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斷肢(1 / 1)

卡托利此時的狀態並不好,原本精致優雅的二等學徒袍此時幾乎爛成布條,到處是撕裂以及燒焦的痕跡。   他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左側小腿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彎曲著,胸口正中凹下去一道焦黑的血坑,仿佛被熾熱的鐵球撞擊過,脖頸處一道裂傷拉的極長,血痂凝成暗紅的結塊。   這種傷勢放在普通人身上,已經足夠他們死上十次,但此時的卡托利卻仍然能打起精神與他人對峙,也著實讓達裡安感受到了二等學徒生命力的強大。   “加美蘭!你先後違反學院禁令害死巴裡以及波魯科,又主動對我出手,居然還敢跟來學院?你做的事,我會原原本本的向巫師大人們告知!你逃不掉的!”   卡托利此時再沒了當初在聚集區的高貴與傲氣,頗有些不顧形象的氣急敗壞意味,眼中滿是怒火,憤怒說道。   “巴裡?”   不遠處,聽到關鍵詞的達裡安微微一愣。   巴裡不是被自己殺死的嗎?   自己當初擊殺巴裡後,滿心想的都是隱瞞事實,根本沒想起來禍水東引這一茬。但是看卡托利如今的意思,似乎是有人替自己頂了黑鍋?   “真的有這麼巧的事?”   帶著疑惑,達裡安瞇起眼睛望向對峙中的另一人。下一刻,麵上便露出些許驚訝之色。   這人他同樣認識。   在卡托利對麵的學徒麵容清秀,此刻的狀態同樣不容樂觀,身上多處肌膚的顏色變成石膏般的灰白色,整個人仿佛一尊大號活雕塑。但達裡安仍然一眼能認出,他正是當初在聚集區攤位之上,買下魔化物品磷火心臟的學徒。   隻是當初的他穿的是一等學徒袍,達裡安根本沒往二等的方向去想,此時看卡托利一副麵對宿敵的態度,似乎兩人早就認識。   比起憤怒的卡托利,此時加美蘭的情緒就穩定了很多。麵對卡托利的指責,他隻是冷哼一聲,理了理破破爛爛的衣袍,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執法隊。   學院之中,執法隊的兇威很甚,周遭的學徒很快讓路,任由他們將對峙中的二人圍住。   幾名隊員中,一名麵上帶著傷疤的冷麵學徒走到二人之間,麵色肅穆,望向加美蘭。   “加美蘭?墨丘利。卡托利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疤麵學徒的聲音猶如鑄鐵般冷硬,聽在耳中,總有種不舒服感,帶著莫名的壓抑。   但加美蘭卻沒露出半分懼色,不卑不亢道:   “學長,卡托利不過是在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向我身上潑臟水而已。波魯科的死是因為他自己的無能愚蠢,而巴裡,我根本沒有見過他半麵。”   “蠢貨!在執法隊麵前撒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種巫術可以驗證出真相?”   卡托利冷笑出聲,很快又因為牽扯到頸部的傷勢露出痛苦的表情。   加美蘭望著他的這幅模樣,眼中流露出一絲譏諷。   疤麵學徒冷冷的盯著兩人,麵上露出幾分不耐。   “行了,具體事件經過如何,自然有學院執法處的固化術式辨明,把他們兩個都帶走!”   他這一聲令下,周遭的白袍執法學徒頓時出手,不約而同的從腰帶上取下一枚短杖,魔力蓄而不發,帶著威懾,就要將二人拿下。   加美蘭頓時皺起眉頭。   “學長,還請稍等,我有還有要事要向導師們報告。”   “有什麼事,等執法隊查明情況再說吧!帶走!”   疤麵學徒絲毫不給麵子,一揮手便示意眾人將二人帶走。   “啪!”   一道包裹重重落地,聲音沉悶,很明顯包裹著什麼重物。   疤麵學徒的眼神不善,望向扔出包裹的加美蘭。   “加美蘭,你這是什麼意思?即便你是正式巫師大人的直係血脈,也沒有資格違抗學院禁令抵抗執法隊工作!”   “抱歉學長,我並沒有什麼抵抗執法的意思,隻是想讓你看看包裹內的東西。”   加美蘭舉起手,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同時望向對麵的卡托利。   “喂,蠢貨,你的也扔出來吧。”   卡托利隻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同樣扔出一道沉重包裹。   “這裡麵什麼東西?”   疤麵撿起一個包裹,淡淡問道。   “汙染肢體。”   疤麵一愣,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部分,下一刻帶著些焦急,打開包裹。   隻見厚重布料之中,一根粗壯的食屍鬼利爪正靜靜躺著,此起普通的食屍鬼要粗壯四五倍,如果等比換算,這隻肢體的主人至少身高六米,遠比食屍鬼的體型巨大。   “食屍鬼領主?”   達裡安很快認出這截肢體的來歷,低聲道。   食屍鬼族群中偶然會出現體型遠高於同族的個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能夠擁有統帥其他同族的能力,這種個體被巫師們命名為食屍鬼領主,雖然稀少,但算不上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斷肢的截麵處。   此刻,原本應該顯露出骨骼與血肉組織的斷麵卻是漆黑一片,不時探出幾根細長觸手蠕動不休,整個畫麵詭異又模糊,像是被打上了一層馬賽克一般。   盡管隔得很遠,但此時的達裡安卻在這支斷肢之上莫名的感受到類似當初那片紫色荒原的氣息。   同樣的扭曲,詭異,不可捉摸。   疤麵幾乎是瞬間就變了臉色,一把將斷肢包起,神色再不淡然,一把抓住加美蘭雙肩。   “這種汙染的骯臟氣息……你們從哪得到的?那個包裹裡也是這種東西?”   或許是用力太大,加美蘭石像般的肩膀都被疤麵捏出裂痕,頓時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勉強開口道:   “學,學長,這種事後麵再說,我還得先把這件事上報給導師們……”   疤麵這反應到自己的失態,猛的收回手,麵色陰沉。   環顧四周,他猛的一招手。   “執法隊!帶他們去塔樓!”   …………   執法隊來的快,去的也快。   似乎是因為期待中的暴力場麵並未出現,不少學徒望著那隊白袍學徒的麵色都有些可惜。   人群很快散開,達裡安同樣一路走回宿舍。   隻是如今,他雖然同樣提著手中的鼠尾草,但思維卻已經被那根斷肢所吸引,心中總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