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總是嘗試理解,但事實上她還不太懂,事到如今,也不敢說自己懂什麼所謂成長。每當她覺得糟糕到不能再糟糕時,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又會刷新她對“糟糕”的認知。 記憶中,在那間明亮的辦公室裡,羅老師曾言語平靜地勸告著聲嘶力竭的她。 “成長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她溫柔地笑著,“隻是有些人早點,有些人晚點。” 劉文雨感覺內心已經很平靜了,止不住的淚水,全部可以賴給那格外發達的淚腺。她深深地點頭,眼睛藏在了過長的劉海下。 在女孩離開之後,羅老師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她沒說的是……屬於劉文雨的那份成長,來得太早了。 班會課結束,文藝表演自然而然地交到了劉文雨手中。雖然去年同學們給她提出過器樂類節目的想法,但很可惜全班隻有她一個人會點吉他,還不太熟。與羅老師商議後,她還是決定組織十位同學表演小品。 大家對於小品似乎沒什麼興趣,零星有四五個同學來找她報名。某個課間,她看著人群中熠熠發光的葉執,終於鼓起了勇氣,向他走去。 “葉執,這次的小品,你想不想參加?” 葉執愣了一下,或許是劉文雨出現得太突然。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經在心底閃過了無數種想法。 他想去,還是不想去?對了,前兩年的文藝匯演他都沒什麼興趣…… “是不是沒人願意參加?那就把我填上吧。”葉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手中的報名表,彎下腰,兩人間的距離驟然近了不少。 “其實下次不用問我了,直接把我填上。”他輕輕笑著。劉文雨又聞到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不是薄荷,也並不像學校門口小商店裡售賣的廉價香水。 或許是某種花香嗎。 “隻要是你辦的,我都會支持。” 劉文雨看著他,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隻要是你……隻要是你。 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在她的世界裡,沒有人去理解她,也沒人支持她。他們口中的愛難以理解,她曾經想過,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愛這種東西存在的話,大概深深地埋在錢堆裡,隨時間流逝,慢慢腐爛,銹蝕。 明明已經很討厭這個世界了。卻還有人撕開陰霾告訴她,這世界挺好的。 劉文雨回到了座位上,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歡快可愛。 “劉文雨,小侄子是不是報了小品?” 頭頂傳來有點輕浮的聲音。劉文雨抬頭,不出意外,看到一個流裡流氣的人。 “對。張成你也要報嗎?” 張成咧開嘴笑,雖然是灑脫過頭的一種笑容,但白凈整潔的牙卻並不讓人感到不適。他勾了勾身邊李毅的手臂,說:“是啊!我們三個可是連體嬰兒,分不開滴!”說著就往李毅身上貼,身旁的同學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自覺遠離。 怎麼說呢,這倆湊一塊就是有種爸爸帶兒子的感覺。 李毅毫不留情地推開張成,笑著對劉文雨說:“麻煩你了。” 她連忙應道不麻煩。並且不太敢看李毅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班上出了名的“情眼”,在遇到他之前,劉文雨並不太懂那些文章裡寫的“會說話”的眼睛。 看著身旁少年們的打鬧,她也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第一次感覺自己也真正身處這喧鬧的人間。 可是隨著上課鈴聲的打響,她又不得不與這人間“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