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堂。 聽到沈興來了的消息,朱縣令一時竟有些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為了確認,特意詢問衙役是不是火雲廟的沈廟祝,得到肯定的答復。 “快請沈廟祝進來……不,我親自迎接!” 朱縣令驚喜道。 已經起身往衙門口方向走去,腳步匆匆,走得太急差點摔倒。 仿佛走慢了,對方就會離開。 作為文人,把儒雅刻在骨子裡,朱縣令一向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從不做失禮之事,惹人恥笑,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 深怕自己禮數不足,讓這樽救命菩薩走了。 這些天朱縣令實在是度日如年,慌得一批,也不管沈興是不是故意離開,待價而沽了,隻要對方願意出手,能解決問題,要什麼報酬都好說。 人在絕境時,遇到救命稻草,哪裡還能計較那麼多,抓上去再說。 站在衙門口的沈興,看到慌慌張張走來的朱縣令,身上官袍因為走得急有些淩亂,帽子也是歪的。 朱縣令卻顧不得儀態,滄桑道:“沈廟祝您總算來了,請進請進。” 沈興沒有說話,輕輕點頭,隨對方走進衙門。 遠光寺的遠定大師其實也跟了過來,雙手合掌,朝沈興行禮。 沈興一眼看出對方是修行者,但修為不高,還在先天境界,拱手回禮。 一行人來到後堂,陸續坐下。 朱縣令連忙讓人奉上好茶,正要向沈興說什麼時,卻被後者抬手打斷了。 朱縣令以為沈興是要提條件,盡管心中有些不悅,但現在有求於人,隻能按捺住。 然而朱縣令猜錯了。 沈興從衣袖拿出一張符籙來,比普通符籙要大上不少,四寸寬一尺長,書寫在上麵的咒文復雜繁多,深紅朱砂透著某種玄妙。 隨手扔出,劃出一道赤金光芒,鎮宅符已經貼在屋梁上。 無形的鎮壓之力如同水麵漣漪蕩漾而出,籠罩了整個縣衙,任何妖魔邪祟,或者不懷好意之徒,隻要出現在附近,統統都會遭到鎮壓。 沈興又從衣袖拿出幾張靈符,又是隨手扔出,劃出幾道光芒,已經落在衙門各處,布下一個小型陣法,用以防備窺視。 朱縣令雖不是修行者,但能感受到在貼上符籙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感。 之前他總是心緒不寧,深怕出現意外,現在頃刻間盡數瓦解,心神忽然寧靜下來。 不禁嘖嘖稱奇,看向沈興的眼神愈加恭敬。 而作為修行者的遠定大師感受更加深刻,對沈興肅然起敬,光是這一手,他就比不上對方。 沈興做完這些,才開門見山的說道:“縣城的情況我已經知曉,我可以出手,這次過來就是聽朱縣令你的意見。” 朱縣令問道:“沈廟祝有把握解決失蹤案嗎。” 沈興說道:“有,沒有猜錯的話,失蹤案並非妖魔邪祟所為,是人為。” “還有如今縣城盛行的平安符,其實是咒符……” 把咒符的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 朱縣令他們聞言,頓時臉色煞白,雖然已經猜到一些,但真相比想象中還要可怕。 對方竟然可以利用平安符施咒,如今縣城幾乎家家戶戶都持有平安符,豈不是說,對方隻要一個念頭,全城都要遭殃? 這也是沈興為什麼沒有立即直搗黃龍,把最值得懷疑的人,那位仙師拿下,因為如果真是對方所為,一旦打草驚色,對方隨時可以挾持全城百姓的性命。 到時被動的就是沈興。 朱縣令六神無主的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沈廟祝可有辦法?” 沈興暗暗搖頭,他特意過來一趟縣衙,就是想聽朱縣令的意見,現在對方反過來問他的意見。 這位縣令大人不太行啊。 好在,沈興確實有想過解決辦法,於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先不用急著對付仙師,雖然這樣做能最快解決問題,但風險很大,對方絕不是傻子,肯定有所防備。 先把失蹤案解決了,把失蹤者下落找出來再說。 誠然平安符的危害很大,但沈興卻覺得事情的關鍵不在平安符,而是在失蹤案這裡。 對方從一開始就製造了失蹤案,說明這就是對方目的,這些失蹤者到底去了哪裡,被抓去做什麼,是死是生。 這些才是問題關鍵。 平安符很可能是對方保險起見,做的防備措施而已。 聽到沈興的一通分析,朱縣令他們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事情頓時變得明朗清晰起來。 但是知易行難。 朱縣令他們一直在查失蹤案,但查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線索,現在再查,就能查出來嗎。 沈興說道:“之前查案的方向錯了,一直懷疑是妖魔邪祟所為,所以查不出來,如今知道是人為,查起來應該會容易很多。” “沈廟祝所言極是。” 一名四方臉捕快拱手說道。 林忠文,四十歲左右,四方臉神情堅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蜂腰猿臂身手必然不凡。 他是唐飛鵬的得力手下,也是縣衙最出色的捕快之一,自從唐飛鵬失蹤後,林忠文就被委以重任,暫時接管捕頭之職。 成為代捕頭,管理所有捕快。 如果失蹤案真是人為,林忠文有自信在一天內查出來。 短時間內讓這麼多人陸續失蹤,還不讓人察覺到,城內勢力能做到這點的,屈指可數。 如果連這都查不出來,那他還當什麼捕快,可以回家耕田了。 其實林忠文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人為,但細思極恐,其中牽涉過太,他不敢貿然行動,更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免給自己召禍。 連唐飛鵬這位縣城赫赫有名的高手,破案無數,也能忽然失蹤,可想而知背後的水有多深。 如果不是見識到沈興的手段,心裡有底,林忠文斷不敢有表示。 眾人看向沈興的眼神愈加恭敬,不僅修為出眾,智謀也不一般。 沈興並不認為自己是智謀出眾之輩,隻是他會陣法。 所謂陣法,就是順勢而為,因勢利導,天時地利缺一不可。 與深奧的陣法相比,一點陰謀詭計,又算得了什麼。 …… 傍晚時分,天色幽暗。 城南某處,高墻深宅林立,卻沒多少行人,幽暗街道中彌漫著寂靜。 其中一座大宅,門前有數人看守,皆是兇神惡煞之輩,使得周圍生人勿近。 幾名喬裝過的捕快躲在遠處,緊盯著這座大宅。 “已經查清楚,是三元幫乾的。”林忠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