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無垠的土地上零星點綴枯敗的老樹,天空泛著神秘的銀色,天地相映,似連成一體。 一隻漆黑的烏鴉站在枯枝上,用喙梳理幾下羽毛,眼珠子四處轉了轉,然後把頭塞到翅膀下睡著了。 延伸向前不知多久,一棵晶瑩剔透的大樹聳立於天地間,前邊不遠處還有一隻冰熊,小山似的身軀,閉著眼睛,猶如一尊雕塑。 還想再靠前,剛踏出一步,冰熊咻得睜開眼,冰藍色的獸瞳莫得感情注視他。 一陣刺痛傳來後,他就退了出去。 “啊啊——” 七歲的男童慘叫,連連後退,捂住眼睛。 “閑兒!!” 易家家主易沉迅速接住男孩,眉頭緊皺。 易閑靠在父親的懷中,緩解眼睛的疼痛。 這是間密室,此時這裡除了父子二人也隻有家中五位長老。大長老手握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其他長老站在一旁,蒼老的容顏略帶失望。 此物乃易家傳承之物,且僅對第十九位家主易淩的血脈後裔有反應。他及後裔都是族內傑出人物,皆為歷代家主。 可惜家主血脈稀薄,其後代對黑石感知效果各有程度。 據密傳記載,這塊黑石是一位大能者的葬身之地的鑰匙,秘境出現是會有反應。 神識探入可悟道,內裡靈力充沛可洗滌精神。向易閑這樣的反噬倒是頭一次見到,不知他能看到銀白空間裡多少東西了。 易家,青城世家之首兼城主府。 易閑緩了會兒,感覺好了些就睜眼,如水晶般的紫眸光芒閃爍。 其實,他心裡也有點害怕,寂靜的密室增加了他的壓力。 輕呼口氣,妖艷的深紫瞳眸,注視他尊敬的父親。 “爹,我看到了烏鴉,冰熊,冰樹,無邊無際有幾棵枯樹的雪原。” 英俊的男子敷衍:“嗯嗯。” 小心翼翼扶著他: “慢點啊,小心傷哪。” 男孩無奈,旁邊的幾位長老炸了,老眼冒光,來回踱步,嘴裡念叨著:“易家有救了!易家有救了!” 大長老戴著青色麵具,澄澈的眼裡盈滿淚水,捧著黑石的手輕輕顫抖:“閑兒……” 八年後。 暖陽傾灑天下,毫不吝嗇自己的溫度。 晨時的涼氣還殘留絲絲縷縷飄蕩在陽光下,街市兩旁到處是叫賣的小販和擁攘的人群,好不熱鬧。 “駕——借過!!” 紫衣烈馬,呼嘯而來,揚起紛塵。 熙熙攘攘的人群尖叫著向兩邊躲,有的護著孩子,有的抱著物品,眼含驚懼,獨沒有厭與恨。 嗒嗒嗒馬蹄聲遠去了,人們鬆了一口氣,曉得這小魔王僅是路過。 “唉,少主他總是冒冒失失的。” “少主還小,性格率真,是我青城翩翩好兒郎!” “安啦安啦。先讓一讓,還趕著回家做飯帶娃呢。” “就是,有易家在,咱怕啥!” 吵吵嚷嚷幾句,各自忙各自事去了。 而易魔王靈活地穿梭各街後,抵達西街的小巷,一位侍女,姿容中等,皮膚白凈,穿著粉衣。她立在門前,瞧見他來立即迎上。 “公子,我家小姐已候多時了。” “嗯。”馬鞭扔給後麵汗流浹背的俊秀小廝。 “照顧好如意,我去去就來。” 轉身瀟灑離去,易元手忙腳亂的接過,鏗鏘有力的應下。 院子不大,簡樸自然,大多是各樣的樹木。連廊下是清澈的水,可愛的金魚、鯉魚嬉戲追逐,隱匿於水草之間。沿著連廊的盡頭,有一間亭子,臨近荷花池,一位妙齡少女坐在連廊盡頭的木椅子上輕揉小腿。 “嗒嗒。” 易閑的皮靴踏在木板上,刺耳的聲音在寧靜的小院裡分外清晰。 少女帶著掩蓋不住的欣喜,小跑到易閑身邊,斯斯艾艾。 “易哥哥~” 易閑靠邊一坐,背靠木柱,左邊連廊過道,右邊荷花水池,腳踩在木椅上,嘴裡叼著路上拽的青草,悠哉悠哉翹了個二郎腿。 “說吧,喊我什麼事。” 清朗的少年隨口說出,低著眼簾,懶洋洋的。 少女臉龐酡紅,又低低喚了聲:“易哥哥~” 修行之人吸納靈氣,滋養自身,皮膚白又嫩。 易閑麵容乾凈,一雙英挺的劍眉中和了他秀氣的五官,鼻梁高挺,身姿挺拔如鬆。那懶洋洋的聲音令人陶醉。 可易閑為數不多的耐心已經耗盡,攸的睜開眼。紫瞳波光流轉,妖異又危險。 “夜兒,有什麼事情快說,我時間寶貴。還有,我是家中獨子,並無胞妹。你今後喚我少主或易少爺都可。” 夜兒水潤的眸子閃過受傷,她也是嬌女,青城夜家捧在手心裡幺女。 今日為見他,天未亮便起榻,精細打扮。千挑萬選出一條適宜她的白衣,早早來到這兒,立於連廊盡頭,恍若世外桃源的仙子。可她等的腿都酸疼了,人也未到。待人到時,也隻是不冷不熱,有時拿針刺她的心窩,薄情的很。 她知道此時她隻能直奔主題,不然他會轉頭就走。她已經一個月沒見到他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收拾好心情,嘴角揚起溫柔的笑。 “易,易少主。我聽說你我兩家有聯姻之意,我是很開心的。你我自幼一起長大,牽絆比旁人自是多些。況且夜兒心、心儀你多年,情感真摯。願與你攜手相伴,共赴天道之極,榮登神界。” 夜兒心裡歡喜,她也不過豆蔻年華,家中家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心思純真。 第一次把她的傾慕之心捧在這個薄情君王麵前,等候他的審判。 易閑本想說:“道聽途說不必當真。你的心意收回,我不需要。此後你我大路各走一邊,權當不識。” 再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個年幼的女娃,一腔心意至真至純,於是: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我要辜負姑娘心意了。本少主心裡已有愛慕之人,一生唯她,一生不負。” 易家祖訓三:一生一人,生死不棄。 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夜兒他就特煩躁,很討厭她。況她這個名字是在太占人便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喚她閨名是她夫君,真是……無語至極。 思下愈發煩躁,匆匆道聲告辭就離開。 夜兒淒然的望著他滿身戾氣,如同喝了烈酒,嗆的嗓子生疼。 幾滴清淚順眼角滑落。 易閑消失在院內。 橙衣女子扶住搖搖欲墜的夜兒,擔憂的換一聲:“小姐。” 夜兒眼淚已消失乾凈,眼尾泛紅。 “橙衣,我捂了七年了,仍沒捂著他的心。可我不想放手。” 幼年的驚鴻一瞥,強勢駐入她的心房,至此再難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