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書滸字急,天下事,回春重鑄;已然天邊滿星飛,孤鶩絕影,烈馬疾奔報音訊,勁弩開弓射天狼。巴得好漢在,真個是:陵山擺將,水泊聚義,怎一個“壯”字了得! 當時卻說永清等受了希真計議,便要出兵,那裡希真自與賀太平商議了;那賀太平本也憂心鄧宗弼等人,便提議收了鄧宗弼等回來。不幾日,早有報來,是鄧宗弼、辛從忠、陶震霆三人領三萬人馬班師,唯有張應雷一人留守梁山寨,不日到了東京。當時賀太平等人發放了諸將,並手下人馬都去休整調養。希真道:“且就三日後出兵,速戰速決。”太平見了這希真如此,隻得應允,撥了四萬人馬與他。希真回府,把個信息告訴了麗卿、永清,那夫妻二人欣喜異常,同諸位將領都收拾披掛整齊;三日後出軍,軍分四隊,前隊乃是祝永清、陳麗卿夫婦,領一萬人馬;中隊是欒廷玉兄弟二人,領八千人馬;祝萬年押後,領八千人馬;著剩餘四千人馬為輔翼,由張應雷仍在梁山管理。當時眾人在禦教場點兵一回,那祝永清身著一副鐵葉攢成鎧甲,手提爛銀點鋼方天畫戟;麗卿背披一麵赤紅火炭色披風,腰懸青鋒寶劍,手中是一條梨花槍;轉過一隊兵馬,背後三員武將,各自手提武器,腰挎利刀,座下一匹黃膘好馬。當時希真領著眾官,都在背後一處土檻上,希真執著令旗,傳旨開操。永清領兵,擺了個陣,麗卿隨後,領著一彪女兵殺出,左旋右轉,須臾變成六團錦簇;背後又是三彪人馬殺到,聚成一個方陣,五員大將,都在自家隊伍正前,聲了個大喏,便領兵從教場轉出,望鹽山寨進發。 卻說何禱等人正在鹽山寨中商議事務,忽的一人氣急敗壞,直奔過來,道:“禍事了,又有一夥賊人來打我鹽山寨也!”朱慷急問何事,那人舒了氣,原來正是史脫;當時史脫道:“便是那東京來的,甚麼祝永清、陳麗卿,原來那夥人便愛與宋江大哥作對,這廝們又來了!”朱慷道:“卻帶了多少人馬?”史脫道:“並不曉得,但聽得那鄧、辛等諸人都走開了,隻留得一個張應雷鎮守。”朱慷聽了,便請宋江、鄧天保等諸位好漢都上忠義堂商議。眾人都到了,朱慷道:“卻才史脫兄弟探報歸來,道說有一夥兵馬前來攻打我鹽山寨。為首的乃是那玉山郎祝永清,還有一個女將陳麗卿,並那甚麼姓欒的兩個;諸位叔父兄長且商議如何備禦官軍。”宋江聽了,大驚道:“這祝永清害得我好苦,安樂村裡,害了孔亮兄弟;蒙陰城下,損我龔丁手足。更加那孫立等人聽得也死於他手,望蒙山下鬥箭,害死了我花家兄弟!今日既來了,便好報仇!”說罷,慷慨激昂,摩拳擦掌。背後諸位好漢見了,都鼓動不已,真個好似要上場廝殺。朱慷道:“你們諸位都休要這樣,我們且慢慢地商議。還未知那官兵形勢如何哩!”鄧天保道:“莫不也和那征討梁山一般,領了二十萬人馬去?我們這裡隻得數千,怎生抵擋他!”朱慷道:“且定個計議,總之不可白白赴死而已。”眾人稱是。當時朱慷分派人馬:關銅、趙富領二千人馬,屯紮山前;阮涼、史脫領三千人馬固守那小清河柵寨;朱慷自同張大能、王飛豹領三千人馬屯在寨上,接應四方人馬;卻使鄧天保護從何禱、墨足去半山內修理炮臺。當時眾人受命,紛紛起身乾事,不必細表。 卻說祝永清夫婦領了一萬人馬,做那軍隊前導,不日便到滄州城附近。那滄州城,自上回朱慷戰鄧宗弼便遭了兵火,還未修復;更加不十分重要,以此也無人來管。當時永清二人領兵先到了,就安營下寨,埋鍋造飯;麗卿道:“這滄州城,卻還比不得當年那青雲山,草創起來,也是個破落地方,不曉得有無用處。”永清道:“且休管他,明日去看一遭。”麗卿稱是,卻又道:“為何我們今日不便到那裡,屯軍城內,卻不是好!”永清搖頭,道:“卿姐不知,明日我們要用陣法。”麗卿道:“是那個,虎鈐陣,或是燕尾陣?”永清道:“這裡地勢平坦,有好大空地,燕尾雖然好,隻克得虎鈐,還是用虎鈐適宜,仍遣探子前去偵查。”麗卿稱是,當晚息兵,明日準備廝殺。 卻說何禱等眾人晝夜提防,有些疲累。忽見史脫領著一人上來,道:“我山寨有福,又有好漢來也!”當時正是朱慷在那忠義堂上管領,見了這個人隨史脫上來,便看那人,正是: 麵如赤脂眼如火,一腔熱血在胸中。 手裡暗藏三輪鏢,腰間虎懸四齒劉。 學成武藝是多般,天下眾人獨占雄。 如今再續梁山寨,添罡加煞飛雷龍。 當時朱慷看了此人,道:“卻也是個好漢!”史脫便道:“當時我卻是在山前巡守,這人並不提防,直走過來,被我擒了,卻說有要事稟報,便領了此人上來。”這人便道:“小人姓袁,名方;本是那祝永清部下軍人,因走報機密是把好手,更加體長身輕,多有人叫小人是“飛雷龍”。本以那陳希真是個好漢,卻聽得他暗害那孫立之事,又聞說這廝迫害俘虜,不準投降,更加屈殺下僚,阻擋升遷,以此心也涼了,便有聚義梁山泊之心,卻不知他如何,以此拖延遲了。後來得說此地又有一夥好漢聚義,甚覺得好。那祝永清差小人來探消息,小人便徑來此。”那朱慷聽了,暗暗道:“這卻怎處?須防那廝賺我。”好生沒個決斷。何禱道:“先把這位袁方兄弟帶入客房休息。”便著兩個嘍囉領著這袁方去了,自同朱慷商議道:“此人之心,尚未可知;若是這祝永清差來亂我之意,那卻怎好?不如將計就計。”便又附著朱慷耳邊細細說了一回,那朱慷便下堂來,直轉過山後去,領了一枝兵馬,便消失無影,這裡何禱自在寨上,同宋江、鄧天保等人繼續備戰,不必細表。 再說這永清待了一日,次日清晨起來,不去別處,徑到麗卿營寨,那麗卿正在帳中,捧著自家青鋒寶劍細看,不覺道:“今日仗著你,開除這些賊人,也好得個忠義之名,不負……”正在那裡看劍時,背後忽的一人入來,道:“卿姐好悠閑!”那麗卿吃了一驚,叫道:“啊呀,甚麼鬼怪!”便把自家劍望背後聳去,那永清一閃,道:“這卻是做甚?”麗卿見是永清,便收了劍,道:“原來是玉郎,不知我等何時出兵?”永清道:“我前日派人去探那鹽山寨消息,卻不知怎地,還未傳個信回來,正在此焦急,因此來尋卿姐,得個計較。”麗卿笑道:“隻管殺過去罷,這賊子有甚計較?”永清道:“便是虎鈐陣準備已好,請卿姐同去。”麗卿應允,道:“欒師父等人怎好?”永清道:“他們隨後便來也,我們還得先行。”當時二人收拾一應軍器糧草,飛速赴鹽山寨前來。 卻說何禱正在望山下動靜,忽的那飛豹報來道:“官軍到也,關銅侄兒已在山下交兵,還請哥哥速去!”何禱道:“待我探看一回。”便望山下一看:原來縱深處烽煙繚繞,人馬四合,旗幟揮舞,兵戈之聲不絕於耳。何禱道:“不宜遲了,我們速去!”便同飛豹飛步下山,走到半山時,何禱道:“飛豹兄弟先去看關銅賢弟如何了,我再做打算。”飛豹領令去了,何禱便命身邊一個嘍囉道:“待我號令,便赴炮臺。”那嘍囉領命便去了,何禱自上了一處高臺,看遠處兩將交鋒,是何情形: 一個是關帝君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是呂奉先之形;舞刀弄戟,天際之雲血來染,紅塵一劫聚義心。 當時兩個戰了多時,關銅收住那金龍刀,道:“且休兵罷戰,慢慢地和你們這廝計較。”那永清哈哈大笑,道:“你且未知我這官軍厲害哩!”說未了,那背後三四千軍將“霍”地一變,閃出一片空地來;這關銅不識陣法,卻看得那兵馬散開,曉得有些奇異,便撥轉馬頭,背後人馬一齊退去;永清見了,道:“變陣!”關銅大驚,早見身畔一彪人馬殺到,為首的是穿著虎皮三百步軍,手提鋼叉,望著關銅那彪人馬便殺。關銅舞起手中大刀,敵住那為首一將;身前永清早已殺轉,又來對敵。關銅正在難支,早見一將殺到,手提一條狼牙棒,乃是王飛豹;當時半山裡忽的炮響,又是一員好漢殺到,雙手舞著一枝蛇矛,乃是阮涼。當時永清全無懼怯,道:“且與我一同殺上!”那後陣官軍便收攏來,重又組成那虎鈐陣形,恰似車輪滾滾而來一般。關銅焦頭爛額,道:“還是暫時退了便好。”阮涼道:“隻是難支。”看那飛豹雖然還敵得過那彪虎皮壯士,卻隻是疲軟而已。眾人都欲死戰時,早又有兩人殺來,原來正是那袁方,旋轉四齒鐵劉殺入來,救了關銅等人便走。那永清那裡肯舍?便一直追來,背後人馬一齊聚攏;忽的天上一聲炮響,永清大驚,叫道:“是甚麼鬼怪!”早見一派人馬殺來,為首一將手提雙劍,十分勇猛,正是那朱慷,當時永清心驚,不知何為。有分教:鹽山寨眾人再合力,滄州城夫婦損兵威。畢竟這永清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