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母親齊氏年已七十有二,早已經是滿臉褶皺,白發蒼蒼,腿腳雖不是很靈便,但仍然可以走路。齊氏見兒子秦明打水遲遲不回家,便頂著下午的日頭去街上尋找。走到村口時,遇見了平日裡與自己兒子交好的村民王三。齊氏向王三詢問道:“小三子,俺家秦明去哪了,你瞧見了嗎,俺等他大半天了,著急得緊。”王三見是齊氏老婦人來問,趕緊焦急地答道:“齊大娘,您還不知道呢吧,你家秦明被公差抓走了。”齊氏一聽十分驚恐擔憂,急切的問道:“你快說說咋回事呀,俺家秦明平日裡是最老實的呀!”於是王三便將自己看到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齊氏老婦人。齊氏一聽,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兩隻本就空洞無神的眼睛立時湧出了焦急的淚水,身子向後傾倒,險些暈了過去,幸虧被王三一把扶住了。緊接著,齊氏顫顫巍巍地哀喊:“我的兒子啊,這可怎麼辦啊,怎麼、怎麼辦啊!”齊氏隨後急沖沖地往縣衙走去,然而她年事以高,不可能走得太快,走幾步路後便摔倒了,可心裡又十分焦急,隻得連滾帶爬地往縣衙去。 齊氏趕到後見縣衙門口一麵登聞鼓立於縣衙大門右側,便向右撲了過去,由於沒有鼓槌,便用雙手握拳做錘,用力地擊打鼓麵,由於她心中焦急,一麵鼓竟被擊打得咚咚地響起。縣令章有德聽到外麵的擊鼓聲心中有些許煩躁,高聲叫道:“何方刁民,敢亂敲登聞鼓!”隨後,兩名差役架著齊氏帶到大堂之上。“呔!大膽刁民竟敢擾亂公堂!”齊氏早已老淚縱橫,高聲叫道“老爺,我是齊氏,我兒子是個本本分分的莊稼人,他是不會故意打別人的呀。”縣令一聽是秦明的母親來伸冤,頓時心生惡念,一拍驚堂木怒道:“大膽刁民,縱子行兇在前,擾亂公堂在後,來呀,也打她三十大板。”齊氏身後的兩名差役便掄起水火木棍左右開打起來。齊氏本就重病在身,又受了焦急驚嚇,這番更是足足打了三十大板,受刑不過竟被活活地打死了。 縣令見齊氏已死,則秦明也不可輕縱,於是判罰道:“罪婦齊氏,縱子行兇,攪擾公堂,受刑不過而死,死有餘辜,將屍首棄於亂葬崗上。兇犯秦明,打架鬥毆且拒不伏法,發配陜郡修黃河大壩。” 黃河自古便有天河之稱,每每泛濫便要築高堤壩以遏製水患,去歲又逢災年,水患綿延豫州司隸州兗州等地,今年自是要全力修堤壩。然而連年兵禍加之自然災害,朝廷早已是拆東墻補西墻,實在無力承擔巨額的工程款項,隻得強行征召勞役,令他們自行解決吃食和一應花銷,再加上各地的配軍竟也湊齊了二十萬之眾。這些勞工在三千禁軍的監管下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不但不發一文工錢,還時常被毆打責罵。而那幾萬配軍更是經常受到官軍的欺辱,被淩虐致死者難以計數。整個陜郡就像一座巨大的活火山隨時都有可能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