇摔在了雪地裡。 “該死的,你這小王八蛋,居然敢這麼對我,姐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女鬼徹底發狂,歇斯底裡的咆哮著,頭發從下頜穿刺而出,在空中胡亂擺動,猶如一隻在空中飛舞的大章魚。 眼看獵物近在咫尺,女鬼此刻也乾脆扔下雪橇,揮舞著銳利的雙爪,以極快的速度回頭向他奔襲而來。 韓夜見到此景嚇得合不攏嘴,他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可不敢再耽擱。 他焦急地左顧右盼,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方向。 然而這雪原一望無際仿佛沒有盡頭,邊上的冰湖也空蕩蕩的,沒有任何遮掩物,更別提甩開這個女鬼了。 再向左邊看去,倒是有遮天蔽日的鬆樹林。 隻是那裡頭黑得離譜,氛圍陰森恐怖,保不準有什麼邪門玩意兒。 更何況這鬆樹林外圍長滿了荊棘樹叢,這些叢生的荊棘長有漆黑的莖,布滿堅硬而尖銳的倒鉤尖刺。 每一根刺都如同一把反卷的匕首,閃爍著微光,仿佛在等待著不知名的傻瓜來自投羅網。 荊棘叢間不知從何而來的鮮紅色汁液沾染了地麵,使得這片區域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 僅僅時片刻的思考,霎那間女鬼的沾血利爪幾乎就要夠到他的後頸,速度快極! 要死了! 管不了這麼多了! “媽的,拚了!” 韓夜咬咬牙,鼓起膽子,選擇直接無視那密密麻麻的荊棘叢。 他用出最後的力氣,縱身往前一躍,堪堪躲過了身後女鬼的攻擊,卻也因此整個身體都暴露在了荊棘叢上方。 眼看鋒利的荊棘叢就要紮穿自己,他想都不敢想接下來發生的事,隻好閉上雙眼聽天由命。 然而,就在那些恐怖的倒鉤尖刺快要觸碰到皮膚的剎那,他莫名感覺到一陣微風拂過,隨後周圍突然暗淡了下來。 緊接著他撞到了一個堅硬無比的東西上,傳出一記悶響。 “砰!” 一瞬間,韓夜隻感覺頭昏腦脹,隨後劇烈的痛感從額頭襲來。 他明明還閉著眼睛,卻感覺到天旋地轉,仿佛突然陷入到了失重的空間。 過了許久他才勉強緩了過來,用早已無力的雙臂顫抖著支撐自己爬起來。 緊接著他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見。 “咦?” “我難道瞎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確認眼睛還安然無恙地呆在屬於它們的位置。 於是他把手伸到幾乎能觸摸眼球的距離,隻有這樣他才勉強能看到手指的輪廓。 好家夥,原來是這裡實在太黑了,所以才看不見東西。 旋即他又摸了摸剛才自己撞到的東西,似乎有著粗糙的外表。 在他印象中能具備這種觸感的,也隻有樹皮了。 “見鬼,原來剛才是一頭撞上樹了,難怪頭這麼痛...” “哦對了,剛才我是真見到鬼了來著...” 韓夜捂著頭抱怨道,他神智還有些恍惚,迷迷糊糊記得好像自己漏掉了什麼。 等等! 那女鬼跑哪裡去了?! 想到這裡韓夜心中大驚,趕緊四處摸索,試圖確認那個女鬼有沒有跟上來。 說來也奇怪,自從他踏入這片密林的一瞬間,身後的雪橇滑行聲和女鬼就都消失了。 就好像它們從未存在過似的。 況且剛才闖入鬆樹林前,他明明還能看見外麵的月光,此刻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自己隻是跳進了荊棘叢而已啊。 “我不會是剛才死了,結果又做了個夢中夢,傳送到了鬆樹林中心吧?” 韓夜狐疑地自言自語道,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非常清楚的記得那女鬼離他還有一小段距離,肯定碰不到。 而且腹部傷口依舊在作痛,時刻提醒著他幾分鐘前才發生的事情。 如今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在這裡他隻能依稀聽見自己的心跳噗噗作響,十分詭異。 沒有風聲,沒有鳥鳴,偌大的樹林中就連一隻喧嘩的蟲子都沒有。 安靜地可怕... 韓夜提心吊膽地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撓了撓頭,猜測自己估計還在噩夢裡。 森林裡漆黑無比,可見度幾乎為零,而他連個手電筒都沒有。 於是他隻能如同瞎子般張開雙手胡亂摸索,試圖找到前進的方向,與此同時祈禱著自己的眼睛快點適應黑暗。 “贊美......血......” “歌頌......死......” 驀然間,沙啞的吟唱聲此起彼伏、接二連三地從遠處傳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嚇了韓夜一個激靈。 他躲在一棵樹後麵,抬頭順著聲音方向望去,疑惑地觀察著。 自己不會是因為太害怕,所以出現幻聽了吧? 突然間,密林深處出現了一片微弱的紅光,宛如魔法般在黑暗中閃爍。 是篝火! 韓夜瞬間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霎那間以為自己找到了救星。 但很快他那象征希望的小火苗就被澆滅了。 隻見那火焰跳動不定,照亮了周圍的一片樹影,使得樹木在火光中顯得扭曲而詭異。 而在篝火周圍,看不清的身影在黑暗中來回晃動,時而隱沒在陰影中,時而又從樹木間閃現出來。 這些突然出現的身影似乎在進行某種儀式,深沉詭異的低語在樹林中回蕩。 那些吟唱聲雖然聽不清,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音調,反復循環。 韓夜不敢靠近那裡,雖然從未見過,但他本能地對那些身影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排斥。 可他思索再三,自己似乎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比起迷失在無盡的黑暗中,他寧可做那撲火的飛蛾。 “韓夜你記住,這些都是噩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攥緊拳頭打氣道,不停的安慰著自己。 “咕嚕——” 很快,韓夜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再次鼓起勇氣。 他小心翼翼地踩著樹葉前進,盡可能不發出聲響。 與此同時,那處篝火仿佛有所感召般,莫名地燒得更旺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