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閣高九丈共六層,朱紅的閣身,飛簷青瓦,雕梁畫棟。進入閣樓內,映入眼簾的是精致典雅的裝飾以及琳瑯滿目的櫃臺,來往的顧客絡繹不絕。 辰衍拿著特製的令牌,在侍女的引領下直接上到五層。這裡沒有櫃臺,隻有緊挨的六處房間,十分安靜。 侍女將辰衍的令牌放到其中一間房門的凹槽中,頓時令牌表麵符文閃爍,流光溢彩,與房門上顯現出的紋路交相輝映。 辰衍在一旁看著,心中有些震撼,隨後便聽屋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話音方落,房門一陣輕響,露出一道門縫。侍女將令牌取下來交給辰衍之後,便告退下樓去了。 神機閣的規矩,持有令牌者才可入內。辰衍就讓李叔先等在外麵,推開門進了房間。 房間裡麵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中間擺著一張木桌,兩把椅子,辰衍進去時,一位身著青袍的老者正捧著一個木盒從裡屋出來。 “坐吧”,老者指著其中一張椅子說道,隨後拉開另一把椅子坐下,把盒子放在桌子上。 坐下之後,辰衍注意到了老者胸口處的八色雲紋刺繡,當即心頭一震。八色雲紋,代表眼前這名老者在某個領域有著八境的實力。 辰衍的態度頓時變得更加恭敬,這是一位真正的大佬啊。 “不用拘謹,我與你父親是舊識”,老者擺擺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指著桌上的盒子道:“這裡麵就是你父親拜托我製作的軟甲,打開看看吧。” 聞言,辰衍心下稍鬆,但還是不敢怠慢,雙手捧過木盒,單看盒身便紋路精致,不似凡物所做。他打開盒子,裡麵是一套月白色繡著金絲的貼身衣物,光線從窗戶照進來灑在上麵,熠熠生輝,辰衍捧起一角,入手柔和細膩,宛若絲綢。 “此物名為金蠶衣,縫製這衣物的絲線來自妖獸山脈的王族月魔蠶,一隻成年的月魔蠶每年隻能結出一丈的蠶絲,蠶絲輕柔,卻堅韌無比,道法不侵,且因為月魔蠶一族本身精神力量出眾,所以結成的蠶絲帶有輔助精神力量修煉,保持神魂清醒的功效。” 趁著辰衍在端詳著金蠶衣,老者解釋道:“至於這金絲,則是妖獸山脈另一王族金翅隼的內核所提煉而成,我用這金絲在這套軟甲上刻下陣法,穿戴者隻需注入少數雲力便能提升兩倍速度,全力注入最多可爆發出五倍速度,當然,對上三境強者無用。防禦方麵的話,可擋七境強者全力一擊,下三境的強者基本可以無視。” 武道修行,一到三境為下三境,四到六境為中三境,七到九境為上三境。 辰衍越聽越是驚喜,真是好寶貝啊。僅是七境以下者速度均可提升兩到五倍,便足以讓這件內甲位列頂級寶器,更何況還有如此強悍的防禦力以及其他諸多功效。若是把它放在江湖上,斷然能引起一片腥風血雨。 但老者緊接著的一句話,卻讓辰衍的心跳漏了一拍。 隻聽他說道:“這件衣服的材料你父親從十年前便開始陸續給我送來,之後又耗費了我三個月的時間煉製,這才成功。” 辰衍本以為隻是父親怕他近日再遭遇刺殺才向神機閣買了這件金蠶衣,卻沒想到父親十年前就著手準備了。當下心頭一震,他收起金蠶衣,向老者道謝後便拿著木盒匆匆離開了神機閣。 回家的路上辰衍念頭紛飛,心中百感交集。十年前就開始準備了,父親在擔憂什麼?是那個夢嗎?若真是那個夢,父親又做了多少準備?而且看起來父親並沒有讓那名老者隱瞞這件事,這又是為何? 回到家中,辰衍第一時間便奔向書房,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書房內,辰征正在看書,看了一眼急不可待沖進書房的辰衍,他隻是緩緩吐出九個字:“不要問,不要查,不要說”,隨後便繼續低頭看書。 辰衍前沖的身子驟然僵在原地,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噎在了喉嚨。他的臉上閃過錯愕,不解,甚至是委屈,埋怨,但卻始終保持著沉默。 良久,他才躬身道:“是,父親。” 正當他轉身要離開時,辰征又叫住了他,辰衍頓時喜出望外,卻隻聽辰征說道:“你大哥邀你三日後遊錦繡湖。” 剛升起的希望瞬間破滅,辰衍的心中是有一些失望的,但剛剛他已經想清楚了,無論父親做什麼決定,也不管他為何不告訴自己,他都選擇相信父親,父親向來是頂天立地的。辰衍應了一聲,之後便離開了父親的書房。 回到房間之後,辰衍立馬換上了金蠶衣。他站在銅鏡前,左摸摸右看看,臉上洋溢著笑容。鏡中的少年身材勻稱,五官端正,俊朗的臉龐稍顯稚嫩,清澈的眸子宛若一汪清水。辰衍越看越滿意,雖然隻有他前世五分帥氣,但要知道他前世的顏值可是帥到驚動黨的,也正是因為顏值壓力大,所以他才母胎單身十九年。 片刻之後,辰衍眼中的笑意漸漸消褪,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緩緩握緊了拳頭,眸光清亮堅定。不論那個夢到底意味著什麼,他都不會畏懼,算起來他已經死過一次,既然都死過一次了,那還怕什麼?若那真的是命運,那他便與命運抗爭到底。 想明白之後,辰衍便開始修行,他的實力還是太低,雖然他可以躲在父親的羽翼下,但以後的路終歸是要靠自己去走的。想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那就需要有足夠的實力。 從下午到晚上,辰衍累了便打坐吐息,休息好了便修煉赤血煉體決,中間隻去吃了個晚飯,便又回來繼續修煉。 找到自己高三沖刺時的狀態,充分利用好每一點的空閑時間。由於他喜歡在池子邊打拳,靠水麵的波動直觀感地受拳勁的大小,所以從練拳到現在,池子裡的水已經濺得到處都是,老王就在旁邊一邊看少爺打拳,一邊偶爾收拾收拾院子。 晚上躺在床上,辰衍揉了揉肌肉有些酸痛的胳膊,他開始慢慢整理這幾天遇到的事情。 他首先想到那名白袍麵具人,當時他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自己,為何沒有下殺手?他記得父親說過,絕大部分超出常理的行為,都是因為背後有著更大的利益。但他畢竟是鎮國將軍的獨子,想讓他活的人有很多,想讓他死的人也有很多,牽扯太廣,更何況刺殺這件事本身也處處透著詭異,實在是令人難以捉摸。 之後又想到表哥他們,當時他們是一起出門的,難道楊家也沒有派人暗中保護著他們嗎? 就在辰衍思考細節的時候,乾都的一處老宅內,門窗緊閉,一根蠟燭立在桌子上,緩緩地燃燒著。周邊圍坐著四個人,夜晚行刺的那名白袍麵具人赫然在內,其餘三人也都穿著寬大的黑袍,用麵巾遮住臉。 微弱的燈光下,三雙眼睛狠狠地盯著白袍麵具人,其中一人用力握拳砸向桌麵,怒聲道:“你為什麼不按計劃行事,當初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們這件事手到擒來,結果卻搞成現在這樣,你知道我們要麵臨多大的損失嗎?” “我們需要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剩餘兩人也沉聲開口,能聽得出他們在盡力壓製著憤怒。 麵對三人的逼問,白袍麵具人卻是不在意地輕笑了幾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後站起來,弓著身子,一一掃過三名黑袍人,一字一頓道:“我憑什麼要給你們解釋?” 說罷便冷哼一聲,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屋內。 早先開口的那位顯然是個暴脾氣,頓時破口大罵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早就說他們是一群不靠譜的東西,你們非說沒有問題,現在好了,出了這樣的事,誰來負責?誰來負責?” “我們之前與他的父親合作過,也算愉快,誰曾想他本人竟此等卑劣,背信棄義,暗中擺我們一道。哼,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嗎?”另一位黑袍人顯然已經猜到了白袍麵具人這麼做的目的。 “行了行了,事情已經發生,說再多也沒有意義,現如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想想接下來怎麼辦才是當務之急。”最後一名黑衣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停止無謂的爭論,隨後他看向第二名黑袍人,頓了片刻之後說道:“我會想辦法盡量減少此次的損失,但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閣下了。” “好”,第二位黑袍人知道他的意思,緩緩點頭。接著他們齊齊看向第一位黑袍人,隻見他冷哼一聲,說道:“我會見機行事,配合好你們”。 “那就各行其事吧”,眼見計劃達成,最後一名黑袍人起身離開了屋子,剩餘兩人在屋內等了片刻,之後便也各自離開了。 夜晚的乾都寧靜深邃,辰征站在百丈之外,默默地注視著這座小院,冷風吹動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當最後一個黑袍人走了之後,他收回視線,雙膝微曲,不見絲毫氣息波動,便破空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