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的名字叫陳正(1 / 1)

陳家大宅,堂屋正中間的墻上,掛著一塊木質的牌匾,上麵寫著“力勝貧、謹勝禍、慎勝害、戒勝災”四排九字。   牌匾下,陳家主陳忠,此刻正坐在主座之上,他左側的案幾上,正放著一塊石板,上麵有著金黃色的線條糖畫。   此刻陳忠正側著身子,看著陳正做出來的龍形糖畫,一臉的嘖嘖稱奇。   而在他邊上的青袍漢子周漁,皮影戲藝人乾瘦老頭王承,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而其中王承的臉上,隱隱還浮現出一抹驚喜的色彩。   他原本在漢中學藝有成,是準備回閬中開創一番事業的,卻被這陳忠的花言巧語騙到安漢來了,來了安漢就算了,他就隨便唱個《鳳求凰》糊弄糊弄了事,卻偏偏遇到了陳老太爺屍變。   屍變不可怕,但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他,敏銳的感覺到這次陳老爺子的屍變有人為操作的痕跡,肯定不簡單,原本想抽身離開的他,卻受這地頭蛇陳忠的壓迫,不僅無法回去,還要收一個陳氏子弟當弟子。   昨晚他回到下榻之處後,都忍不住破口大罵這陳忠欺人太甚。   他承認昨晚那小孩是有一些靈性,也挺靈活的,看著像是好苗子,但這皮影戲要求多著呢,又不是隻要靈活就能乾。   想他都是在漢中蹉跎良久,最後還是在入了五鬥米道後,才得到了這皮影的傳授。   他已經想好了,這孩子跟著自己,最多教授一點點的皮毛,虛與委蛇,即使這孩子再有天分也不行,誰讓這陳忠如此行事得罪了自己呢,誰教真本事誰是狗!   但就在剛剛,他已經自己將自己昨晚的決定推翻了,並且在心裡還默默地學了幾聲狗叫。   不是不想拒絕,實在是有點太驚艷了。   皮影有三要:製、耍、唱。   製就是皮影的製作,這是皮影戲的基石,很多融入皮影的術法,都要在製作的時候下了苦工才能發揮出來,而製作皮影的除了材料,還有技藝,要求的便是落筆穩,雕刻輕,線條重疊而分明,外貌有型而具勢。   陳正所畫的糖畫龍,可是經過了數百年的優化改進的線條,但在王承眼裡卻是臨時起意一蹴而就,特別是陳正才七歲,這就有點嚇人了。   而王承的那套皮影器具,也不是普通的東西,那是取夢魘之獸的皮製成,所以陳正在使用的時候,有種能感受到周圍人喜怒哀樂的感覺。   至於耍和唱,這些都是皮影表演時候的技藝了,陳正耍是表現得挺有天分的,至於唱,那個錦上添花的東西,最不重要,略過也沒啥。   王承的夢想,是自成一派,弄個閬中王氏皮影戲,青出於藍,發揚光大,青史留名,如此他甚至有可能享受生民香火,並借此在自己身體不行之時,凝聚精神,成為神靈。   所以,他才會在五鬥米道一代祖師,那個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太清玄元天師張陵死後,就萌生回鄉的念頭,蹉跎了三年才成行。   他原本並沒有什麼把握可以做成,但現在他覺得,如果悉心傳授陳正皮影技藝,他的夢想便不再是夢想,能借助陳正成為現實。   和陳正的天賦一比,自己那真是燭火與皓月的差別,不可相提並論。   王承還在感嘆著,思考怎樣和陳正溝通一番,卻就聽見一個稚嫩但沉穩的聲音響起:   “諸位請慢行,我陳家家主便在這堂屋之中,還請稍待,容我向家主先行說明一番。”   一個身著灰色長衫,頭上打著童髻的小孩,緩緩跨過高高的堂屋門檻,出現在了三人眼中。   “咦”陳正有些驚訝屋裡還有另外兩人,但轉眼便見到了放在中間案幾上的石板糖畫,瞬間又有些明白了過來。   看來自己這表現的一炮果然打的有點響!   “叔父,今日父親帶我趕集,早集上有一人販羊,其中一隻羊飲了清水後卻一下變成了人,羊販子也乘亂跑了,聽旁人言說,這是造畜邪術,我等將其他羊也喂了清水,果然又有幾隻羊變成了人,其中有一人舉至頗有風範,稱自己為巴郡臨江嚴顏,故而我將這幾人帶了過來,叔父是否見上一見?”   陳正緩緩說到,將今日集市上羊變人的事講得清清楚楚,還重點形容了一下嚴顏自爆的家門和那兩個疑似仆役的男子。   “哦?”聽了陳正述說,陳忠臉上浮現訝異之色,轉頭看向另外兩人,正好與王承和鄒漁看過來的目光裝上。   “確實是造畜之術”   兩人都知道這種術法,聽陳正一說,便確定了下來。   “沒想到這些醃臢之人,竟然來我巴蜀之地禍害百姓來了,還禍害到了臨江嚴家身上,這可是郡望世家啊!”   陳忠感慨道,接著便讓陳正將幾人請進堂屋。   在回到陳家大宅後,陳正便先讓便宜老爹陳伯當去給幾人找了一身稍微合身的衣物,加上已經飽餐過了,所以幾人此時看著倒並不狼狽。   待幾人進入堂屋後,卻還是嚴顏一馬當先,向著主位的陳忠做了一輯,接著說道:   “吾乃巴郡臨江嚴顏,這兩個是我仆役,我等不慎遭了歹人的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流落至此,還請陳家主助我一臂之力,待我返回臨江後,我嚴家必有厚報!”   “哦?臨江嚴家?不知現在的臨江令嚴炯是你何人?”陳忠沉聲問到。   “不敢相瞞,正是乃父!”   陳忠聞言,卻是忽的起身,也不在乎嚴顏的歲數比他小了很多,向著他便是做了一輯。   連一旁的王承和鄒漁,也是起身,遙遙一禮。   “卻不知是嚴家公子當麵,在下頗為失禮,還望勿怪,嚴家公子但有差遣,盡管吩咐,忠敢不從命?”   陳忠說道,一臉正色。   大漢以道家思想立國,講究無為而治,即使在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官製仍然是講究皇權不下鄉,故而隻是在郡縣之中設置有郡守和縣令,陳家不過是鄉野之中的豪族,嚴家卻是郡縣之中的望族,二者的差距猶如王承和陳正的皮影天賦差距,更何況這嚴顏還是望族中的核心子弟,不得不令陳忠正視。   “陳家主不必客氣,若非汝家此麒麟子,吾不知還會受何等劫難呢!吾可是承了大恩呢!”   嚴顏似乎對陳正的感官很好,直接開口,將解救他的功勞直接安在了陳正身上。   “哈哈,狗……不,陳正,確實是我陳家最有天分的後輩”   陳忠笑道,感覺這個場合再喊小名不太合適,心念電轉,脫口而出的便將狗娃的大名定了下來。   這是他作為大家長的權利。   正,代表堂堂正正,習小術走正道,也算是他對陳正的希冀了。   卻恰好與兩千年後的陳正名字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