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總的事兒告一段落之後,生活又回歸了平靜。就好像一場夢一樣,伍鬆還是每天到點兒開店,而周凝還是天天拎著水杯,老大爺似的到伍鬆店門口坐著曬太陽。 “你說夏總這事咱解決完,到現在過去都快兩周了,咋一直也沒見夏總那邊有個啥動靜兒呢?”伍鬆趴在櫃臺上麵,邊把玩著打火機邊問坐在門口正和隔壁店裡牛奶貓聊天的周凝,“他不會後悔了,當時說了大話,現在想耍賴吧?” 周凝知道伍鬆這是在說關於酬勞的事,雖然他心裡也有點犯嘀咕,這明顯不差錢的主咋辦事這麼不痛快呢,但是又怕他再一激這位脾氣火爆的爺真的上門兒去找人家鬧,隻好把那點兒不踏實壓在心裡,嘴上說著:“人家是大老板,錢多的是,就答應咱的這點錢不至於。”完了還懟上一句:“人家每天有很多事得處理,你當跟你一樣開個破煙酒店,整天店裡一貓沒個鳥事啊。” “煙酒店怎麼了,我煙酒店也是自力更生,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不像某些人,天天往人家店裡一貓就等著吃現成的。你瞅瞅,我這哪兒煙酒店,都快成你的茶館了...”伍鬆邊吐槽邊整理整理貨櫃上的煙,“我看呀,咱這是煮熟的鴨子...來了。” “啥來了?”周凝正回頭跟伍鬆說話,他這突然止住的話頭讓周凝不明所以。 “還能啥來了,香港扒雞來了。”伍鬆正說著呢,老李就已經健步如飛的帶著明媚的笑容拎著兩個大兜子走了進來。 “周大師,這是我特意去給你整了的,扒雞,香港貨。”老李沒管他們在乾嘛,邊說著邊興沖沖的把兩大兜子扒雞放在櫃臺上麵。 “雞跟你有什麼仇,你要誅人家九族?”伍鬆邊說著邊翻開塑料袋,裡麵裝了起碼得有七、八隻德州扒雞,“你是不是隻認識德州扒雞其他的不認識?全給整一樣的,不得吃煩了麼?” “周大師上次不是說喜歡吃嗎,我就多整了點。周大師的願望那必須一百二十分的給完成!”老李得意的笑了笑,然後從兜裡掏出了個紅包遞給周凝,“周大師,這是夏總那邊給的,你點點。” 周凝拿著紅包,摸著挺厚實,打開後大眼一瞧,差不多三萬的數,然後把紅包又原樣裝了起來,起身遞給了伍鬆:“來,接著,爺賞你的。” 伍鬆拿著紅包,對周凝把紅包都給自己的舉動有點詫異,甚至沒顧上跟周凝鬥嘴,有點兒懵的看看紅包又看看周凝:“這是乾啥?” “我這都多久沒去拜訪過叔叔阿姨了,你幫我買點營養品給二老,我的一點兒心意,你別給私吞了啊。”周凝是想著伍鬆父母身體一直不太好,而且伍鬆在裡麵呆了一年也沒什麼收入,現在雖然盤了個店,但生意需要養,現在這些錢對他更有用。 伍鬆明白了周凝的用意,他心裡感激,但是這是周凝掙來的錢他怎麼好意思收。 “那不行,你拿回去,我拿你錢算怎麼回事。”伍鬆說著又要將錢退回去。 “拿著吧,這回做事兒的時候你不是幫我大忙了麼,頭回上工,我這當老板的不得給助手發點兒獎金。”周凝見伍鬆不收,還有老李這個外人在場,這麼推推阻阻的怕伍鬆沒麵子,所以找了個借口,開了個玩笑,“多的就當我入股你這店了行不行,省得總被人說蹭吃蹭喝。”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伍鬆在推脫就顯得小家子氣了,“行,那我就收下了。” 看到伍鬆把錢收下,周凝掏出煙盒準備點上一支,結果發現煙盒空了,伍鬆順手拽了一包煙甩給他。 “咋又是大前門,好歹我現在也是個股東啊。”有點兒嫌棄的看著手上的煙,周凝吐槽道。 “就因為你現在是股東了,所以才更要懂得節省,店裡吃穿用度哪個不需要錢。我還不是為了能多給你分點兒紅。就這個,我給你記賬上。”說完伍鬆不知道從哪翻出來個小本開始記了起來,然後又拽了一包大前門甩給老李,“這個也記你賬上,算招待費。” “別別別,哪兒能讓周大師破費,我來我來。”老李說著就掏出錢包要付錢。 “你就慣著他強買強賣,”周凝看老李當真了趕緊攔,“他就是這摳搜樣兒,讓他記賬,看誰給他結。”說著周凝拆開煙給伍鬆和老李一人散了一根。 “哎老雜...李...李哥,就咱這美差,啥時候再給哥們介紹點啊。”到嘴邊的老雜毛剛要說出口,想到送錢的老李,眼前這尊越看越像吉祥物,伍鬆諂媚的對老李笑著問道,連稱呼都變了。 “你當我不想多來點,這可比我乾裝修來錢快多了,我尋摸尋摸留意著點。”老李這次嘗到甜頭了,對這種不用他出什麼力,輕鬆來錢快的業務還真想多接幾個,心裡已經開始尋摸要不裝修隊不開了,就專職給周凝當聯絡員,出去跑業務了。 “我跟你說啊,上次在夏總那,我是英勇神武,手持打神鞭和那女鬼鬥法大戰三百個回合,打的是有來有回,飛沙走石、狂風驟起、天地變色...”伍鬆眉飛色舞的開始講他的英雄事跡,估計上學學的那幾個詞兒全都用上了。 老李聽得一愣一愣的,在夏總那雖然他沒在上麵親眼看到,但是當時看到他倆攙扶出來狼狽樣兒就知道上麵鬥法的激烈,今天聽伍鬆這麼一講,更加後悔當時沒堅持留下看看這場景了。 周凝聽的是滿頭黑線,柳條都被伍鬆給說成打神鞭了,這都快成說書的了,聊天就聊天,咋凈往天上聊呢。 周凝突然想起夏總的少爺,畢竟收了人的錢,關心一下後續也是應該的,想到這裡便問道老李:“夏總的少爺現在咋樣?” “啊?哦,夏總說上次你們驅完鬼後,少爺當天晚上就發了一場燒,他按照你說的把留下的符燒成灰後混在水裡,給少爺喝完第二天燒就退了,這段在家養著,我從他那出來的時候看這少爺氣色已經好多了。”老李聽到周凝問起少爺,把他從夏總那邊情況說了下。 “那就行,凡被邪祟侵體,發燒是必然的,沒事就行。”周凝聽到少爺已經康復,也就放心了。 “哎,我繼續和你講啊,當時那女鬼抬手一揮,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閃身...”伍鬆說的正意猶未盡。 “一個閃身大意了,沒閃過來被掀翻在地上是不,別嘮了,這都中午飯點了,找個地兒吃點吧。”周凝肚子餓的咕咕叫,打斷伍鬆提議出去吃點飯。 “對對對,先吃點東西去,老李一塊,就門口那館子。”被周凝這麼一提醒伍鬆也忘了飯點了,邀請老李一塊去吃一點。 “呦!都這點兒!我那工地上還有點事,今天中午就不陪你們了,下回,下回我做東。”老李抬手一看表,突然想起自己還有點事沒辦,趕忙夾起包就走了。 看到老李走後,周凝突然轉頭對整理櫃臺準備出門的伍鬆問道:“你剛說到哪兒了?對了,我這臉怎麼回事?” “這個...當時吧,那女鬼...給我控製了,對,她控製我打的你。”一聽這茬兒,伍鬆趕緊胡編亂造起來。 “那女鬼還能控製人呢?我回家看了下這巴掌印咋和你手大小差不多呢?”周凝知道伍鬆當時那是情急之下為了叫醒自己扇的,就想著故意逗逗他。 “那啥...中午我做東,我個人掏腰包,走走走,趕緊的,等會沒地兒了。”伍鬆說著趕緊給周凝推著一塊出去吃飯了。 飯館離伍鬆的店鋪倒是不遠,酒足飯飽之後倆人走在回店裡的路上,路邊秋葉已經掉落的滿地都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霜氣,光禿禿的樹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瑟瑟寒風讓空氣中已經有了初冬的味道。 “你爺爺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查到點啥線索不?”想起周凝之前說他爺爺周行可能死可能是被人所害,伍鬆關心的問道。 “還是沒有任何頭緒...”說著周凝情緒低落下來,從爺爺遇害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自己卻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一點頭緒都沒有。 伍鬆看到周凝這個樣子,趕緊岔開話題:“你看報紙了麼,最近說喀納斯那邊出個水怪。” “水怪?”周到知道伍鬆這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故意岔開話題,“就你這中專水平還能知道喀納斯呢?” “那可不,據說是一條大紅魚,也有的說是條龍,好多人都看到了。”伍鬆眉飛色舞的說起來。 “可好多人都看到了咋還一會魚一會龍呢?”周凝這一聽這肯定又是哪個無良報社寫的假新聞,那個年代經常有這種假報紙,比如某某大明星離世啥的,專門用來吸引眼球的讓別人買的。 “是啥不重要,據說那東西十好幾米長,一口能吃好幾頭牛。”伍鬆絲毫沒聽出來周凝是在逗他,繼續自顧自的說著。 “好幾頭牛?那它這飯量和你可有的一拚。”伍鬆這些聽出來是在逗他了,飛起就是一腳要踹周凝。 * 伍鬆正在店鋪裡麵百無聊賴的磕著瓜子抽著煙,周凝掀開門簾一頭鉆進店裡,能看出來初冬的天氣是說冷就冷。 “二老板來視察工作了?”伍鬆瞧著周凝,也懶得起來招呼,讓他自己安排。 自己怎麼說也是這個店的股東,周凝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從伍鬆的煙盒裡麵抽出一根煙點上,順手抓了一把瓜子兒,站著邊嗑邊抽。 然後突然對伍鬆說:“過幾天我就先不過來了?” “咋啦?二老板這是要撂挑子不當門神了啊。”伍鬆以為周凝又在逗他,打趣道。 “還記得你幾天說的喀納斯不?”周凝沒有回答,反問著伍鬆。 “記得,就是出水怪那地兒唄”伍鬆別的本事沒有,對這種不正經的奇聞異事那是如數家珍。 “嗯,”周凝磕了個瓜子兒扔嘴裡,然後繼續說道:“張老給我來電話了,他說在喀納斯發現了卍字符的蹤跡。” “就是以前你總說和你爺爺一起去辦事的那個?叫啥玩意兒研究所的那個張老?”這個張老伍鬆聽周凝說過,說是表麵是個研究所,但聽爺爺說這個組織其實是代上層出麵解決靈異事件的官方組織,小時候周凝每次邀請伍鬆到他家裡睡就是說他爺爺和張老一起出去辦事了。 “是的,滬市氣功研究所的張老,他說這個卍字符好像和你前段時間說的水怪有些關係,他自己已經帶人過去了,”說著周凝突出一口煙,繼續說道:“張老詢問我的意見,他說每次這個卍字符的出現都會伴隨著危險的事情發生,我考慮了下,準備過兩天去一趟阿勒泰,說不定在那裡能找到和我爺爺死有關的線索。” (喀納斯位於最西北處阿勒泰地區) “你看你看,我就說水怪那事兒是真的吧!你還不信。”聽到水怪的事伍鬆眼睛都亮了,一顆八卦的心被高高掛起。 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周凝在說啥,“等等,你要到阿勒泰去!?你爺就是我爺,咱爺的事,這事必須帶我一個啊,咱啥時候走!”伍鬆一聽到周凝找到他爺爺的線索,而且沒準還能去看看水怪,死活要跟著周凝一塊走。 “嗯...你想和我一塊去也不是不行,隻是你這店...?”周凝本來是想著來和伍鬆說一聲,告訴他這陣子就沒法到店裡來了,但是現在看到伍鬆這積極勁兒,尋思反正他也跟自己經歷過好幾次靈異事件,帶上他倒也無妨。 “嗨,沒事,這現在店裡的事兒也都捋順了,而且前段時間我讓我爸從老家找了一個遠房表弟過來幫忙看著,昨天剛到今兒沒過來。你看我這商品都有標價,照著賣就行,教一下就會,讓他看著就行”合著伍鬆這早就已經做好了當甩手掌櫃的準備了。 “那行,你都安排好了就成,那你這兩天和二老說一下吧,我這也得準備一下要帶的東西。”周凝聽到伍鬆的打算,也就由著他了。 “那我需要帶點啥不?我要不要再去掰根柳樹條帶上。”眼看著要出遠門找水怪去,伍鬆一時也不知道需要準備啥。 周凝白了他一眼,“你用柳條給水怪捶背啊,隨便帶點就行,咱們坐火車過去得,我看時間怎麼也得坐個幾天呢。多帶幾件厚衣服吧,張老說那邊挺冷的,別的...沒啥可帶的。”周凝想了想,好像除了衣服也沒啥可讓他帶的。 “咱們哪天走?”伍鬆不知道從哪掏出來個小本,拿筆認真的記著衣服、厚的,然後問周凝。 “3天後吧,咱們坐3天後的那趟火車出發,這兩天就先不來你這了,3天後咱們直接在火車站見。”周凝告訴伍鬆出發的時間,然後又呆了會便回去準備出門要帶的東西了。 三天後,西漳火車站... “我就說少了一句,你這叮鈴咣當搞的跟逃難一樣,家都快給都搬出來了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周凝看著伍鬆左右手分別一個大包,背後背一個和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包,一整個大無語的說道。 反觀周凝,輕裝簡行,就背了一個雙肩背,裡麵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 “嗨,我本來也是說就帶一個雙肩背裝點換洗衣服得了,可是我媽一聽說咱倆要去那麼遠的地方,還說要坐好幾天的火車,這就給我收拾出來一大堆東西,非得讓我拿上。”說著舉起其中一隻手,上麵掛著一個塑料兜子,隱隱的看出來是蘋果泡麵零食之類的吃的,“這不,連吃的喝的都準備好了。” 東西既然都帶來了,馬上到點發車現在也沒法再放回去,周凝無奈的從伍鬆手上拿過一個包跨在肩膀上,然後兩人一塊擠上了火車。 “長這麼大我還頭一次出這麼遠門。”東西安頓好後剛坐下,伍鬆就感慨道。 “我也是,不知道這趟能不能找到爺爺的線索。”周凝靜靜的看向窗外。 “你吃鴨腿不,給你掰一個。”剛一坐定,伍鬆就開始翻起乾糧吃起來。 不多時,火車緩緩使出了車站,隨著轟隆的軌道聲響起,車窗外的站臺緩緩的向後移動,一排排站臺逐漸模糊成小點,直至消失。 火車行駛在鐵軌上,窗外的景色像畫卷般向後展開,城市建築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郊外的田野和小村莊。 車輪轉動時發出的哢嗒聲音伴隨著節奏感,看著窗外的場景如幻燈片一般飛馳而過。周凝想到自己調查了近兩個月爺爺的死因,卻是一直毫無頭緒,現在終於有了線索,卍字符,終於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