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酣戰的嚴冬並不知道,自己的正義之舉無形中已經幫自己打開了一條還不算窄的通天路。 隻是此時他無心多想,大頭娃娃旋轉著朝他奔來,渾身上下寒光畢現,伴隨著一股股勁風,刺的嚴冬雙頰生疼,果然,兩方實力懸殊,自己能在對方的手下走個五十多來回已經極其不易,希望那個孩子已經走遠了吧。 嚴冬隻微微一愣神,大頭娃娃抓住空檔,以一種及其別扭且詭異的姿態扭轉,趁著嚴冬收刀換軸之際,架住嚴冬的刀,大頭娃娃寬大的小旦戲服下竄出一條黑影!直勾勾的打向嚴冬腋下! 人體腋下可是大穴,向來為武道製敵必爭之地,嚴冬雖有心防守,但來不及變換刀勢,猝不及防之下,肋下被劃出一條口子。 嚴冬吐了一口鮮血,果然擋不住!定睛一看,那細長黑影分明是一個纏著利刃的腿!這大頭娃娃的腿竟然是木頭做的! 不對!應該說,頭套不過是障眼法,大頭娃娃本身就不是人!嚴冬回想起此前大頭娃娃總是以一種常人所不能達成的詭異姿勢出招,當時嚴冬還以為是這個怪人修煉了密宗的功法,結果竟然不是! 細思極恐,如果眼前的這個東西不是人,那麼到底是什麼生物在和他戰鬥! 此刻大頭娃娃眼見暴露,索性也不再偽裝,頭套重新調換,大大的眼睛和空洞的笑容看起來格外詭異,隻見他轉換姿勢,四條包裹著利刃的木腿作為支撐,渾身衣服上裹滿刀片,以一種老虎伏擊的姿態猛地朝嚴冬撲來! 大頭娃娃力道奇大,在第一次交手時就讓嚴冬虎口迸血,兩股顫顫,被轟飛了出去。嚴冬雙手扶刀,支撐在地上不讓自己倒下,眼看著那一團紅影笑著又一次朝自己撲來,嚴冬認命似的半閉上了眼睛。 終究要命喪於此了嗎?……可惜啊。 嚴冬握好刀,有些絕望的看著疾速掠過的紅影,一個真正的刀客,即使是死也要死的有尊嚴,死的體麵。 隻是……………… 說時遲,那時快,也許不過短短一瞬間,但嚴冬確確實實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蒼老戲謔的聲音, “別灰心,拿好刀,用左手,用‘澗山歸龍’!” 嚴冬下意識的按照陌生聲音的要求去做,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信任這個聲音,也許是溺水之人看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不是陷阱,總要試一下再說。 嚴冬一咬牙,眼前的大頭娃娃已經可以清晰看見戲服下鋒利的刀片,但他仍揮出刀,向大頭娃娃右路腋下揮去。 嚴冬的刀算不上好刀,嚴冬的氣力也遠說不上雄厚,但就在他揮刀下斬的過程中,一顆石子精準的打在刀背軸心上,力道很大,使原本平平無奇的刀式瞬間如跳江怒龍,過山嘯虎,刀勢如有神助,仿若一條真正盤踞在飛流澗底的猛龍蓄力一跳,滔天江水打在巖壁上,巨尾崩碎石塊滿天飛舞,嚴冬一刀斬在大頭娃娃的腰身上,堅硬的木頭頓時土崩瓦解,露出內裡繁復精密的紋路。 這是驚世的一刀,如果有修行人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掉下巴,區區二境凡人武夫竟能揮出超越三境的力量,要知道,沒有躍龍門之前,可都統稱為“凡境”,道凡兩別,傷害更是天差地別,以凡軀揮舞出頗具道境真意的一刀,簡直難如一步踏天! 可事實擺在眼前,嚴冬不僅揮出去,還一擊製敵,隻是嚴冬到底是剛剛踏入凡人二境,這一刀不僅抽乾了他的所有內力,他甚至感受到冥冥之中自己的陽壽也減了一點。但他並不在乎,開玩笑,死裡逃生已經是殊為不易,生死關頭,誰在乎這個。 大頭娃娃倒在地上,拱了兩拱,最終無力的倒在地上,再也沒站起來,看來是破壞過度,再也站不起來。沒有了支撐,碩大的娃娃頭套滾落下來,露出了一副乾禿禿的木頭身體,隻是!那本該是木頭的位置赫然掛著一副人頭! 看長相,應該是個女子,雙目被漆黑的釘子釘上,雙耳雙鼻還有嘴巴全部被黑線縫死,乾涸的頭皮連同其他腦部組織一起,被釘子和黑線固定在木頭身體突出的木柱上,格外瘮人! 此刻,這個頭顱張著光禿禿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的朝著天上看去,連帶著又大又圓露著詭異微笑的娃娃頭套,和粘上嚴冬鮮血被刀片劃破的嬌艷紅衣,一切的一切,似乎是那麼恐怖,讓人如墜阿鼻地獄。 嚴冬在心底打了個寒顫,如此慘烈,按理說應該完了,但不知怎麼,他總覺得這事沒完,虛空中,總有一股邪惡的目光盯著他,好不自在! 但目前總歸是結束了,人總要向前看,嚴冬安慰著自己,打坐調息,不一會,他聽到一陣腳步聲朝自己緩緩靠近,腳步聲不大,但很紮實,步調穩定,一聽就知道是習武之人,嚴冬暗自警惕起來。 “怎麼樣?耍刀耍的不錯。” 一稍微有些蒼老但不失戲謔的聲音在嚴冬耳邊響起,他頓時如釋重負,徹底放鬆了下來。 “多謝前輩想助,晚輩後進,拜見前輩,隻是晚輩剛剛歷經大戰,行禮多有不便,還請原諒則個。”嚴冬看著老道,淡定的說,不卑不亢。 老道擺了擺手,示意無所謂,他用手使勁撚了撚胡須,看著眼前臉色發白的中年俠客,狼狽的鬥笠都飛到一邊去,看的老道直想笑。 但老道最終還是忍住了,他本意是考量一下嚴冬,若是引起對方不快,那就違背了初心,老道清咳一聲,努力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半閉著雙眼,一手背後,一手輕撚胡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的一旁躲在陰影裡的少年兩眼抽抽。 隻是偏偏嚴冬還吃老道這一套,這讓少年差點沒栽倒,嚴冬當然有自己的考量,戰鬥中那驚世艷俗的一刀明顯不是自己這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搖的水平可以觸及的,眼前的老道憑聲音就知道是當初出言救自己一命的先生,能讓他嚴冬將基本刀式耍成那般神仙法門,此人定是高來高去的神仙人士無疑。 老道將嚴冬的行為看在眼裡,心中虛榮感爆棚,看著眼前的重須大漢也不由賞心悅目起來。 老道清了清嗓,沙啞問道“那漢子,我且問你,那大頭娃娃比你強太多,怎的當時你不跑啊,你和那小子非親非故,為什麼傻乎乎的施以援手?不知道會把你小命搭上去嗎?” 嚴冬一愣,怎麼也沒想到老道會問這麼個問題,行俠仗義還需要理由嗎?這人怕不是沒混過江湖吧?但前輩高人在此,他自然不敢隨意回答,嚴冬略加思索,稍顯無奈的回答道“晚輩救那個學生的原因,和前輩就我的原因一樣。沒什麼可說的,隻是江湖人行事,不求別的,隻求一個無愧我心,我看他不慣,自然就出手了。” 老道哈哈一笑,似乎很滿意的嚴冬的回答,當下也不再考量,隻見他左摸摸,右摸摸,從褲襠裡掏出一本臟兮兮的冊子,扔給嚴冬,嚴冬趕忙用手去接。 冊子雖臟,但質地古樸,書頁溫軟如玉,一看不是凡品,嚴冬翻過來,隻見微微發黃的封皮上淡淡寫著五個小篆, 嚴冬學過一點蒙學,識文斷字,因此他知道這五個字是什麼, 《天地正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