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城。 由於並州兵馬前來,整個城內嚴正以待,所有人不得隨意出行,否則迎接他的就是格殺勿論。 街道上,殘留著人們未帶走的東西,這些是真定城淪陷後,顧不上的。而太平道攻占此城後,也沒有來得及收拾,就見得並州大軍壓境。 空曠的真定城,就好似風燭殘年的老者,充斥著死亡的意味。 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街道上。 他身著黃袍,一副道士模樣的打扮,若是呂軒在此,肯定震驚無比,因為這人正是與他在城墻上談論的老者。 而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大聖賢師,張角。 張角踏步而行,每走一步,腳下似乎有一股氣場,宛若水中漣漪,輕悠悠的蕩漾開來,冥冥之中竟是能聽到一聲聲吶喊。 蒼天已經,黃天當立! 街道前方,則有一隊巡邏士兵,他們頭戴黃巾,身材魁梧有力,看起來就像是人型猛獸。 不過他們看見張角之後,瞳孔飛速渙散,整個人如同傀儡,不由自主地轉身,各自從張角兩側朝著其他方向而去。 張角沒有放慢步伐,而是徑直的從兩隊巡邏士兵中間走過,待他走遠,先前的士兵這才打了個激靈,瞳孔恢復正常,就好似打盹了一下,重新匯合巡邏街道。 這是張角第一次到真定城,但好似從小生活在城中一樣熟悉,看似緩慢的步子,卻很快跨越了大半個城,直到被一座小院子攔住去路,他才停下腳步。 眼前的院子不大,就好似普通人家,周圍被籬笆包圍,還能看見裡麵空曠的場地。 再前方那就是一座小屋,不奢華,純屬就是茅草房,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裡,沒有燈光,屋內的人應該是休息了。 張角頓住腳步後,就那麼站在原地,整個人如同降臨的神祗,在月光的映襯下,無比的偉岸。 靜候了一刻鐘,卻見屋內沒有任何反應,張角最終還是開口,道:“老友,真就不打算見吾一麵麼?” 整個空間內,隻有張角的聲音飄蕩,直至消散,屋內卻一點動靜沒有。 見此,張角也似乎沒有了耐心,伸出手將籬笆小門推開,踏步進院。 可就在他的腳踩入院子之時,屋內陡然間閃爍白芒,這道白芒如同利劍般劃破簡陋的窗戶,徑直朝著張角的眉心襲去。 張角見狀,卻也一點不驚訝,仿佛早就料到一樣,隻是手中的竹簡微微閃爍,一個奇怪的文字從其中飄出,替他擋下了如利劍般鋒利的白芒。 叮! 如同金鐵激撞的刺耳聲震蕩開來,那白芒化作星火,逐漸消散在黑夜當中。 下一刻。 茅草屋的大門“砰”的一聲大開,一道身影從其中掠出,站在了張角跟前。 那個老者穿著樸素,好似勞作的農民,兩鬢斑白,雙手、臉上都因蒼老起了褶子,但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不似老人。 他手中提著一桿青色長槍,槍頭斜指地麵,閃爍著淩厲的槍芒,似乎先前的白芒就是這打出來的。 “張角,你跑來我這裡作甚?” 老者眼神犀利,對張角的出現似乎有些不滿。 張角卻不以為意,道:“雄付,你我多年不見,如今見一麵,卻對我如此警惕?” 童淵眉頭一皺,還是將長槍收了起來,不過臉色依舊冷漠。 見老友這般模樣,張角才微微一笑,道:“不請我進屋一敘?” 童淵冷道:“我與你有什麼好聊的?” 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身子。 張角早有所料般,不客氣的走進屋子。 桌前。 童淵提著茶壺,給自己和張角各自倒了一杯。 水很濁,茶很普通。 “我這可沒有什麼好茶招待你,配不上你大聖賢師的身份。” “茶好茶壞,那也得是看與誰喝。” 張角輕笑,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天下間,除了我,又還能有誰讓槍神童淵斟茶?” 童淵嗬嗬冷笑道:“槍神?老夫算什麼狗屁槍神,那些鼠輩無知也就罷了,你張角莫不成還當真?” “我為何不能當真?” 張角卻反問,目光看著架子上隨意擺放的長槍。 “古往今來,除了霸王項羽,誰又能在槍之一道與你媲美?” 童淵道:“既然你知道有項羽在上,我怎配槍神之稱?” 張角說道:“前人已作古,為何稱不得?” “行了,今日你這位大聖賢師來我這寒舍,總不是專程來誇我的吧?” 童淵不想再與張角爭辯。 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至於張角,也不過是多年未見,打開話題的方式,讓兩人不那麼生分。 他也知道,能讓張角專程跑一趟,肯定不止這點事情。 張角聞言,笑意收斂,神色有些鄭重,道:“老友,你我今日交談之事,卻不能讓他人知道。” 說著,張角揮手一彈,窗戶猛然打開,就見得一模樣俊朗的少年,正在側著耳朵貼在窗戶上偷聽。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少年陡然收回去腦袋,旋即尷尬的看著屋中兩人。 “嗬嗬......那個......師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是來問你們要不要燒水。” 少年急忙找了個理由。 沒想到,自己悄摸摸過來,居然一下子就被察覺。 童淵卻不在意,道:“我關門弟子。” 他老早發現了,隻不過不在意而已。 他年事已高,再加上他的實力,這一生不知道經歷多少事情,早就將所有東西看的很淡。 何況是自己的關門弟子,想聽就聽唄。 張角詫異的看了一眼童淵,又打量起少年,贊嘆道:“好友收了個好弟子啊。” 旋即,他話鋒一轉。 “不過今日你我交談之事,他也不能聽。” 說罷,張角一揮手,周圍空間居然泛起淡淡漣漪,波紋蔓延而去,激蕩在少年身上。 少年瞳孔一縮,正要開口,就兩眼一翻,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旋即張角一抬手,少年竟是漂浮起來,自那窗口而入落在了床上。 童淵見此,雙眼微瞇,眸子深處竟是不自覺地閃爍起一絲光亮。 “你竟是又近了一步?” 張角搖搖頭,道:“非我修行,天命而已。” 童淵好似知道什麼,輕輕哦了一聲,問道:“可有希望?” 張角繼續搖頭。 “能到此境界,已是依仗天命,想要抵達那個境界,此生是無望了。如今的大漢朝,是承受不住我突破的,否則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就不會是簡單的口號。” 旋即,他話歸正題,看向童淵。 “老友,此次我專程前來,就是想要你與我一起共創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