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三)(1 / 1)

小五一口接一口地吐著,也不知道吐了多少口,胸腹才逐漸輕鬆起來。他抬起頭來四下裡張望,隻見矜罡拖著俞建南向考場裡麵猛沖:“讓開!牛驚了!讓開!”   看到考場裡聚著好多人,小五不由得振臂高呼:“救命!救命啊!”高亢且嘹亮的叫聲中孕育著幾分淒慘。   禦雪飛身躍起,僅僅用了一個跨步便躥上焱赤兔,圍著馬場兜小半個圈子從後麵趕上來。眼看著馬頭與牛肩平齊,禦雪猛拉馬頭,焱赤兔被剛猛的腕力拉彎了頸,乒!撞在犛牛的身側,緊緊貼住。瞬間靠近,抓住泉小五的腰帶向自己懷裡拉。力量巧妙、角度刁鉆。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小五的腰帶鬆鬆垮垮。噈嚠,僅僅扯下一根布條。犛牛兇狠地一靠,焱赤兔被撞得踉蹌著跌開。   眼看著手拿把掐的一抓竟然沒能救下人來,禦雪忍不住驚訝地望著手中腰帶,驚訝地叫了一聲:“咦?”   鐘淮扭開困星鎖,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著。他是一個用星辰能量縮短了身材的誇父。甩開長腿飛奔,從另一側靠上來試圖跟禦雪包夾。   犛牛瘋狂地踢在空中的後腿讓他們再也無法靠近。   學員們迅速地搬開欄柵,矜罡催馬沖進沿著渭河修建的馬圈。   犛牛馱著小五,帶著禦雪、鐘淮沖進去。   “河!”矜罡回過頭來大叫:“把他拉下去!前麵是河!河!”   禦雪和鐘淮不約而同靠上去,一馬一人同時躲過牛蹄乒地將犛牛夾在正中。   “好啊!”馬圈外學員們都高叫起來,“拉下來!拉下來!”   巨大的六角犛牛驟然一振,戰馬和誇父竟然都無法抗拒猛烈的沖擊被撞得歪歪斜斜地閃開。   “哦!”人們失望地叫起來。   三年級的學員們各攬坐騎從四麵八方圍堵過來。受驚的犛牛見到大群的戰馬眼睛漲成通紅的血球。   “哞!!!”它昂首鳴叫,嘹亮的聲音壓過嘈雜的馬蹄聲傳遍了整個學院。   “勒韁!”禦雪指著越來越近的渭河叫起來。   小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白亮亮一片。他瞇起眼睛細看了半晌,猛然驚惶地轉頭沖著禦雪大叫:“河!河呀!美女!救我!”   禦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定了定神,又想了想,才叫:“勒韁!”   “勒什麼?”   禦雪舉起手中的韁繩給他看:“抓緊!”   小五在牛毛裡瘋狂地揪來揪去找到了牛韁。   “拉!”禦雪猛一收韁,焱赤兔被勒得人立而起唏嚠嚠地鳴叫。   小五向懷裡猛拉,犛牛卻張背抻踢地向前猛躥,起落間便將焱赤兔甩到後麵去了。   “喂!”小五驚惶地回過頭、驚惶地叫起來。   “兩腿夾緊!”鐘淮從另一側飛奔而至。   小五夾緊雙腿,犛牛在他的腿下扭曲著掙紮、拚命地喘息。   “向下坐,用力向下坐!”   小五向下猛地一坐,犛牛粗壯的四蹄咵嚓陷進河邊的淤泥,噗嗵爬在水裡。小五一下子被甩在空中張牙舞爪地拚命狂叫:“救命啊!”   俞建南和矜罡同時張開雙臂去接。   死羽人!   小五勉強扭一下身體避開了俞建南,乒地一頭撞在矜罡胸口上。力量巨大,矜罡連連後退。俞建南伸手來拉,卻被巨大的力量牽扯著倒下去,三個人帶著兩匹馬跌進渭河。   “救命!”小五噌嘞噌嘞地向上躥,“我不會遊泳!美女!”   禦雪撥馬走開的同時,順手將布腰帶丟進河裡。   連漂帶喘地掙紮了半天,才注意到俞建南和矜罡站在水裡用冷漠的目光冷漠地注視著自己。小五遲疑著吐出一口水,嘗試著站起身。發現水雖然不淺,但也隻到大腿。於是尷尬地咧開嘴笑笑:“不深,哈。”   矜罡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吼:“這樣玩會出人命的,大哥!”   俞建南緊繃著嘴唇大步向岸邊走,矜罡鬆開他的衣領跟上去。   小五摸著自己的腦袋覺得一肚子的惱火:“是你在亂搞呀。”   岸邊的人群紛紛散開,留給他零星的背影。   小五站在水裡呆了半晌,隻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有說不出的難受。憤怒地抬起腿來拚命地踢水:“會遊泳了不起啊!”   鐘淮豎起兩根指頭來對他勾手:“上來吧。”   小五深一腳淺一腳地淌到岸邊來悶著頭不吭聲。   鐘淮用手按住他的腦袋把他的臉仰起來:“怎麼哭了?”   “死鴿子陰人!”   鐘淮指了指趴在江邊喘息的犛牛:“他們說的是那個。”   “矜罡惹瘋的。”小五唧唧歪歪地告狀。   “能把發了瘋的犛牛製服,他們認為你的騎術很高明。”   小五想也不想,搖頭否認:“不是我乾的。”   鐘淮走到犛牛的身邊蹲下,伸手撥開牛的眼瞼仔細地查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犛牛黑亮亮的眼中蓄滿了淚水,看上去楚楚可憐。   “惹這麼大的禍還有臉做好人。”小五憤憤不平地對鐘淮說,“都是它。”   “你都沒有錯誤麼?”   小五的臉刷地一下變得雪白,咬緊了牙關不回答。   鐘淮輕輕地梳理著犛牛角邊的鬃須:“不怕,老夥計,忍一忍。”他抓起一把河底淤泥,另一隻手虛握空氣,無聲地吟唱。   走過大地的風喲,你聽我說一句話。   我的歌聲溫柔,唱出母親的思念。   路過身邊的水呀,你慢一慢急促的腳步。   看我微笑的臉,把依戀傳遞給家鄉。   掛在天上的褐陽啊,賜給我生命的神靈。   幫我救一救這頭可憐的老牛,讓它少受痛苦,多享福。   一捧褐色的光芒慢慢地在他的掌心聚集。褐色的光先是淺淺的、透明的、猶如一捧醇酒;慢慢的,顏色變得像頭上的褐色太陽一般的明亮;最終,那捧光化做琥珀一樣的幽深,融化了他手中的淤泥,也融化了那虛握的空氣。鐘淮輕輕地推手把光芒緩慢地送進牛頭,犛牛急促的喘息聲慢慢變得均勻起來。   “幫我扶一把。”鐘淮示意小五托住牛腹向上抬。   “不是我的錯!”小五對著他喊起來,脖子上青筋暴露,“我沒要當騎兵!沒要考試!沒要惹瘋你的牛!”   喊完,他撒腿跑開。   跑開兩步又跑回來。撈起濕淋淋的布腰帶認認真真地係好、對齊紋路,才再次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一個給鐘淮,轉身又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