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年前,太上長老沐劍旭,在太白郡和南陽郡交界處,遭到天魂宗宗主,和兩位神秘金丹期修士的襲殺,沐劍旭殺死其中一位金丹期,重傷逃回,閉了死關,到如今,生死未知。”
  “三個月前,太上長老薑戰,更是在一處戰場上,被人襲殺,最後自爆身亡,拖著對方一尊金丹修士,同歸於盡。”
  “加上一年半前,蘇長空太上長老隕落於天魂宗之手,我宗,原先的九位金丹期,如今戰力,已剩六位。”
  “除此之外,築基期修士,也隕落了十幾位,更有十幾家原本和玄丹宗簽訂協議,成為顧問長老的修士,單方麵脫離協議,這些墻頭草,以為脫離了就能安然無恙,到頭來,不管是誰贏了,他們都得死。”
  說到這裡,何方威冷笑一聲。
  韓易沉默以對,心中在消化何方威說的這番話,他的話,內容實在是太多了,特別是第一句。
  沐劍旭是宗門太上長老,而且,是那位以丹劍術突破金丹期的修士,論實力,在宗門內,隻排在袁舜之下,算是宗門第二戰力,連他都遭受伏擊,被重傷垂危,隻能坐死,可見情況已惡劣到何等地步。
  而薑戰,則是另一位太上長老,他更是直接戰死,如此說起來,如今宗門,已有兩位金丹期死於天魂宗之手。
  玄丹宗和天魂宗的恩怨,甚至比之血神宗,還要更深。
  到底是什麼原因,天魂宗如此不計犧牲,瘋狂投入,都要覆滅玄丹宗?
  韓易實在是想不通。
  這座宗門,原本和玄丹宗並無恩怨,也隔著不近,玄丹宗在蜀州之北,天魂宗在蜀州西南,中間隔著好幾座宗門。
  舍近求遠,實在是令人費解。
  這些疑問,隻在韓易心頭一一閃過,便被他掐滅,因為如今想這些,已沒有意義。
  他整理了下思緒,卻聽何方威繼續說道:
  “不過,沐劍旭長老發飆,薑戰長老戰死,眾多築基期長老,練氣期弟子,死戰,也讓天魂宗和暗中的血神宗,損失慘重。”
  “這一個月來,戰線已經穩固住,雙方膠著,我宗修士的壓力,比最開始時,要少些。”
  韓易沉聲:“不可大意。”
  何方威點點頭:“當然,這麼多年來,我玄丹宗歷經如此多磨難,早已不是幾十年前的玄丹宗。”
  “想要滅掉我宗,需要有同赴黃泉鬼界的覺悟。”
  何方威臉上,殺氣騰騰。
  這是韓易第一次見到如此殺意流露的何方威,這一位年邁的練氣九層修士,在擔任九龍商鋪掌櫃之前,可不是軟弱之人。
  韓易接著沉默起來,而他沉默,隻是因為,他從何方威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情緒,一種宗門其他人都有,而自己卻比較少的情緒。
  那就是對宗門的歸屬感。
  何方威如此,何奉狄如此,鄭海如此,他遇到的這些宗內修士,都對宗門有一種歸屬感,而不是看到宗門有難,想著出工不出力,甚至直接逃走的不負責做法。
  這大抵便是修仙界,對宗門的歸屬感。
  而此刻的韓易,捫心自問,自己對玄丹宗的歸屬感如何。
  有嗎?
  有。
  強嗎?
  強。
  可否一同赴死?
  不能。
  這和韓易是穿越而來有關,和韓易原本的性格有關,和韓易在修仙界的遭遇有關。
  “韓道友,韓道友……”
  一聲叫喚,將韓易從沉思中拉回來。
  “嗯?”
  “我說韓道友可有下山的打算,如今宗門,繼續強大的修士支援,如有韓道友加入,在練氣期內,便是一大戰力。”
  “不過,韓道友如果加入戰場,也要小心些。”
  “原本修仙界約定俗成的,築基期不殺敵對宗門的練氣期,這一條規則,在日漸濃烈,快要控製不住的戰場上,已經沒那麼適用。”
  “下了山,務必小心天魂宗和血神宗的築基期修士。”
  韓易應許,道謝一聲,就要離開時,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又多問了一句。
  “對了,大乾官方的態度如何?”
  何方威冷笑一聲:“大乾,恨不得交戰的幾個宗門都死絕,好占據我們的修仙資源。”
  “哦?難道他不怕玄丹宗和天魂宗廝殺,導致蜀州動蕩?”
  何方威冷笑:“如今,已不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魔窟出現,大乾也傷筋動骨,為了避免境內動蕩,才出麵協調。”
  “而如今,大乾恢復了元氣,對大乾來說,我們兩家打生打死,他才好出場收拾殘局,將兩宗的資源,收歸大乾。”
  “韓道友,你以為為何有二十年之期,這本質上,便是大乾使的絆子。”
  “我宗知道,血神宗也知道,但我們雙方都不可能放手,這不是太白郡那些礦脈的問題,因為一旦放棄,顯得勢弱,那就不是一個宗門,而是無數個宗門,一起咬上來。”
  “而在二十年之期,血神宗拉上天魂宗,將天魂宗擋在前麵,讓大乾在二十年前使的絆子,暫時不起作用,當然,天魂宗願意這麼做,這其中,肯定有某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在裡麵。”
  韓易聞言,瞳孔猛縮,如遭重擊。
  二十年前,他隻是單純的以為,這個二十年的使用期,是血神宗提出來的,想要長期占據礦脈的借口之一,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大乾的原因在其中。
  錯綜復雜,韓易承認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辭別何方威,他上了青龍峰,走入青龍宮,青龍宮內,來往的弟子不少,大多數都是行色匆匆,臉色凜然,有些人的衣袍上,甚至帶著些許血跡,雖已乾涸,也顯殺氣。
  “韓易,到塔頂來。”一個聲音,突兀的從韓易腦海中響起。
  韓易一凜,這是神識傳音,而這個聲音,他並不陌生,是太上長老傅玄序的聲音。
  “傅師伯,弟子馬上到。”韓易神識回應道。
  “咦?你的神識?”傅玄序的聲音,驚喜顯露,不過他並未追問,傳音中斷。
  片刻後。
  韓易踏上青龍宮深處,最高的那一座塔樓,那是坐鎮於青龍峰的太上長老修行之地。
  韓易見到傅玄序,心頭一驚,因為此刻的傅玄序,明顯氣息不對勁,就連他都能感覺得出來,傅玄序的氣息紊亂,明顯有傷在身。
  “傅師伯,你受傷了?”
  韓易心頭浮現何方威說的戰況慘烈,此刻感受更深,而且,很顯然,有些廝殺,隻在築基期,甚至金丹期修士層麵,才被知曉。
  傅玄序並未否認,而是目光炯炯,盯著韓易。
  “你的九重魂塔,突破了?”
  韓易搖搖頭,他的神魂,雖然隨著九重魂塔的修行,發生了幾次蛻變,不過,那一座識海中虛幻的魂塔,依舊模糊,就連最底部的一重天,都並未凝實,所以嚴格上說,這門傳承,他並未真正突破。
  隻有凝聚出了第一重天,領悟第一式魂術,才算是突破,到時候,在突破築基期時,才有可能誕生神魂異象。
  不愧是聖地的傳承,即使到了【爐火純青】層次,連第一重天都未能踏足。
  見韓易搖頭否認,傅玄序臉色並無失望。
  “就算是沒突破,但你的神識,已經接近築基期修士,此刻突破築基期,完全沒問題。”
  “加上你的境界已經是煉氣巔峰,如有我等護法,突破的概率,絕對超過九成。”
  傅玄序盤算道。
  而韓易聞言,眉頭一蹙。
  “傅師伯,戰事,真的到了如此危急時刻嗎?”
  傅玄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想讓韓易盡快築基,然後下山,加入廝殺,從其言語中的急迫看,山下的戰事,明顯大不客觀。
  傅玄序點點頭,語氣沉重。
  “我想你應該也了解過如今的戰況,表麵上看,我宗守住了,天魂宗在退走。”
  “不過,實際上,退走的隻是練氣期低階修士,在築基期和金丹期層麵,天魂宗大舉壓上,加上血神宗的暗中劫殺,元獸宗又早早退走,還有某些散修,推波助瀾,當前我宗麵臨的壓力很大,急需新生力量的加入。”
  說完這句話,傅玄序定定看向韓易。
  不過韓易卻搖搖頭:“弟子根基未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尚且未能築基,請傅師伯,再給弟子一年時間。”
  韓易有種預感,當他的九重魂塔,踏入【登峰造極】後,絕對能迎來最關鍵的突破,這一層次的九重魂塔,應當就能凝聚出第一重天,領悟第一式魂術。
  而且,最重要的是,第一重天魂塔的凝聚,也表示著,他突破築基期時,極有可能凝聚神魂層麵的一等仙基。
  一等仙基,關係到他未來的仙途,不容他放棄,不到萬不得已,韓易不想放棄。
  傅玄序眉頭一皺,即使身受重傷,不過,他的不佳心情,也隨著這眉頭的一皺,散發出一股恐怖的氣勢,氣勢並未壓向韓易,但站於他身前的韓易,卻渾身一震,差點忍不住跪下。
  這種威勢,來得快,去的也快。
  “罷了,去吧。”
  傅玄序輕揮手,閉上眼睛,再不看韓易。
  韓易躬身行了一禮,快速退出塔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