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皮,屏息凝神。一人一獸隔著血霧對望,僵持不下。 既然條件有限,就靜觀其變,尋得那逆境中一絲生機! 時間越久,易閑越冷靜,血在海水不斷滾動中消彌,麵前這個怪物也顯現出來。 濃稠如墨的修長全身,腹部下履蓋塊塊鋒利的鱗片,長度約數百米,浮在他不遠處。血紅豎瞳溢出狂喜,長身緊繃,隨時準備進攻。 易閑俊臉蒼白,唇色淺淡,紫袍破破爛爛的,他做不斷嘗試新可能的結果留下眾多縱橫的傷疤。即使在水的沖蝕下,依靠修士強大的自我修復,傷口凝痂,像一條蜈蚣盤居在他精瘦的身上。 高度集中注意極耗精神力,傷重的身體急需調養。久置不管會顯露疲態,易閑稍露疲憊,怪物就興奮地撲過來,牙撒下易閑擋在前麵胳膊上的肉,三二下就遊遠了。 臨走前還瞅了眼易閑,如同看儲備糧的眼神。 易閑無語死了,大腿上胳膊上被生生撕下來的肉,身體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不適感簡直讓他想罵娘!!那怪物應該是蛟,但在大陸上早絕跡,沒想到在這瞧見了。真兇殘!知道美味“食物”一次性吃完就沒了養養還能再吃,這復雜的思維方式,成精了吧! 這鬼地方不能再耗下去了。易閑抬頭,看到了高聳的樓閣。這地方怪極了,擱海上和海裡看到的閣樓一橫一樣。為了他的小命,早點到雲霄閣才是上上之策。 稍作休整,抬腳在海裡行走。控製水元素在腳底下短暫形成一塊水磚。剛開始不得其解,多實驗幾次他發現了一個規律——水元素形成的物體會有一定時間不受重力影響,而後影響不斷增加,直致崩碎。 精準把握時間間隔,易閑在海裡輕鬆了些,專心抵抗重力,但是走得越遠越艱難。 緩慢又堅定前行,皮膚崩裂又修復。一次次地外力沖擊讓身體變得更加堅韌,深紫瞳眸煥發明亮的色彩。正在他略微降低警惕時,一條長尾甩來,悄無聲息。易閑發覺時,尾巴已經狠狠地將他抽飛,腦袋嗡嗡時,又一條尾巴將他用飛,迷糊之間,易閑感覺他經脈寸斷,留下幾乎無法治愈的暗傷。 水鏡前,了知佇立觀察鏡內情況,秀眉輕皺。 實力好弱,和當年的易淩一樣。明明是個小螻蟻,偏偏有一股韌性,不怕死向前沖。思及此,了知瞳色加深,嘴裡念了幾句話,易閑頸間的雪垠鏈飄浮出來,泛著瑩光,那些惡蛟目擊此物眼裡閃過驚懼,甩甩尾巴遊走了。感受到體內的生機逐漸流失,易閑撐著著一股氣,艱難向前走。 蛟的攻擊令他無氣大傷,命不久矣,除非神仙降世,不然隻能靜靜等死。 可憑什麼?!他一路闖到這裡,苦難都熬過來了,勝利近在眼前,你卻讓他放棄,可笑!?縱使經脈寸斷,縱使五感全失,誰也不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易閑的目標越發清風晰,意誌堅定。踉踉蹌蹌,拖著殘軀又走了許久。意識消失之時,他的身體因為本能竟然還在行走。 蔚藍的海水層層將他裹住,柔和精純的水動不斷修復他的生機,上麵蒙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瑩光。毀壞的經脈重塑拓寬,身體素質成倍地上升,為他的修行之路打下更堅實的基礎。 而後,如鏡花水月般,大海消失了,易閑被傳入雲霄閣一切回歸原有的秩序。 “嘖嘖,好福氣,大造化啊。不論過程如何這結果可是實打實的好處。” 易玄嘴角含笑,打量著眼前新生的少年。 本就俊秀的少年越發精致,眉眼間無一絲暇疵。穿著乾凈的紫衣,襯得他唇白齒紅,如世家精心養的貴公子。如果那雙紫眸睜開定是一位風流倜儻的翩翩少年,噴薄著獨屬少年的意氣和活力。 了知沒有言語,征愣愣地,這場景恍惚與千年某一次經歷重合。真是……熟悉地令人生厭。 收斂眼中冷色,和易玄告辭後就去了冰雪空間,閉目調息。 悠悠轉醒,易閑整個人還挺迷茫,他和一雙淺紫瞳眸對視時陡然清醒,深紫瞳瞪得忒圓。靠得那麼近的一張俊臉,要不是他反應快就一把掌呼過去了。真的,差點欺祖! 易玄沒聽到他豐富的內心活動,不然非調侃他幾句,而不是現在的嚴肅認真。 “恭喜你成功完成各項考驗,現在你可以去二樓領取獎勵。靈藥、武器、靈衣應有盡有。” 而後鳳眸一彎,嘴角含笑:“小徒孫,再見。” 音落下,人又不見了。 易閑起身,下意識運轉靈力,雄厚精純的靈力有序運行。這意外驚喜倒是讓他對易玄少了些憤怒,畢竟之前那麼兇殘的歷練,恐怕他是第一個試水的。 易玄表示:這件事不是我能控製的,來的人太強大,本將軍也隻能認慫,就是苦了小徒孫了。 走進二樓如同進入另一個世界:巨大的書架上分門別類擺著各種書籍,浩如煙海,有一個架子上還擺放許多盒子,上麵刻著牽牛花花紋,古樸大氣。 調動神識查找史書,果然輕鬆許多。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本名為《易家風雲》的書,編纂者易玄。他翻開書靜靜的看著,裡麵的文字閃動著光芒,化為一行金色符號鉆入他的腦海中,他閉上眼細細品讀。 繁雜的內容,簡練的言語。藏匿的紛紛擾擾跨越時空呈現在後人那,尋找歷史的痕跡。 閱完。大概內容是易家起源到易玄及身邊發生的事。原來青城遠古時期叫牽牛花穀,麵長了各種各的牽牛花。還有些許水仙。二花分別是易玄和夜幽最鐘愛的花,倆人是一個村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又找一本正史,是各位家主按順序編纂的。他重點瀏覽了易淩家主的部分。在心裡默記。可是有一個疑惑:為什麼易淩家主從未提及家主夫人?他也成親了啊。 扔掉這個並不重要的念頭,在藏書閣裡逛逛。都是些頂好的東西,可惜並不適合他。 深入東西越少。易閑的眼睛卻亮了,肯定有大寶貝!!走到盡頭,圓臺上的流光中包裹一柄長槍,墨藍色的槍身,槍頭暈抹海藍,神秘又絢爛。 易閑走到跟前,心裡歡喜。與劍相比,他喜歡槍! 手乍得伸進去握住槍身,一種深邃幽闊之感襲來,如同墜入深海,茫然又恐懼地就此沉睡。 定神,凝力,眼裡閃過厲色,靈力嘩得壓下去,長槍嗡嗡顫動。一人一槍拉開持久戰。 對付生了靈智,桀驁不馴的器,用武力鎮壓讓它臣服才是王道。這次肯定是他勝! 時間漏過指失,原本器張,天不服地不服尺服易玄的長槍焉兒了。易閑被它沖擊地七竅流血仍不認輸。見它柔和了些,厲喝:“速降!” 神兵自然不服,奮起反抗,但終究難敵瘋子,委屈巴巴、不情不願地投降了。 握著手中裝死的長槍,心中高興,吸收空間靈力修復己身。而神界透過鏡看情況的易玄輕哼一聲:“小屁孩怪會挑。一眼相中寒水槍。” “哦?是當年你飛升後去深海裡尋海晶鍛煉的那把仙器?確實眼光不錯。” 黑衣男子喝口仙茶,幽深的眸裡劃過波動。 “仙緣不錯。他也該走了。”袖子一揮,神力絲縷滲入水境,易閑背後出現一個旋渦,拉他往裡去。即將離開時,聽見一句。 “小徒孫,忘了和你說。那個幻境可觀未來,要珍惜啊。” 回密室的易閑大腦回蕩這個可觀未來,大感無語。那是根本可能的。 長槍收入儲存空間,回到書房。 暗室裡出來就看到他老爹坐那批公務,透過窗戶看那天色已過兩個時辰,到午時還有些時刻。 等易沉手裡最後一份公務處理好,易閑飄遠的思緒才回來。 ‘‘爹,我要去幻雲學院。” 父子倆相視無一躲閃,瞧見兒子眼底的決心,老父親擺擺手。 “臭小子功力長了就想飛出窩看看。真不知你這跳脫的性子隨誰。江湖路上,防人之心不可無。切記,保命最重要,別強逞英雄。” 聽著老父親殷殷囑咐,盡管這語氣不是太……和善,但那關愛也是藏不住的,易閑嘴嘴揚笑:“放心,都記著呢。” “不過離報道還有六個月我想出去歷練一下,練練實踐能力。” 易閑惦量語氣,沒敢明講,怕他老子揍子。但你老子還是你老子,易沉冷哼一聲:“怎麼,想去明日森林?” 瞄見他爹冷沉的麵容,心裡喀噔一下,忙著打個哈哈:“也不算是,未……’’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行了,別編一套哄我。這是件好事,懶人開始注重修為了。知道啥是量力而行吧?” 聽著著老爹靜如冰湖的聲音,易閑哪裡敢再作妖:“知道知道。” “知道就下去多陪陪你娘,天天不沾家的欠打。’’ 易閑諂媚地乾笑兩句,隨後想到:“爹,我之前同娘去幻雲學院。為什麼她很反對?” 男人拿筆的手微頓,悠悠許久後才開口:“仔細些馮家。” 易閑踏出門檻的腳略頓:“知道了。” 後揚長而去。 毫筆落下一個有力的、氣勢恢宏的的馮字躍然紙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易閑思考再三後定下五日,要麼是準備物品,要麼是陪母親逛街遊玩。 青城內近幾日常見一幅景象:易家家主夫人和小魔王一起逛街,優雅端莊的美婦人和清俊慵懶的帥小夥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引路人頻頻回望。期間還碰到夜夫人和夜兒,隻是兩位夫人閑聊幾句,夜兒柔柔地望著易閑。易閑……拎著他家母上的戰利品朦朧著一雙眼,打個秀氣的哈欠。 臨行前夜,月亮高掛天幕,月光微弱,風一陣一陣拂過梧桐樹,新長出的嫩葉顫顫晃動,累了一天的人們正睡得香甜, 白色殘影掠過一個個屋頂,暗中守衛沒有窺得一絲氣息。直到一間房前停下,金紅瞳中守門陣法清晰可見,略頓就走了進去。 此時,密室內打坐的大長老攸得睜眼,若有所思望向主祠堂,起身飛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幽幽燭火照亮的諸多牌位,夜深人靜站在此陰暗之地,難免驚悚幽寒。 了知走到前方,拿兩根香頷首拜了拜。目光鎖定易淩牌位,右邊家主夫人牌位是空著的。 低低輕嗤一聲:“你也真是狠心啊.....” 如一尊雕塑立在願地不動,眼睛迷離,也不管外麵的動靜,直至她設的屏障快被破開時才轉身離開。 大長老破開陣法進入後隻看到一抹白色殘影,目光定在煙霧繚繞的香火上,殘留的熟悉的熾熱的靈力令冰冷的心臟劇烈跳動,恍若煥發新生。站立許久後,他起身離開也解開了他來時設的隔音陣。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