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長雲昏迷之前。 　　夏千顏在城墻上看得非常清楚，十三鐵騎帶著一堆步兵向騎兵發起沖鋒。 　　因為蘇長雲他們的速度不快，甚至於有些步兵需要放緩速度才不至於超過他們。 　　十三騎排開，每個騎兵之間隔一米左右。便是十二米的間隔，隻要這十二米的矢鋒抵著住對麵的沖鋒，他們就能反向鑿穿對麵。 　　坐陣中心的周琛則不斷指揮著，讓中間的部隊補上前或者往兩邊補。陣中的弓箭手則向前射，反正蘇長雲他們不會被箭矢射傷。 　　周羽則護在周琛的周圍，凡是想要瞄準周琛的射雕手總能在第一時間被他發現，並且乾擾。 　　夏千顏命人將八牛弩抬上來，專門對著周琛他們後方的騎兵射，特別是那些在後麵拿弓箭的，就是重點照顧對象了。 　　雙方的戰況一直很焦灼，最血腥應該就是原右翼，也就是變陣之後的左翼的蘇長雲部親衛營了。人馬具碎，到後麵都沒有騎兵敢上前了。 　　而身處陣中的程誠才知道他們的傷亡有多大。程誠現在感覺到自己肋骨已經斷了幾根，傷不傷及肺部就不知道了，還有肩膀，酸疼無比，全是馬刀砍的！他敢保證親衛營所有人的傷勢和他差不多。 　　有些被戰馬撞飛的親衛營戰士更是倒地不起，連收斂屍體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的情況隻要被擠倒在地，就和死了差不多，都是在人擠人。 　　而相對於親衛營這邊，另一邊則完全靠拿人命來抵禦騎兵的沖擊，前排的人不是不想後退，而是每隔幾排就有督戰隊拿刀在後麵守著，前麵的人死光了，督戰隊就上，督戰隊死了，後麵的人又接著上……如此反復，就是不讓騎兵沖進來。 　　等蘇長雲起身和玄冥燕直取敵方將領時，他們十三騎已經和後麵的人脫節了。而大部分騎兵都是追著他們十三個人砍。 　　楊大力等人的戰馬腿都被砍斷了，從馬背上跌下來，然後在同伴的幫助下起身步戰。馬槊就是這時候發揮作用，不管怎麼樣，當棍使就行了。 　　那其餘的重甲騎士也不好受，盡管都是一品兩品，但架不住對麵人多，前麵砍死一個，後麵就有人拿刀過來砍背上。雖然傷不到自己，但沖擊力還是有的吧？況且他們還要拖著這副鎧甲快速移動，這可是非常消耗體力的。 　　城墻上看見蘇長雲他們陷入包圍的夏千顏嚇得臉色都白了，幾百人圍殺十三人。 　　“能喘氣的跟我走！”夏千顏說出了蘇長雲平時打仗喜歡喊的話。 　　於是城墻上剩下的青壯全部下去了。 　　城門打開 　　這下沒有多餘的騎兵過來阻攔，雙方完全混戰到一起，沒有人的注意力在這裡。 　　夏千顏帶上自己說書的夥計，搶過幾匹無主的戰馬就往蘇長雲的方向跑去。 　　中途還殺了幾個逃跑的騎兵。其實在蘇長雲他們沖擊完對麵主帥所在的位置後，周琛就派人用草原語大喊：“族長已死，降者不殺。” 　　當然，降者不殺這句是廢話。 　　對麵的草原騎兵看見自己部族的大纛落下，原本還有一戰的決心瞬間潰散，開始逃跑。跑得最快的是那些外圍的小部族的族長。 　　當夏千顏趕到的時候，蘇長雲已經將人殺完了。而剩下的人全部分散在蘇長雲周圍的位置。 　　“殿下！”夏千顏用手去探蘇長雲的鼻息，還好，有呼吸隻是有點微弱。解開戰甲將蘇長雲從裡麵拖出來，然後再將其他人同樣從戰甲裡麵拖出來，趕緊運回城裡麵。 　　周琛則率領生還的人打掃戰場。青陽部在阻擊了阿古圖部後就在遠遠地觀望，見他們打贏之後才緩緩退去。 　　三天後 　　蘇長雲在充滿藥味的小屋中醒過來，想要移動，結果把自己疼得叫起來。 　　蘇長雲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除了頭以外都被包上了草藥。 　　“殿下醒了？”玄冥燕杵著拐杖，吊這一隻手從外麵進來。 　　“怎麼回事，好痛啊！”蘇長雲抱怨。 　　“殿下，我們十三個人都這樣，就你躺在床上的時間最久。”玄冥燕說著，還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裡麵纏繞著的繃帶。 　　“傷亡怎麼樣？”蘇長雲問。 　　“這……”玄冥燕支支吾吾。 　　“我來說吧，燕子。”夏千顏從外麵走進來，“這一次，親衛營陣亡一百三十六人，餘下全員重傷，好在都是斷了骨頭，沒有出現殘疾。其他部隊，除開最中間的六營外，都傷亡超過一半，特別是一營，隻有三十六人活下來。” 　　“雲峽關守軍和援軍呢？”蘇長雲問。 　　“雲峽關守軍傷亡超過三分之二，現在城內家家縞素，援軍方麵，趙宇將軍犧牲，傷亡超過一半。現在趙將軍的靈柩還停在關守府中。”夏千顏說。 　　“扶我起來，去關守府。”蘇長雲掙紮著起來，夏千顏連忙上前扶他。一出門，就看見警衛排的人全部帶傷站在門口，各個像個木乃伊一樣，把蘇長雲逗笑了。 　　找了一個牛車，將蘇長雲扶上前往關守府前進。之所以不找轎子，是因為現在沒有空閑青壯可以過來抬，全部在外麵清理屍體，甚至連婦女孩童都出動了。 　　看著全是縞素的街道，夏千顏開口：“我們已經盡力了，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呼汗部直接被打廢了，沒有兩代人的經營是成長不起來的。” 　　“我知道，可是看到這景象就莫名地難受啊，明明我們可以做得更好的。”蘇長雲說。 　　夏千顏嘆了口氣，蘇長雲又鉆牛角尖了，隻有等過幾天他才會走出來。 　　到了關守府，關守軍大門打開，有許多人在哭傷。 　　“十三殿下到！”有小廝通報。蘇長雲因為還沒回京城及冠，所以沒有封號。 　　出來迎接的是一臉頹廢的周羽。 　　“殿下。” 　　蘇長雲打量了周羽好久，最後看到他纏滿繃帶的雙手。 　　“節哀，小羽。”蘇長雲看見他這副模樣說。 　　“沒事的，殿下，父親他在裡麵等您。”周羽說。 　　“多保重身體。”蘇長雲說，想要拍一拍周羽的肩膀，從發現自己的手疼得厲害，隻好作罷。 　　蘇長雲在小廝的引導下，走進關守府的偏廳，周琛在偏廳前等著蘇長雲。 　　“周將軍，我想問一下，如果現在青陽部攻城我們是否能守得住？”看見周琛，蘇長雲就趕忙問到。 　　周琛麵露尷尬。 　　“怎麼，我們剛剛幫完雲峽關，您就防備上我們了，草原上吃人的狼崽子都得養上幾年，你比狼崽子還要快！”額日樂不客氣地聲音從偏廳裡麵傳來，然後額日樂穿著黑色的喪服出來。 　　“如果可以讓我的戰士們戰死得少一點，讓我治下的百姓過得更好一點，我不介意用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摩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蘇長雲麵不改色地說。 　　“捫心自問，看見這麼稀疏的城防，青陽部完全有實力占領雲峽關，不知道族長大人心動沒有？”蘇長雲譏笑到。 　　“我要是真想進攻雲峽關，你覺得你還會站在這裡？”額日樂反問。 　　“好了，額日樂族長，王爺殿下也是為了雲峽關好，給我個麵子，大家各退一步。”周琛和稀泥，他絕不會告訴額日樂求援的信使早就派出去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可能有假，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一定是真的。 　　“哼，趙關守，希望我們青陽部前幾天的幫助貴部不會忘記。”額日樂說，說完就走出去。 　　目送額日樂出去，蘇長雲才對周琛歉意一笑：“對不起，周將軍，剛剛讓你難堪了。”蘇長雲也不知道額日樂在，要是知道了誰會說出那些話。 　　為什麼不用感知？先不說蘇長雲現在是負傷，況且你去別人家之前先開個感知把別人家掃一遍是吧，萬一別人感應到，你覺得這個朋友還做得成嗎？ 　　周琛將蘇長雲請進書房，書房的桌上擺著要送去京城的戰報，上麵已經寫了一點。 　　“殿下，這戰報，你看你的那部分怎麼寫？”周琛說，他名義上是蘇長雲的上級不假，但是蘇長雲展現出來的兵力和裝備，比他這個關守還好。他唯一比蘇長雲好的就是馬匹了。 　　“將重甲陌刀和鐵浮屠略去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ｃoｍ 還有我沖陣的事，換成小羽或者您想提拔的後輩吧。把我寫成可有可無的存在。”蘇長雲說。 　　周琛也是世家出來的弟子，哪不知道蘇長雲的心思，蘇長雲這被貶的弟子竟然有這麼強的軍隊，究竟打著怎樣的心思。 　　上麵很可能派人下來收繳和限製，這一限製，蘇長雲就任人宰割了。 　　“然後災情再報多一點，要朝廷給我們免去幾年的稅收，稍後我讓夏千顏統計一下我這邊的情況，之後就靠您了。” 　　“好。”周琛在蘇長雲麵前將蘇長雲剛剛交代的戰報寫上去，遞給蘇長雲最後再看一遍有沒有什麼遺漏，確認無誤後又交還給周琛，並由周琛用他的印章和關守印蓋上。 　　“周將軍，既然事情完結了，我們也要啟程回去長雲嶺了，不給你們添麻煩了。”蘇長雲說，剛剛夏千顏告訴他，二團已經過來接應他們回去了。 　　“殿下客氣了，要不是殿下的幫助我現在是否是活著還不好說。”周琛說，“周琛在這裡感謝長雲嶺的幫助。” 　　“真要謝謝的話，以後別卡住我們的馬匹就行了。”蘇長雲笑著說，然後想到了什麼，“商家的牛羊是否在這裡？” 　　“全部充作軍糧了，到時候我再仔細和商欽說的，他們在雲峽關的貿易有我們在背後。”周琛說。 　　“那謝過周將軍了。”蘇長雲說。 　　拜別了周琛，又親自去給趙宇上香，蘇長雲走出關守府，這時候太陽從雲中蹦出來，蘇長雲用手擋住陽光，盡管會有些疼。 　　“終於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