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金秋,陽光明媚,軟風細雨,校園裡花開朵朵,綠意盎然。 莊重而又嚴肅的教室裡,老師正孜孜不倦的講解考過的試卷。 在各科老師反反復復的勸導和威逼利誘下,班級裡的每個學生都表現出各自的學習狀態,隻是每個人能夠堅持的時間長短不同。 雲凱見正宇的成績由之前的不及格到有了名次,他明顯焦急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把書桌裡的雜誌,歌曲磁帶統統都打包帶出教室。 蘇可為雲凱和正宇製定了一個學習規劃,按照學科各買了幾套高一高二的試卷,反復驗算練習。 雖然兩人的進步有些緩慢,但都表現出極高的學習熱情。 特別是雲凱,從之前的十幾分二十幾分考到五十幾分六十幾分… 雖然對於150分的試卷來說,這樣的分數還是很低,但他的信心一下子被激發出來,甚至學著關曉波的樣子,宿舍熄了燈後,在路燈下背書看筆記。 雲凱像個聽話的弟弟,堅決遵守蘇可交給他的每一項學習任務,一條條執行,各個知識點攻破。 不管蘇可多早來,還是多晚離開教室,都能看到他專心致誌埋頭苦讀的身影。 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在12月底的測驗中,他頭一次有三門學科及格了。 蘇可很長時間都沒有踢球了,並不是功課壓力大,也不是沒有心情,而是她發現胸前的兩座堅實的小山丘,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下子變成了渾圓聳立的雪峰了。 上次踢球還是半個月前,她跑了沒一會就感覺胸脯搖晃的又酸又痛,低頭一看,兩個豐滿彈軟的家夥,正隨著劇烈的喘息而蹦蹦跳跳。 看著汗水浸濕的套頭衫緊緊貼在深深的峰溝裡,讓她頓感羞臊不已,全身筋骨都在冷顫發麻。 本就汗水通紅的小臉蛋瞬間火辣刺痛起來,她假裝又熱又累的放低身姿,讓緊貼在胸口上的衣服垂落下來。 她雙手按壓膝蓋,仰著臉對一旁的自強示意了一下,隨後走出球場坐在草坪上,有意的弓腰駝背,雙臂交叉擋在胸前。 沒有上場的誌華來到她身邊,關切的問: “怎麼了...累了啊...你去休息吧...我踢一會...” 蘇可不知要以何種表情麵對他,使勁抿了抿嘴唇,剛搖了一下頭又重重的點頭,用急促而粗重的呼吸,掩蓋自己尷尬羞赧的模樣。 過了幾天,文龍拉蘇可去踢球時,等在門口的正宇見她又羞又急的拽著衣服,他猛然一驚,隨即把目光停在她胸前兩秒,又迅速收回目光。 恍神之際,見文龍還在央求她,正宇就一個箭步上去把文龍拉出門外,回過頭甩了一句:“八十...你等會過來啊...” 誌華見蘇可退回座位,也以為她今天不舒服,或真有一個比較難的題目困住了她,便和正宇一起推著文龍奔去了操場。 休息的時候,正宇把誌華拉到一邊,一副似笑非笑,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誌華有些不耐煩的調侃了幾句: “乾嘛呢...扭扭捏捏的像個小女生...有話快說...” 正宇表情尷尬的看著這個滿頭大汗,一心隻關注場上足球的大男孩,不禁萬般無奈的尬笑了一聲。 誌華故意板著臉瞪他:“快說...不說我走了,高帥犯規了...” 正宇一把拉住剛邁出一條腿的誌華,有意避開他的目光,話語盡是躲躲藏藏的字眼: “那個...我...嗨...華子...咱...咱們...兄弟...那個...不...不能...我說不出...口...” “哎呀...就是...那個...你沒仔細...你這個木頭...這咋說呀...” 誌華站住腳步,一臉認真的問:“你是不是又惹徐可欣生氣了...” “不是我...是...是八十...” “蘇可...她怎麼了...” “那個...你...唉...咋說呀...就是那個...你...嗨...就是女生...” “女生怎麼了...” “哎呀...你個棒槌...女生...發育嘛...嗨...非得讓我說出來...” 誌華蹙著眉頭品味他的話,傻楞幾秒後,猛地看向抓耳撓腮的正宇。 這個傻傻的大男孩又是幾秒的凝思,才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他眉毛一下擰成了麻花,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此刻的他也說不出什麼。 正宇低下頭踢著腳底的草根,吞吞吐吐的說: “咱...咱兄弟...我不該...我不能提...可你這個木頭...離她那麼近...天天在一起...咋就看不出來...唉...你呀你...” 被教訓的誌華隻覺一股熱流迅速湧遍全身,他張大了嘴巴,像個呆瓜一樣愣在原地。 在正宇一連好幾個嘆息後,他才回過神來,五官緊蹙的思索著什麼。 他在心裡暗暗臭罵自己是個笨蛋,然後一聲不吭的轉身離開,朝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元旦將至,童維和蘇可始終沒有機會相見,一個被限製著不能回來,一個找不到理由難以出去。 幾個月以來,兩人隻能如約在電話中互訴情意,有時短有時長,還有一次還差點被童維的父親遇上。 在上一次通話裡,童維可憐兮兮的的對蘇可保證,一定會在元旦之前來見她。 可後天就是元旦了,她雖能理解童維的為難與不便,但少女的心底裡還是泛起了隱隱的憂傷... 幾日來,她時常心神恍惚,注意力難以集中,甚至會鬱鬱寡歡的盯著窗外發呆許久。 每每夥伴們問起,她都以天冷晚睡為由搪塞了過去,隻有在誌華詢問時,她也才會認認真真的與他展顏而談,但也都是東拉西扯海闊天空... 第二天,班主任通知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不上了,好讓其他鎮上的同學不用抹黑回家。 連續刮了好幾天陰冷的寒風,在半下午就下起了連綿冰雨,拍打在人的臉上疼痛如刀割,冰冷如刺骨。 車輪軋在雨水和冰渣混成的道路上,發出哢哢嚓嚓的聲響,但一不留神就會打滑摔個跟頭... 教室裡還有十幾個人。 江濤坐車去徐州了,可欣和正宇也早早走了。 蘇可,誌華,文龍在研討所遇到的難題,不一會周宏也加入進來。 在蘇可背對著教室後門與他們分析自己的解題思路時,忽然發現誌華直起脖子盯向門外。 文龍則有意壓低了身體趴在桌子上,假模假式的盯著草稿紙。 周宏和蘇可都被他們倆的異常而停住了,轉過身去便看見韓雯雯手裡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羞怯怯的趴扶在門框上。 蘇可急忙走出座位,笑盈盈的拉她進入教室,在她耳邊低聲問: “你不是說你姐來接你嗎...你怎麼還沒走...快來...雨都吹身上了...” 雯雯慌亂中掃了一眼文龍,繼而羞笑依依的說:“我馬上就走,給你這個...” 蘇可接過袋子打開結扣,興奮的提高聲調:“這是啥啊...” 沒等雯雯開口,她便一臉驚喜的大叫起來:“呀…毛衣?給我的?” 見雯雯笑微微的點頭,蘇可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這太...我...你自己織的?” 雯雯臉頰一紅,羞答答的語氣又急又亂: “我...你別...我哪會...我姐...這是我姐給我織的...你看...太長了...鉤織的...那個...不好拆...你個子高...” 蘇可抓著她的手臂用力握了握,她才稍稍平復一些,隨後在蘇可耳邊悄聲說:“當你生日禮物了...” 蘇可自然是喜上眉梢的,但又覺得貴重,正要推脫之時,發現雯雯那的眼眸裡透出清澈又倔強的目光,她便止住了話語,高高興興的接了下來: “等開春了穿給你看...嘿嘿...哦...我也送給你個的東西...” 她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粉藍黃相間的精細毛線帽子,對著一臉懵的文龍拋了一個壞壞的眉眼。 她自顧自的把帽子戴在雯雯頭上: “這個送你...嗨...真好看,這專門就是為你準備的...” 說罷還瞄了文龍一眼,又眼神示意了雯雯。 雯雯雖沒有轉頭,但她已明白了蘇可的意思,雙手正了正頭上的帽子,羞笑顏開的說: “那我走了...我姐在外麵等著呢....” 蘇可隨她一起出門,兩個姑娘說了幾句耳語的玩笑話,互相道別... 文龍雖然嘴上不說,眼睛裡滿是幽怨的緊緊盯著蘇可。 她自知理虧,不敢直視文龍的眼睛,抖抖索索的留下一句:“龍哥,朋友就是拿來互相消遣的...” 說完抱起毛衣跑去找曉麗了,向她顯擺自己收到的禮物,留下一臉氣鼓鼓的文龍,和嘲笑打趣的誌華他們... 再回到自己位置上時,文龍的置氣之色還停留在臉上。 蘇可噘著嘴巴,難為情的撓撓頭,嘖嘖不安的坐在他前麵的座位上,心虛的主動開口: “龍...你看啊...你妹妹戴嬌小可愛,雯雯戴那叫楚楚動人,我戴...你也見了...整是一個十八歲的老頭,跟我爸站一起人家都以為是哥倆呢...” 一句話把一旁的小夥伴都逗笑了。 文龍也並沒有真的生氣,隻是怕見到韓雯雯。 其實他心底對雯雯還是有感覺的,隻是家庭的變故與貧困,讓他的自卑感深深陷在骨子裡,不敢敞開心扉的正視自己的情感。 蘇可自然是明白好朋友的左右為難,但比起文龍,她更多傾向於女孩子這邊。 因為雯雯早就和她交過心,在文龍沒有接受自己之前是不會打擾到他的,更不會去觸碰他內心隱藏的那道脆弱的自尊。 蘇可認為文龍和自己的性格十分相像,而且文龍的自律和堅韌是完全高於自己的,這點誌華也和她確認過。 所以她並不擔憂文龍會因為雯雯的事過多的陷於糾纏之中。 反而是雯雯,女孩子多愁善感浮想聯翩的心思,會大大消耗掉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對她來說,如果自己的好朋友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話,那顆因為暗戀而傷懷多情的心,會慰藉很多,也會舒暢很多... 童維姑姑已向東路中學的老師再三打聽求證,相信了那隻是冷珊的一廂情願,而且這幾個月來,也沒有在收發室裡發現過童維的信件,就放鬆了對他的監視。 但除了不再過多的詢問他的去向和時間安排外,還是和他現在的班主任保持著時常的聯係,偶爾還看到她掐著腰挺著肚子出現在辦公室裡。 童維媽媽的電話相對於前幾個月少了很多。 他怕如約的通話也會被姑姑懷疑,就在學校和姑姑家裡盡量表現的默然寡言,一心向學。 爸爸因為要忙於和東路鎮政府的交接工作,以及規劃勤勉於新任職位的繁瑣,往往都是縣城和東路兩頭跑。即使回到家裡也是在書房裡忙碌。 童維從姑姑家吃飯回來,經常是一個人在家。 他和劉斌不在一個班級,前些日子,劉斌還時不時的住在他的家裡,像在東路一樣,一人一個房間互不打擾,彼此說些學校裡的事情,玩笑幾句後各自回屋。 自從進入寒冬,劉斌嫌棄童維家空調不好,也就很少一起過夜了。 即使明天是元旦,童維所在學校的晚自習也沒有暫停。 沉悶的教室裡,每個人都在專心致誌的埋頭書寫,隻有童維神不守舍的伏在書桌上,癡癡的盯著麵前的試卷,握在手裡的筆也好久沒寫下一個字了。 此時的他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慶幸的是,下課鈴急快的響了起來,安靜的教室一下子嘈亂喧嘩,讓他有了些許喘息的機會。 為了不讓別人察覺到自己的異常,他雙手握拳疊放起來,撐住沉重的腦袋,閉上眼睛以求些許靜心平復。 蘇可的一切占滿了他整個腦海,恍惚之中,幻想著她正麵如嬌花的趴在自己麵前: “先生說要罩著我的,隻有先生榮耀了,我才能跟著你吃香喝辣啊...” 她還調皮的噘起嘴巴貼在自己的臉上。 想到這,一股觸電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讓他再一次無法自拔的沉醉在軟玉溫香裡久久不願醒來。 隨著肩膀輕微的抖動,他緩緩坐起身,雙手用力揉搓失神緊繃的臉龐,想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一旁的男生叫於朝陽,碰了碰他的胳膊: “困了啊?好點沒...” 他笑微微的回答:“眼睛有點疼,趴一會好多了...” 在他們講話的時候,前排一個女孩回過頭來,細長的眼睛裡閃爍著皎潔的目光。 她假裝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童維,轉過臉去抿嘴而笑。 同桌女孩看著她羞答答的模樣,停下手中的筆,與她交頭接耳的低聲淺笑。 於朝陽眼神示意童維出去,剛下樓梯,他就興高采烈的說起來: “我說童維,你整天一副生人勿進的臉,怎麼能讓那麼多女孩看上呢...” 童維下了一個臺階,麵色清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繼續下樓。 於朝陽追上他,輕輕撞了他一下: “你看我,也不錯吧...就高一的時候收到過一封情書,沒幾天人家看膩了可能,二話沒說,我就被分手了...唉...” “就是七班的唐娜娜...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認識...害的我好長時間都緩不過氣來,吃不下睡不著的...唉...我現在都對女生過敏了...” 童維一臉驚疑地打趣道:“沒想到一向瀟灑不羈的陽哥還有這樣曲折離奇的故事啊...” 於朝陽把他的話隻當做對自己的羨慕和誇獎,仰著頭哈哈一笑: “怎麼說咱也是淌過河,流過淚的人,脫胎換骨已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我說,你不會...不會還沒碰過女生的...手...吧...” 童維瞥了一眼他八卦的表情,聽著他機關槍似的嚷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咱能說點別的不...” 他頓了頓又以玩笑的說:“你不怕喝了涼風肚子疼啊...” 於朝陽嘿嘿一笑:“別打岔,我們宿舍的人可是討論過你的啊...” 童維猛然一驚:“討論我什麼啊...” 於朝陽吸溜著鼻子湊近了他: “你知道嗎...好幾個女生早就對你垂涎三尺了會..說真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不是你姑姑看的緊,不說其他班的,就是之前做你右後邊的鄧雨詩...” 見童維緊蹙眉頭的模樣,他竟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 “嗬嗬...嚇著你了...那女生也沒那麼嚇人啊...就是嘴巴大了點,但整體還是挺漂亮的啊...” “我給你說啊…女生宿舍都傳遍了...哪怕你多看她一眼,多說一句話給她,說不定你就被拿下了...” “我懷疑,她被調位置,就是班主任和你姑姑...額..額…” 童維停下腳步,一臉凝重的盯著津津樂道的於朝陽:“有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於朝陽冷哼一聲:“你個書呆子,又不住宿舍,誰會自找沒趣跟你說這些啊...” “唉...難道你真的沒發現...咱前麵的趙萱,看你的那眼神...” 見童維一臉無辜的搖頭,於朝陽嘿嘿一笑,繼續調侃嚇唬他: “我可提醒你啊...你要小心了...你知道她為什麼沒給你表白嗎...那是怕你姑姑…她親口說的,說是高考一過就可勁的追你呢...” 童維茫然無措的嘆了口氣,張了張嘴,始終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於朝陽摟著他的肩膀的哀怨起來: “唉...咋沒有人暗戀我呢,一個也好呀...” 童維沒有接他的話,熱辣辣的臉頰被寒風一吹更是刺痛麻木。 目光迷離間,他不知該感謝姑姑,還是該懼怕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