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根據老金的紙條，來到祆神街的一條小巷，整條巷子拿廢棄的藍色波浪形彩鋼板作為屋頂，用金屬管和木頭搭成長棚，店主們默契地經營著自己的區域，有隱私感的店主還會用貨物或紙殼搭出隔墻。 　　他敲了敲一家店的鋼板：“老中醫在嗎？” 　　一個老人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在呢，雨這麼大快進來吧！” 　　李洵收起雨傘，彎腰跨進棚子，原來裡麵已經排上長隊了，兩個孩子在棚子角落寫作業，一個帶著老花鏡，麵相和藹的老頭從隊伍盡頭探出頭來，他一咧嘴，“做手術得排隊，買東西從貨架挑完找我孫子結賬，我的貨都在架子上，進來看就是了，別客氣。” 　　他一邊輔導小孩做作業，一邊維修，一邊算賬，一邊正在給人診脈：“你這手臂內置符籙（電路板）壞了，還在保修期呢，找道協免費就能換，不用在我這買，下一位！” 　　“你這大鋼炮怎麼被人黑了？我尋思也沒有黑客黑這地方啊？你是不是又玩什麼高難度遊戲了？你把老妹聯係方式給我唄，我看看哪家黑客這麼歹毒，舍不得？下一位！” 　　“反應芯片一個二毛錢，你要是多買十塊錢三斤。” 　　“剛畢業？預算多少，600？叔給你攢一個好使的下界探險套裝：一個“門素”電子義眼，絕對正品，我前天晚上剛從門素保安身上扣下來的，好家夥那人吱哇亂叫......再來一個“門素”智能手槍，一個電子義耳，一個貼在下頜骨的麥克風，三枚芯片，反應強化、疼痛抑製、緊急醫療，往後腦勺“哢”家夥一插就齊活了，一個減重加負載和奔跑速度的腿骨，害怕手術這個可以不要。一共五百三十八塊二，等會我給你找零......” 　　“昨天我裝的義眼不能用？不能夠......哎媽你沒開機啊？你怎麼這麼笨呢......” 　　李洵聽著這些報價直咋舌，老中醫開的價格至少比正規渠道便宜了七成！難怪別人管他叫老中醫，這個人確實有點曾經流竄街頭的東北老軍醫的風格，收費低廉神通廣大。 　　他隨便逛了逛，貨架上堆滿了二手材料：一些浸在液體裡的電子義眼，各種機械零件，老舊的綠色塑料筐裡裝著各式各樣的芯片，藍色塑料筐裡全是各種型號尺寸的二手大鋼炮，有的連接處還有燒焦的黑斑，讓不禁好奇這些二手鋼炮的前任主人有過何等遭遇。 　　過了一會，屋內的客戶漸漸都散了，李洵趁著沒人走到他麵前敲敲桌子：“大夫，先給我抓藥吧，我人要不行了。” 　　老中醫眉毛一跳，他賊眉鼠眼地望望外麵，趕緊把歇業的木牌往外一掛，拉上防雨布：“跟我來。” 　　他走到棚子盡頭，悶頭寫作業的兩個孩子挪了挪椅子給他讓開一條過道，他挪開擋板露出一個秘密隔間，裡麵用藍色熒光燈照明，顯得兼具科技感與神秘感。 　　“我帶你看看真正攢勁的東西！” 　　李洵進去後大吃一驚，裡麵全都是違禁品，而且是被抓住就得掉腦袋的那種程度，軍用級手部武器，火箭彈，反電子戰交互接口，嶄新的弗洛伊德表盤，兼具拍照功能和黑暗視覺的“黑水”電子義眼...... 　　李洵說道：“大夫，我需要一把手槍，還有一個強度至少能對抗二級激發態的體質模塊，最好能兼具攻防。” 　　“預算多少？” 　　“十萬。” 　　老中醫把頭埋進貨架中尋找，從中拿出一把黑色槍身、線條優美的手槍：“手槍好辦，‘夜幕’智能手槍，全新的兩萬六，隻收現金。但是防禦模塊這個可就難辦了......” 　　老中醫壓低聲音對李洵說：“聽著，我有一個壓箱底的貨，真正的好貨——NlC納米機械液，這些看起來像是水銀的東西可以通過手術安裝在你的體表，這些納米機器能夠針對外界的攻擊自動反應抵擋傷害，或者用它來補強你的近戰攻擊，有了這個的話，如果你的戰術規劃合理，對抗二級激發態的攻擊不成問題——不論是義體改造人、異能者、修士。但你的預算恐怕需要加到15萬。”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李洵咬了咬牙：“可以，但是你得給我點贈品。” 　　“你要什麼？” 　　李洵眨了眨眼道：“你把貨架上那兩個‘江民’邏輯炸彈給我唄。” 　　老中醫大笑道：“好精的小鬼，那就這麼定了！” 　　老中醫帶著李洵來到手術椅上躺下，打開裝著NlC納米機械液的金屬箱，為李洵做植入手術。 　　老中醫問道：“要打麻藥嗎？” 　　李洵回答：“不用了。那兩個孩子是你的孫子？” 　　“對。” 　　“仿生人也會有孫子嗎？” 　　老中醫下意識捂住額頭遮擋電子燈的膏藥，找書苑 wwｗ.zhaoshuｙuaｎ.ｃoｍ 他笑了笑：“我雖然沒有孩子，但的確有兩個孫子。” 　　李洵問道：“大的那個孩子已經10歲了吧，怎麼還在做小學一年級作業？” 　　老中醫的眼睛望向孩子們：“那個孩子被他父母逼瘋了，他患上了表盤墮迷，弗洛伊德表盤的後遺癥。 　　情緒表盤，弗洛伊德家族尖端科技，它最早安裝在下丘腦，後來作為芯片安放在人的腦後插槽，通過釋放化學物質精準地對人的情緒進行控製，這項技術在災後81年被發明，原本是用來幫助軍人克服對烈度極高的超自然戰場的恐懼，但後來......” 　　老中醫的手術刀在李洵身上滑動著：“人們開始爭先恐後地使用它，它可以讓你克服對工作的恐懼，調控你的工作狀態，規定你的生物鐘，讓你每一天都能看見淩晨四點的新巴達維亞——而且你心甘情願。” 　　“父母跟孩子的關係不可調和嗎？沒關係，給孩子安裝弗洛伊德鐘吧，讓你的孩子將再也不會苦悶，永遠對你笑臉相迎，讓你的孩子克服心理上的障礙進行高強度的學習，成為班上的第一名——前提是你的弗洛伊德鐘是班上型號最新，注射劑量最大的。” 　　“但人腦是很脆弱的東西，它畢竟不是真正的表盤，有一天那個孩子沒有‘按計劃快樂’，而是在學校用一根剪刀捅進了自己的腹部，學校為了名聲聯係了最貴的醫院強製收診20天，然後開出了一張天價醫療單。最後他父母支付不起醫療費，把他遺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