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謔的磨刀聲音傳入耳中,驢脖子上的鈴鐺也停止了響動。 甄香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有著十分不好的預感,連忙跑到依舊糾纏著難解難分的四人身旁高聲疾呼:“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四人依舊戰作一團,不惶相讓,甄香索性拔出寶劍,朝著混亂之中一劍刺出。 “呲!”寶劍鬼使神差的刺入徐明右肩,同時也將雙方的混戰阻止了下來。 甄香驚恐的看著徐明,這突兀的一劍,別說徐明始料未及,就是她也同樣始料未及。 然而,徐明的眼中隻在瞬間便燃燒起騰騰的火焰,怒氣無邊,他咬牙切齒的怒道:“你居然幫他們!”隨即一掌拍出。 柔弱瘦小的甄香立時如脫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重重的砸在地上。 馬長老等人見狀,快步跑到甄香身旁,卻見甄香艱難撐起,嘴角流出一股血線,小聲說道:“快救徐明和馬兒。” 空氣極為壓抑,花子會的三人更是顯得有些為難,其中馬長老說道:“救馬兒尚可,喪星徐明便不必了。” 甄香朝著後院指了一指,氣息不穩的說道:“不是喪星徐明,是毛驢徐明。”三人同時一怔,狗不理立時尋著後院的謔謔聲快步趕去。 “你既要與他們聯手殺我,現在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我徐明今日死不了!”徐明的眼裡依舊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冰冷的殺意與陰煞之氣混作一團,披散的長發亂舞開來,如鬼魅一般。 他儼然沒將甄香氣息不穩斷斷續續的話語聽入耳中,一點點將刺入肩部的寶劍拔出,每移動一寸便有一道血液濺落而出,直至完整拔出,地上已是多了一灘血跡。 看到徐明此刻瘋狂的模樣,甄香的眼裡流出委屈的眼淚,沉聲說道:“我沒有,我隻是想要阻止爭鬥。” 說完,甄香竟直接噴出一口黑血,直接昏迷了過去。 馬長老連忙抓起甄香的手腕捉起了脈搏。 而甄香突然之間的變化卻是將憤怒的徐明驚了一瞬,使得他滿身的戾氣也煙消雲散,竟是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馬長老把脈的結果。 “怎樣?”幾息過後,站在一旁的狗見愁看著馬長老一直撚著胡子,忍不住問道。 “喪星徐明,你真不愧是一等一的殺手,對待如此柔弱女子居然也不分輕重!造孽!造孽呀!”馬長老停下摸脈的動作,頓時長籲短嘆。 “冷酷無情,殘暴兇狠,難怪會多次無端傷我花子會成員,你不是人啊你!”狗見愁憤怒的瞪視著徐明,唾沫橫飛的吼道。 “你是說,她死了嗎?”徐明迷茫的看著甄香蒼白的麵孔,試探性的問道。 “你自己造的孽,問我們乾什麼?”馬長老幾乎是帶著哭腔,要知道,這可是刀少爺的師妹啊,刀少爺要是知道甄香當著他花子會的麵死在喪星手上,那花子會的臉往哪放啊? “不可能!我就那麼隨意的一掌,那麼隨意,”徐明否定著馬長老的判斷,突然想到自己剛才可是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下,不禁變得有些沒有底氣。 “那現在怎麼辦?”他像是第一次經歷死亡一樣,居然迷茫的詢問馬長老。 “好歹也是候門之女,總不能曝屍荒野,你我恩怨暫放一邊,先行將她埋了吧。”馬長老長嘆一聲,與狗見愁對視一眼。 狗見愁點點頭,也跟著嘆了口氣。 “埋了?就這樣埋了嗎?”徐明緩緩靠近,目光中滿是疑惑。 他一時間還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這傻乎乎的女人昨晚才救過他一條小命,怎麼就被他一掌給拍死了? 他自詡冷血無情,兇狠殘暴,但卻從未做過一件恩將仇報的事情,如今這手上沾染了救命恩人的血債,卻叫他如何自處? 緩緩的跪倒在甄香的身前,他顫抖著雙手將甄香垂在地上的柔弱無骨的小手拾起,感覺到她手心裡傳出溫熱的觸感,不禁回過神來,連忙摸向她腕部的脈搏。 “就是現在!”忽然,馬長老高呼一聲,一掌劈向徐明後頸,狗見愁同時舉起雙棍砸向徐明頭頂之處。 二人紛紛得手,徐明隻覺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知人事。 “嘩!”一瓢涼水潑到徐明的臉上,他艱難的睜開眼睛,當視線漸然清晰的同時,發現自己已然被捆縛於酒家的柱子之上。 “說吧!砸爛人家的東西,用你的馬賠還是用你的刀賠?”狗不理鼻青臉腫的看著徐明,身旁站著兩位高大威猛的壯漢,正是方才店家的夥計。 “甄香怎麼樣了?她到底死沒死?”徐明感覺到頭上一陣劇痛,呲牙咧嘴的說道。 “暫時是死不了吧?你先回答我要怎麼賠人家東西啊。”狗不理著急的說道。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徐明低著頭,心底升起一絲暖意,欣慰說道。 多少年了,他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感到喜悅,一種摻雜著奇怪感覺的喜悅。 “好個屁!你不拿主意,我可就不客氣了,就將你的馬兒作為抵押吧!”狗不理說完,再又看了看身旁的壯漢,隻見兩位壯漢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又上前抓住徐明的頭發說道:“跟我們走一趟吧,花子會要公開審判你。” 狗見愁繞到柱子後麵解開繩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徐明這才發現自己在被捆到柱子上之前,早已被提前捆縛了一道,幾個臭要飯的做事還滴水不漏,難怪剛才會著了他們的道。 就這樣,徐明被捆縛著押解上路,甄香始終處於昏迷的狀態馱在毛驢背上。 路途之中,狗見愁時而欲語還休,吞吞吐吐,馬長老和狗不理卻是低頭走路,時不時的嘆一口氣。 徐明不明所以,卻也置若罔聞,任憑三人驅使前行。 終於,狗不理還是扭扭捏捏的跟徐明開了口:“徐明,跟你嘮叨個事唄。” 徐明嘴角微翹,直覺有些好笑,他們幾個叫花子不聊,卻來找他這階下之囚聊上了,隨口應到:“你說。” 狗不理見狀,也不再繼續扭捏,直接便打開了話閘:“我三人加入花子會前便早已行乞多年,身邊的同伴小擦小刮的倒也無妨,若是傷病嚴重便隻能聽天由命,卻不知閣下對於這種情況有沒有一個好的建議?” 徐明順著狗不理的手指看去,卻見甄香匍匐於驢背之上,似乎是安靜得有些可怕。 “你不是說暫時死不了嗎?”徐明正色道。 “可我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啊。”狗不理一臉為難的說道。 “那你們馬長老不是把過脈了嗎?”徐明疑惑的看向馬長老,心裡已然有些忐忑。 “那都是為了詐你做做樣子。”馬長老雙手一攤,卻是極為無奈的表情。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暴怒之聲遠遠的傳入天際,響徹雲霄,山道兩旁的叢林中頓然禽鳥驚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