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生一直有個習慣,每次分別的時候他都會目送江漁越走越遠,直到完全看不見的時候他才會離開。 就像今天一樣,他在男人快要碰到江漁之前出現了,一腳對著男人的肚子踹了過去,把他踹在地上。 大廳裡的護士還沒注意到角落裡發生的一切,祁生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臉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醜態畢露。 他本來走過來隻想把男人推開,可他偏偏又聽到了男人對江漁說的話。 “你...你他媽誰啊,你等著,我現在喊人過來你就完了。”男人倒在地上努力的想起身。 祁生沒理他,緩緩的把江漁拉到他身後,他從另一隻口袋的錢包裡抽出一疊錢,半蹲下來使勁砸在了男人的右臉上。 “是你爸,識相點就滾遠些。”他用了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錢被丟在地上,江漁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魂不守舍,拽著祁生的胳膊走了。男人毫無形象的撿著散落的錢,然後強撐著走到窗口辦轉病房手續。 江漁有些疑惑,“你還沒走嗎,我以為你早就走了。” “我聽到你心裡在喊我就來了。”祁生看著江漁拉著他沒鬆開的手,看起來他心情還可以。 不過江漁心疼祁生的錢,而祁生仿佛隻是丟了五塊十塊一樣毫不在意,讓她心裡有點悶悶的。 “你...下次不要那麼沖動嘛。”江漁一臉擔憂。 祁生挑眉道:“你不想打他嗎?” “我昨晚就想了。”江漁想到這又覺得解氣了許多,連帶著昨晚無端被罵也不那麼生氣了。 祁生剛剛聽出男人就是昨晚江漁電話那邊罵人的聲音,所以才會在踹他之後拿錢把他趕走。 老醫院的電梯也不太好使,江漁和祁生是爬樓梯上去的。這一整層都有些臭味,許多病人正好在洗漱準備睡覺,有人在走廊失禁,還有嘔吐,看的江漁胃裡翻江倒海。 祁生反應比江漁快一點,先一步把她的頭埋進了自己身上。 “好想吐。”江漁悶悶的聲音傳來。 祁生的頭轉到一遍,他道:“我更想吐。” 一直到保潔迅速從廁所沖出來把這些東西都打掃乾凈,祁生和江漁才從陽臺窗戶離開,他們倆都不約而同的把呼吸放的很輕,因為樓道散發著腐爛的酸味。 “我等會下去買盒煙。”祁生掏出錢包,結果裡麵隻剩下二十了。 江漁看出了他的難堪,從口袋裡掏出五十遞給他,笑得眉眼彎彎:,“現在夠了嗎?” 祁生有些窘迫,他還從來沒花過女人一分錢,可江漁直接替他把錢塞進了他的錢包裡。 對著他搖搖頭,江漁難得在這兩天笑了一次。祁生盯著她的臉出神,突然覺得,醫院的燈很刺眼,可照在她臉上,很好看,很好看。 到江漁爺爺的病房,爺爺已經睡下了。他們每次告別都是如此,江漁先走,可她會一直想著後麵的祁生,而祁生每次都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這次也不例外。 他看見江漁隻有幾個板凳搭在一起的小床上睡覺,而這樣的病房除了學校醫務室他從沒見過。 站在玻璃窗前和江漁隔墻相望,江漁坐在病床邊揮揮手,祁生才慢慢挪動腳步離開。 江漁的視角就是,祁生高挺的身姿站在玻璃外麵,臉上打著走廊的光,目不轉睛的盯著江漁,眼底很深,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並不知道,祁生這種感覺叫心疼。 他不懂江漁,印象裡的她生活的很拮據,可她拒絕祁生的錢,他送的東西也總是為難的收下。可他不想讓江漁在認識他以後繼續那麼艱難。 江漁是害怕,她還不起祁生對她的好,也不想被他看見難堪的一幕。她自詡不算太要麵子的人,也不會因為家境而自卑。自從遇到祁生後,她總是很不安,她不想被祁生了解,可她知道祁生想知道什麼是一定能知道的。所以如果喜歡中還有可憐,那她決定不要。 秦依依總是會急於他們倆的關係,可江漁始終也做不到向前那一步,隻有現在這樣的關係,能讓她在不想繼續的時候迅速逃離。 到了蘇澄家小區樓下,祁生已經忘記買煙了,那枚錢包就在口袋裡麵被他忘掉。 那是他生日的時候姚卉送的,做工細致,價格不菲,裡麵的卡槽她塞了幾張和祁生的合照,不過後來被祁生拿出來不知道丟到了哪去。 祁生會慶幸錢包裡麵有姚卉的照片被提前丟掉了沒讓江漁看見,還是在每次拿出錢包的時候想起那是姚卉等了幾個月給他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