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端(二)(1 / 1)

三年。池願整整暗戀了她三年。蘇見秋作為男孩心裡的白月光,在他的心裡陪伴著他度過了病房裡痛苦的日日夜夜。   也許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池願想著。她沒有明麵拒絕自己,或者跟自己暗示過不要再打擾她,不要再看她。蘇見秋是在保護自己,同時也是在保護自己的自尊,他想著。隻有真正關心別人的人才會在乎他人的自尊。   由於G城聞名的富二代和官二代都在追求蘇見秋,有的恨不得大肆宣揚出這一消息。自從池願被找過一次麻煩過後,蘇見秋就逐漸疏遠了他,後來更是以班長的名義把他的座位調到了後排。池願的心裡既感動又心酸,這明擺著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男孩無數次地設想著自己能夠出人頭地,成為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佬,能光明正大地跟在蘇見秋的身後,再也不會讓自己受欺負,再也不會麻煩蘇見秋。可自己始終是個蚍蜉般的存在,別人動動手指就能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   後來他才在別人的口中得知,蘇見秋是從四川跟著父親來到G城上學的。隨著蘇氏集團在G城開設分公司,準備進一步向外拓展業務,她也就跟著父親來到G城,平時沒有人管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她父親購置的別墅裡,別墅裡配置了幾個老管家。   她是天之嬌女,而自己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病秧子,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喜劇故事裡卑微的小角色,連在她生命中的配角都算不上。   他從來都沒有自認為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倒不如說成為一名普通人是他這輩子的夢想。男孩從小就遭受著多病和厄運的折磨,每到他人生中所謂重要的一些時刻,他就總是掉鏈子。比如在中考前一個月因為吃壞肚子導致腸炎住院,抑或是坐車去參加高考的時候發生交通事故差點缺考。   總而言之,池願已經麻木了,對意外和厄運的突然到來表示波瀾不驚。他總是能熟練地處理著各種突發事件,因為從小就開始經歷這離奇的倒黴事,連記錄著他檔案的每一個人每每在他的檔案上新添一筆都要驚奇地翻一翻之前的記錄,然後有的建議池願媽找人去做法事,有的人說你家孩子是童子命,把童子送走就好了。   但當池願高考完回家的路上,他遇見了一個奇怪的男人。那男人的頭發又長又亂,他垂著頭,渾身是血,頭發擋住了臉,定定地看著麵前的男孩,活脫脫像一隻索命的惡鬼。那男人擋住了他的路。   池願又害怕又好奇,詢問著對方是否需要幫助,自己可以報警找人幫忙。哪知道那男人的頭發忽地不知怎麼披開來,漏出一隻渾濁的紅眼珠,對著自己流著淚。   古怪的家夥伸出手血染的破爛西裝口袋裡摸索著,在兜裡掏出了一隻沾滿泥土的異物,池願沒有看清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男人沖上來就把那東西塞進了他的喉嚨裡。   那男人的速度極快,池願隻看見了對方消失在原地,覺得有什麼東西塞進了他的嗓子眼,然後腹部吃了狠狠一記重擊,男孩下意識間就將嘴裡散發著刺鼻血腥味和泥土味道的異物吞下了肚子。   等他適應了那惡心感時,才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他照例去醫院做了檢查,發現自己胃裡什麼都沒有,這事就被他當作漫漫人生中萬千壞事裡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拋在腦後了。當醫生告訴他身體無礙不用住院時,他甚至還有點竊喜。   自打那以後,池願如願以償地做成了一個普通人,他身上撲朔迷離的玄幻般的經歷全部消失不見了。厄運也好,病癥也好,從前三天兩頭就找上門的兩位老朋友從此煙消雲散了。   思緒拉回到現實,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叮囑著自己,現在自己是普通人池願,不是病秧子池願。自己不會再生怪病,也不會在重要的關頭掉鏈子。   他摩挲著手背上陳舊的針孔,看著因為路上出車禍缺席而缺了他的畢業照,看著自己一直喜歡的學霸女神蘇見秋,嘆了一口氣,穿上外套,揣上一把零錢,往窗外探探頭,麻利地收拾一番,他要趕在雨點落下之前去超市買菜,然後一邊在廚房裡做飯一邊等老媽回家。   雨夜。   淅淅瀝瀝的雨點敲打著坑坑窪窪的柏油路,幾棵柳樹被雨點打的微微搖晃起來。黑色捷達緩緩開進老城區,雨點仿佛連成水線,一道道水線被雨刷器打到弧形玻璃的兩旁,在前擋風玻璃上形成一層澄澈的水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靜謐的城區有些陰森,仿佛有什麼詭異的存在注視著這裡,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倒是愜意地點上一支煙:“小薰吶,這次的詭異動靜不小,正適合做你的“考官”。”他熟練地找個角落停好車,緩緩打開車窗,向外噴出煙霧後轉過頭來看著後座的女孩,笑道“放輕鬆,別緊張。一旦跨越了這一步,就相當於0到1的蛻變,你的實力也就不再會停滯不前了。”   小巷子的四周,賣著煎餅果子的大媽,停靠在一旁的出租車司機,以及幾名不同平臺的外賣員拿出一張符籙,掐了幾個手訣,深吸一口氣,吐出。隻見眾人手中的符籙爆燃了起來。看不見的結界包圍了整個小巷子,如果有路過的行人一定會覺得一陣惡寒,同時不自覺地就像遠離此地,好像大腦潛意識裡將這部分地圖忘記了般。   “陽司已經布置好結界了,”抽著煙的大叔聽著耳機裡的動靜,“可以出手了,小薰。”   後座的女孩默默戴上口罩,“請您放心,霍叔。”她操著一口僵硬的普通話,“我,沒問題的。”盡管做足了心理建設,身體還是在發抖,她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接受“突破考試”。這種程度的威壓,她還隻在和父親共同麵對的詭異中遇見過。   雷聲忽閃,女孩下車,用力攥緊手中的短刀,身體還是止不住地發抖,她掐了個定神的手訣,直麵漆黑的小巷,緩緩地向巷子裡走去。   “真不知道這個月還有多少例要辦……”霍叔抽了口煙,“最近這座城市怎麼這麼多起降臨啊……”他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