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日暮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美好的一天要來嘍,也不知日後,還能不能像今日在家這樣,看見這般屬於自己的美景。” 榮毅躺在屋頂上喃喃自語,雖然後背的磚瓦硌得疼,但是比起之前的傷,卻微不足道,似乎是一種愜意的享受。 榮玲在屋簷下麵喊道,“哥,爹娘說該用晚膳了。” “咦,你爬到屋頂上乾嘛?” “小屁孩子懂什麼!這叫陶冶情操!” “略略略,就你這樣還陶冶情操呢!準是不想離開家了!” “哥,你放心,妹妹我罩著你。” “我跟你說哦,等會我再向爹娘求情,不會讓哥走的。”榮玲邊說邊哭了出來。 榮毅從屋頂上下來,安慰道,“玲兒,哥又不是……放心,我保證,一定回來看你。” “毅兒,玲兒,還在外麵愣著乾什麼,快進來吃飯!”堂屋的榮羽和武雪蓮同聲道。 玉滿樓坐在一旁,仍默不作聲。 “玉姑娘,榮毅日後跟你一起,還請你們相互扶持。”武雪蓮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玉滿樓看著進屋的二人,眼眸含光,“兩位前輩這些時日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小女與榮毅患難之交,理應銘記在心。” 榮玲貼到榮羽的身邊,紅著臉撒嬌道,“爹,你能不能不讓哥走。” 榮羽故意裝作聽不見的樣子,說道,“坐到你位置上去。” 哼! 榮玲見爹如此無情,對他耍起脾氣來,狼吞虎咽。 榮毅見拉不住榮玲,執意要去求情,也無可奈何,“爹,孩兒傷勢已無大礙,明日便起程離開。” “好,傷好了就行,坐下來吃飯。”榮羽不緊不慢說著。 武雪蓮夾起了桌子上的菜,往榮毅碗裡送去,“多吃點,記得回來看看。” 榮毅沉默不語,吃罷飯後,便回到自己的床鋪上。 豎起 寒露 清晨的寒霜,凝結在榮毅家院子的地上,玉滿樓從臥室內打扮梳理後,來到屋外,卻發現榮毅已收拾好物品,站在那門口,頭上蓋了一層薄霜,看來是出來很久了。 “沒想到,你倒是挺早的。”玉滿樓說道。 “起程吧!”榮毅口中熱氣冒出,用手拍掉頭上的晨霜,卻化在了手心中,冰冷的觸覺,讓他緊緊的攥住握住。 “不跟你爹娘告別嗎?” “不必了,此身入江湖,亦是浪子人。” “那你小妹呢?” “她,還沒醒呢,由她睡懶覺去吧,若是跟她說了,待會準纏著我不放嘞。” “嗬,你倒還真像是當哥的樣子。”玉滿樓打顫道。 門外那銀杏樹葉凋零落盡,寒霜素裹,隻剩那枯枝在風中搖曳,吱呀吱呀作響,像在告別一樣,迎接冬日洗禮,繁花寥落雛芽生。 二人出門後,俗不知,榮玲已起身,透過窗看著哥遠去的背影,這一次,她沒有跑出去,隻是靜靜地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哥。 寒霜化,朝陽起,萬物開。 榮毅和玉滿樓來到木槿鎮門口。 “你當真想好了?”玉滿樓看向木槿鎮內,心潮起伏。 “走吧!” “去哪?” “當然是找你的馬兒去了。” 木槿鎮三個大字牌匾飽經風霜,陳舊老朽,門下依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遠處兩個漸行漸遠的身影,消失在木槿鎮。 斷冥山脈 榮毅和玉滿樓步伐輕快,二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斷冥山。 “榮毅,你還記得這地方嗎?”玉滿樓謹慎道。 “自然是記得,那日差點命喪於此。” “糟了,那陶文的屍身不見了。”玉滿樓走到一棵矮鬆樹下,先前處理掉陶文的屍軀,葬在這樹下,此時,那土地被剝開,內部空空蕩蕩。 “無妨,你就算不處理,這些天過去,那賈彥慶想必也是知道陶總管生死難料,早就將罪名加在我等身上。” 榮毅泰然自若,隻是那賈彥慶著實是個混賬,心中對他恨之入骨。 “眼下如何是好,本意是去找馬,竟攤上麻煩事。”玉滿樓懊惱道。 “這江堰城估計守衛森嚴,通緝告示遍布,線索難料,我們自然去不得了。” 玉滿樓停下前行的腳步,從容不迫地說,“榮毅,那你為何願意跟我離開,先不說你不會武功,殊不知日後兇多吉少,而且你是真心不想學武嗎。” “也罷,其實爹一直讓我學武,在這武旭國中,習武之人,能做個達官貴人,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反觀我不想學,也是從小就未曾見過他,九歲那年倒是聽娘說過,爹是個位高權重的官員,想來讓我繼承他的武功,當個官,好有個後繼無人的說法。” “這不是挺好的去處,前輩是在為你著想。”玉滿樓搖搖頭。 “我是不喜歡這循規蹈矩的日子,平日裡散漫慣了,受不住這官場約束。” “隻是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位新上任的賈公子,倒著實潑皮無賴。”榮毅吐漏心聲。 “榮毅,想來你爹是真為你好,那日你昏迷時,前輩對我說過一些。”玉滿樓從容不迫道。 “哦?竟有此事?”榮毅感到驚訝,洗耳恭聽。 二人席地而坐,暢談來龍去脈。 那日,待榮玲出去買藥後,榮羽把玉滿樓帶到主堂。 “姑娘,請坐。” “多謝!” “玉姑娘,我長話短說,你應該不是這武旭國人吧!” “前輩慧眼如珠,自然不是。” “倒果不其然,前幾日你和榮毅離開家後,一群陌生人竟來到了木槿鎮。”榮羽鎮定自若,娓娓道來。 那群人欲在此歇腳,拿起一幅肖像畫,問道:“可曾有人見過這畫像上的女子。” 眾人皆不答話,在周圍密切私語。 “這不是榮毅身旁的姑娘嗎,前些時日還買過我的荷花酥。” 一小販毫不顧忌的說道。 “果有此事?你可知現在何處。”那人追問。 “這......這我就不知了。’”小販驚慌失措,察覺到這男子氣勢洶洶,不再多言。 榮羽穿過圍觀的人群,見那群陌生的麵孔,全部都是便衣素裹,站姿齊整,約莫七人。 看這陣勢倒不像是黎民百姓風範,上前詢問道,“各位遠道而來,不知有何事相求。” 為首的那人麵目坦然,眉如劍鋒,見這榮羽上前問話,氣度不凡,頗有敬意道,“敢問閣下,可曾見過這畫中的女子。” “見過,奈何這女子早已不在此處。” 榮羽看向畫中女子,淡定自若。 “哦?那她去了哪裡。”那人又追問。 “鄉野庶民,力薄才疏,她來去無蹤,自然是沒注意過,還望閣下多有擔待。” 那人又仔細打量榮羽,似乎欲言又止。 榮羽又擺了擺手道,“來者是客,各位可先在此歇息,木槿鎮必然熱情款待。” “不必了,既然人不在此處,我等就不再逗留。”那人說罷,便相繼離去。 悠鬆嶺 “將軍,為何不去追查那人,必定是在說謊。”身旁的侍衛說道。 “不可,此地乃武旭國境界,在這裡生事,惹來麻煩,難以脫身。” 此人正是穆楠岑的護衛桐淩,他又緩緩道,“況且吾觀那人是習武之人,爾等武功不足,自然是看不出來,若是交戰,恐怕勝負難料。” 見那群人走後,榮羽心神不寧。 榮羽講述完,便說道,“想必此時你是被人跟蹤了。” “正如前輩猜測,我並非武旭國人,自北方戰亂頻繁,江國滅亡,我的母親自縊,父親被那惡賊穆楠岑所害,派人保護我逃難,奈何被人跟蹤,一路至此。“玉滿樓深惡痛絕,落淚不止。 “這麼說,你便是那江國的公主吧。” “正是二公主。” “玉姑娘,如今你身處險地,前些日子,又和毅兒闖下禍,看來不能在此逗留,木槿鎮經受不起腥風血雨,早日尋他處為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玉滿樓擦了擦淚水,心平氣和道,“前輩不必擔心,小女本想去臨淇求援,奈何重兵圍困,孤立無援,不得已逃脫南下,欲求見武旭王能施以援手,對抗赤翃國。” 榮羽聽後,似乎胸有成竹,無奈道,“朝野之爭,我等庶民不會過問,要全憑你的本事。” “姑娘我還有一事相求。” 榮羽略有所思。 “前輩但說無妨!”玉滿樓爽快道。 “我原本是武旭國的重臣,可那兩個孩子出生以來,我因朝中之事,無暇顧及,幼時將他托付其母在這裡,奈何世事難料,便罷官歸鄉,不問朝事,回來後見他們母子受盡苦難,有愧先祖,便立下誓言,一定要教毅兒學武,為官助朝,為民安天,還他恩情。” 榮羽又繼續說道,“奈何毅兒性格叛逆,死活不肯,當爹慚愧,此行你可願帶上榮毅,跟你去見見世麵,一來讓他磨練磨練心性,二來你前往武旭國都城,路途遙遠,路上也好互相扶持。” 榮毅見玉滿樓說罷,納悶道,“你當真是江國的公主?” “怎麼,你不信?” “切,我還是皇上呢。” “你!討打不成。” “嘿嘿,姑娘,話雖如此,倒還真像個刁蠻任性的樣子。” “知道,亡國公主嘛!”榮毅又使壞道。 “啊!疼疼疼!” 江滿玉一腳踹在榮毅的屁股上。 “你!果然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 玉滿樓良久後說道,“我有名字,給我記住了,江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