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來啊,那個車夫該不會拿錢不辦事吧?” 乾燥的空氣,每一口呼吸都讓人感覺鼻腔和口腔正在被撕裂,混合沙塵吸走身體裡的水分。 火熱的太陽沒有一點偏移的跡象,僅僅半個小時,他們就感覺自己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逃出古墓,一片黃沙,難以辨別方向,洛嘉隻能帶著金復時在周邊打轉,看是否能找到那片流沙地帶。 找到那片流沙群,就能辨別方向,找到出路! 而金復時能控製古墓內金屬變化這種事,雖然神奇,但離開古墓,完全失了靈。 “金復時,好好感受,再試一次!”洛嘉鼓勵打氣,脫力坐在沙丘上,她把希望寄托在這上邊,或許能找到流沙地帶。 但是,金復時實在是渴的說不出話來,仿佛喉嚨裡有隻刺蝟在蠕動,乾燥的空氣吸入,胸膛要炸了。 “我不行……老師……” “不僅僅是聲音,用你的感受去控製,想想金屬是怎麼樣的……” 不管洛嘉怎麼樣引導,金復時怎麼樣感受,那種能控製金屬的能力,離開古墓就消失了。 又或者說,用來建造整個古墓的金屬材料很特殊的原因,才讓他們那麼神奇的逃出生天,現在離開了古墓,那種金屬感受不到聲波震動,金復時又怎麼可能再去控製古墓裡的金屬。 噗咚! 金復時再也支撐不住了,一頭栽倒沙丘上,滑下陡坡,洛嘉趕緊去抓住金復時,自己也跟著摔下去。 “堅持一會兒,他們會來的……”她很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嗎:“哼,上一次費盡心思躲開你們,這一次卻等著你們來救我們,還不來……” 乾裂的眼睛已經模糊,努力睜開看到一片蒼白,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洛嘉同樣一頭栽倒,她真的忘記,在晗星上生存的常識嗎? 日記:這一次,我的選擇仍沒錯,隻是我不該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險些害死我們。而有許多事情,逐漸脫離了我的控製,很奇怪的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你,變成了你…… —— “他們脫水很嚴重,在這種環境下恐怕很難活,這裡距離北鎮最近,應該把他們送過去,別耽誤我們的事。” 七八平的帳篷內,厚實地攤上坐著四個人,著裝簡易統一,連衣長褲,每個人領口都圍著飛鳥圖案的圍巾。 其中,一位年長的,白胡子看上去已經六十幾歲了,當機立斷:“那就讓限定學術研究監察團那些混蛋送他們去北鎮吧,畢竟古墓是他們先發現,現在古墓塌了,裡麵到底有什麼隻有他們知道,監察團繼續監視我們意義不大。” 另一位眼窩很深的年輕人,一邊喝水一邊說道:“根據聲波探測器的回饋畫麵,古墓完全由金屬建造,坍塌的地方很奇怪,不像是被壓垮的,更像是融化了,整個古墓能保留下來值得研究的地方不多,我看盡早收隊吧,一二一步兵團那些人成天抱怨我們把他們帶到大沙漠來,回去還要接受監察團長期監視調查,煩都煩死了。” 年長的那人明顯是隊伍中的領導,說道:“不行,首相對這次古墓發現和挖掘很重視,不管下麵有什麼,我們都要把它挖出來,帶回首都城去。” “另外,我不得不提醒幾位,臨行前,首相給了我一份資料,資料內容記載了晗星上,晗映帝國建立前,所有有研究價值的墓穴位置,資料我都看過了,我們腳下的這座墓,很可能是最後一座值得研究的古墓,等把它挖出來,我們恐怕要失業了。” “或者說,我們該改行了!” 一聽這話,另外三人驚呆了,選擇學考古的那一天起,他們從沒有想過,墳墓還有被挖完,沒有古文物可研究的一天。 “如果可以研究那些被首相封禁的古文物,我們也不至於失業……考古,可是首相親口宣布不受法律限製的學科,利用完就一腳踹開嗎?”眼窩很深的年輕人暗自嘀咕。 這時候,帳篷外走進一位白大褂女人,四十幾歲的麵容有些臃腫,說道:“那個女人醒了,神誌恍惚,但那孩子的情況比較糟糕,需要盡快送去醫院治療,鄭先生,請您盡快批準,晚了要出人命。” 最年長的那人站起身,說道:“我去和監察團的人磋商,你們繼續挖墓,慶醫生,你去準備路上需要的東西吧。” …… “沒搞錯吧,這可是我的私人物品,小內內還在裡麵呢,你也要看?”醒過來,雖然很難受,不想理會別人。 但是,被倆個漢子調查懷疑,隨便亂翻自己背包,洛嘉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強硬態度。 兩個黑襯衣外套馬甲,都被曬得漆黑的中年漢子,一個坐在洛嘉對麵,一個拿著背包,將一件一件屬於洛嘉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當然,是那些看上去奇怪的東西,小內內什麼的完全沒有! 坐在椅子上那男人壯實些,卻很懂禮貌,說道:“抱歉女士,作為限定學術研究監察團的一員,我們有首相特別批準令,可以對任何人進行搜查。” “我叫冬裡,他是錢展,直屬聽命於首相!” 限定學術研究監察團,道明真首相的眼睛和利刃,一旦發現他人學術研究超出了帝國法律限製範圍,監察團手持特別批準令,不僅可以調查任何人,更加可以逮捕以及擊殺反抗者。 皇權特許,無孔不入! “那麼現在,請女士你告訴我,這本日記,還有這幾本記錄古文字的書本,以及這塊笏板都是什麼,尤其是這本日記,看上去像是瘋子寫的。”冬裡雙目緊盯著洛嘉,正在施壓。 洛嘉喝了一杯水,又到了一杯,說道:“日記是我胡亂寫的,那幾本古文字書,是古墓裡發現用來記錄的,至於笏板,那是墓主人的唯一陪葬品,記得輕拿輕放。” “為什麼胡亂寫這寫日記,有什麼用?”旁邊站著的黑漢子錢展言語粗獷。 洛嘉不疾不徐回答道:“在古墓裡憋得慌,我的學生才十一歲,又那麼害怕,陪著他隨便寫著玩不行啊。” 壯實些的黑漢子冬裡又問:“我聽女士你雇傭的車夫說,你帶著你的學生來大沙漠,毫不猶豫跳下流沙,你是怎麼知道流沙下麵有座古墓的?” “之前來過,隻是因為當時裝備簡陋,無法下墓,後來我就回家準備,帶著我的學生來了這裡,隻是沒有想到,古墓裡機關重重,險些喪命……”洛嘉的回答就像背書,早早準備好了。 錢展拍桌子,不信問道:“第一次發現古墓,你回到了家裡,為什麼不向你所在的考古隊匯報,反而私自帶著你的學生到這裡來,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在古墓裡發現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想……” “我想自己立大功不行嗎?”洛嘉憤怒咆哮,拍案而起,道:“難道你們不知道,跟著考古隊外出考古隻能拿死工資,即便破解了某個重要信息也沒多少獎金,還要被你們這些監察團的混蛋監視,我可不想一輩子都這個樣子活著。” “所以,如果是我一個人挖掘出了這座古墓,當然,我需要一個見證人,證明我沒有研究不該研究的東西。”側目看看就在一旁昏迷的金復時,看上去她就是利用他。 洛嘉繼續說道:“我一個人發現了這麼有價值的古墓,到時候道明真首相一定會注意到我,我想過,我的下場會是二分之一,要麼被道明真首相重用,要麼就被終生監禁,這就是我為什麼帶著我的學生,私自來這座古墓的原因,不管你們信不信。” “哼,晗星上有價值的古墓都快被挖完了,失業之後,我還能去乾什麼,我一定要搏一搏!” 看著這個快要發瘋的女人,冬裡和錢展表示很理解,因為他們已經見過太多像洛嘉這樣的,當他們的學術研究到達法律限製的上限,不能繼續深入研究的時候,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就會把人逼瘋,然後觸犯晗映帝國法律。 冬裡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了起來,說道:“女士,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法律就是法律,請你不要越界,從現在開始,我們會時刻監視你,和你的學生以及他的家人,直到確認你們沒有觸犯法律。” “等等……”洛嘉喝止,伸手去搶背包,冬裡不鬆手,她就上口去咬,更像瘋子了。 冬裡沒法兒鬆了手,攔住要去抓人的錢展,道:“女士,請你不要過激,我們有權逮捕你,甚至將你就地擊斃。” “這些可是我平步青雲的命,你們休想帶走,如果道明真首相想要這些東西,我會親手交給首相。” “嗬,反正你們也會監視我,東西暫時放在我這裡有什麼關係,就算我研究了不該研究的東西,到時候你們逮捕我好了。” 目光深沉看看冬裡和錢展,洛嘉惡狠狠瞪著說道:“另外我警告你們,最好換個女的來監視我,誰要是敢像上次那個監察團的人一樣偷看我洗澡,別怪我戳瞎你的眼!” “這女的腦子有問題,乾脆直接抓回首都算了。”錢展不想多費事,看看冬裡,明顯是官大一級,被壓死的那個。 冬裡略作思考,搖頭道:“不行,這不符合規矩。” “女士,請你遵紀守法,別讓我們為難,會換女監察員給你。” 說著,冬裡先走一步,搞得錢展很喪氣…… “呼……我的命,這可是我的命,怎麼能給別人呢。”洛嘉長處一口氣,卻見又有人走進帳篷。 白大褂女人很欣賞的看著洛嘉,說道:“恢復的不錯,很有勇氣……” “或許,更該說你運氣好,隨我們來的監察團隊長是冬裡,這家夥向來不喜歡動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為人也很紳士。” “是啊,我的運氣不錯,能在死之前被你們救下。”洛嘉感嘆,心想還好計劃一點錯也沒出。 “我姓慶,暫時是你,和你學生的主治醫生,準備一下吧,十分鐘之後出發。”慶醫生來到床前,看看還昏迷,掛著吊瓶的金復時,然後才來檢查洛嘉的身體。 “我們去哪兒?”洛嘉問道。 慶醫生嘆道:“北鎮,你學生的狀況很不好,在野外我無法進一步治療,希望他能堅持到北鎮的醫院吧。” “我很不解,就算你要找見證人證明你自己,可這孩子是不是太小了,你帶他出來沒有考慮過危險嗎?” 被這麼一問,洛嘉豈能回答說,這是不能改變的,乾脆表現得自知認錯,不說話了。 慶醫生又道:“很好,你的身體恢復不錯,路上好好照顧你學生,別再讓他有危險。” 似乎是警告,但更多是對金復時的關心,一位喜歡小孩子的醫生。 考古隊營地,人可是不少,黑壓壓一片大概有一百多人,大多數都是當兵的,負責看護物資,也出力乾苦力活兒。 軍隊中一支十人小隊,包括監察團的數人和另外的醫生,四輛馬車十幾匹馬,帶著洛嘉和金復時踏上返回北鎮的路。 因為金復時情況危險,趕路急匆匆,用了五天時間返回北鎮。 當所有人到達醫院的那一刻,金科鋰和溫沫莒也得知了事情嚴重,不僅是自己兒子的命,一家人的命,從今以後都要被他人監視。 皇權特許,誰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