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乞討之人,談何封侯拜將?”狗不理雙眼赤紅,沮喪說道。 插於地麵的渡鴉緩緩歸於沉寂,似乎也是在輕視著身份卑賤的狗不理。 持刀之人既無鴻鵠之誌,此刀寧漂泊無主,而狗不理亦當化身渡鴉爐鼎,與之殺戮天下。 “轟!”死寂之意頃刻於渡鴉之中爆發出來,狗不理在這爆發之下搖搖欲墜,被濃濃的死氣完全籠罩,一點點開始侵蝕。 “哢嚓、唰!”狗不理顫抖的雙手在渡鴉的擺動下頓然拔出半截,赤紅的雙眼閃耀著陣陣兇光。 “呼!呼!”他沉重的、艱難的喘息著,手臂上的肌肉極限的膨脹著,一條條青筋高高鼓起。 “殺戮工具?我也是會死的吧?”狗不理咬著牙憤怒說道。 回答他的是渡鴉繼續釋放的死氣,來自於淒涼之地,無盡死物所產生的,冷漠無情的氣息,是無盡的怨念,欲將所有事物拖入深淵的意誌。 “嗬嗬。終歸要死,我一乞討之人不過賤命一條,唯一拿得出手的也不過一條命爾,豁出去又有何妨?”狗不理似乎是曉通了其中利害,依舊自顧自的說道,誰也不知道他跟這柄邪器交流了些什麼。 然而,空間的死氣卻是一滯,狗不理的身上似乎也再次現出一股生機。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狗不理一乞討之人,但凡他豁出去,死了也便死了,賤命一條罷了,若然他不死,以豁出去的這份氣魄,誰也料想不到會有怎樣的一番作為。 “邪器不侍無誌之主,持此渡鴉之刃,當誌在雲天。”狗不理低著的頭顱緩緩抬起,嘴角同時勾起一抹輕狂的笑意。 空間的死氣依舊沉沉,狗不理的呼吸卻已變得舒緩,他充血的雙眼迸射出無窮的殺意,帶著極致的傲然開口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日我執此利刃,當傲視群雄!” “呼!”一言既出,空間死氣徐徐歸於渡鴉,狗不理蓬亂的長發張揚著淩空亂舞,充血的雙眼兇光盡斂。 心中無刀,胸懷大誌,男兒為成功業,當不懼神佛! “噌!!”嘹亮的拔刀聲於空間回蕩,狗不理傲然的審視著手中紋理清晰,寒光透亮的渡鴉,眼眸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 當長刀歸鞘的瞬間,狗不理踏著平穩而協調的步伐走向馬長老,一眾花子流民盡皆對之流露出恐懼的麵容,此刻的他,雖衣著襤褸,卻儼然沒有了一絲作為花子的頹態,相反,予人一種孤勇狂傲之氣。 “狗不理,方才死傷諸多同伴,你當如何謝罪?”馬長老明知狗不理的行為是因失心瘋所致,並非刻意為之,但又不能不給大家一個交代。 狗不理平靜的環視著眾人,隨即雙膝下跪,高舉歸鞘長刀,沉聲說道:“在下方才實為無心之舉,任憑諸位處置,以當謝罪!” “嗡!”一時間,議論之聲在人群中響動開來,竟無一人上前說話。 “唉!刀神山此行全軍覆沒,日後免不了還會尋上門來,我等而今也該齊心協力,早作打算,狗不理今日之過,便暫且記下,待平息了刀神山之難再行發落吧。”馬長老見眾人並無責難狗不理之意,也便順水推舟,語氣虛弱的說道。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狗不理原地拜了一拜,遂兀自起身,攙扶著馬長老緩緩離去。 留在原地的花子流民迷茫的相互對望,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狗不理和馬長老扔在這裡的攤子。 “皮肉細嫩的做成香肉,醃臢不堪的送去喂魚,此些坐騎暫行收押了吧。”徐明看了一場好戲,也不再多作停留,隻隨意的扔下一句冰冷無情的話語。 而今世道,死了人要怎麼處理,流竄各處的流民再嫻熟不過,待他們反應過來,一樣也會如徐明所說的這般處理,隻是那些坐騎的命運就很難說,或有變賣錢財的遭遇,也或有被宰殺烹飪的可能。 跟隨刀神山弟子折返,躲藏暗處窺視的金正骨目睹了一切,不禁感到一陣陣的惡寒。 喪星徐明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簡直是喪心病狂啊,非但之前殺了刀神山棄徒,今日更是將傳聞中的左刀使黃浩昇連帶其所帶幫眾屠殺一空。 更為可怕的是,黃浩昇的邪器渡鴉,居然邪惡得完全不講道理,也不知那臭乞丐是怎麼回事,竟然能從失心瘋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停止了對於花子與流民的無差別殺戮。 想到此處,金正骨晃了晃腦袋理了理有些淩亂的思緒,徑直朝著徐明他們寄身的宅院而去。 他深知流水鎮不日將會遭遇刀神山的屠戮,但師父的仇不可不報,喪星徐明雖身手不及於他,那手中的邪器也不容小覷,若是尤丙肯與之聯手的話,或許會有勝算。 這般算計著,金正骨加快腳步,直到跑到一處低矮的圍墻下方才停止下來,仔細的探聽著圍墻裡的聲音。 “老伯可否幫我鬆一鬆綁?人有三急,我快憋不住了。”圍墻的另一麵,尤丙正在苦苦的央求著老叫花給他解開。 “你又想糊弄我老叫花,喝這些東西才幾天呢,能有什麼憋不住的?”老叫花端著一隻空碗不斷後退,小心的提防著尤丙,生怕一不小心又遭了他的糊弄,畢竟每一次他都告訴老叫花,讓他喝一口,可最後又總是一點不剩的喝了個精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是真的急啊,你幫我解開,我許你十兩銀子怎麼樣?”尤丙幾乎已是帶著哭腔,想他英明一世,今日卻這般不堪,居然要低聲下氣的求一個老叫花子。 “十兩銀子?你果然在糊弄我老叫花,十兩銀子得是多麼大的一筆巨款,能輕易就許人的嗎?”老叫花抱著他的破碗,對著尤丙做了個鬼臉,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尤丙痛苦不堪的靠在一處石階,這老叫花他油鹽不進,簡直就是廁所裡的石頭哇。 正當此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疑惑的看著翻墻而入的金正骨,卻不知此人為何去而復返,難不成會是起了惻隱之心,前來營救於他。 “什麼也別說了,快幫我解開繩子。”尤丙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雙眼放光的看著金正骨說道。 “幫你解開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金正骨雙手抱胸氣定神閑的說道。 “先幫我解開繩子,萬事好商量,我他媽真的憋不住了,廁所在哪裡啊?喂!”尤丙幾近抓狂,直感覺希望臨近,這肚子就拚了命的翻騰,後門都有點快要失守了的節奏。 金正骨看樣子來得還真是時候,看來這條件是暫時提不成了,隻得悶聲幫尤丙解除繩索,又照著一個偏僻的角落指了指。 得到解放的尤丙,就像是被栓了許久的野狗一般,撒開了腳丫的就奔著角落而去。 在角落裡四下張望,尤丙著急得都快要哭了,哪裡有什麼廁所,就僅僅隻是一片稍微隱蔽一些的角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