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異況(1 / 1)

月光透過稀疏雲層,灑在空曠的街道上,鋪就了一條銀白色道路。   一名披罩深色風衣的中年男子,單手插兜,靠在失靈的路燈下抽煙,過一會兒,他將煙隨意丟在地麵,向四周橫掃一眼,邁步離開。   始終藏在暗處的身影,悄悄跟上。   越靠近岐東,周圍的基礎設施越差,甚至有的地方連路燈都沒有,辨路全靠眼睛。   居住在這邊的,多是往返於岐東上工的工人,往往十幾號人擠在同一棟小樓裡,相互間也都認識。   由於需要早起的緣故,這裡的人比其他地方更早入睡,夜,也更深沉。   噠噠噠……   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回蕩,男人走路的步伐穩健有力,他的麵龐看不清,因為他將自己埋在立領間。   拐過彎,轉進巷子,這巷子完全是兩棟房子之間的縫隙,麵積非常狹小,隻容許兩個成年男性並肩走過。   似乎感到巷子逼仄,男人稍微放快了步伐,很快消失在巷尾的唯一拐角處。   少頃,一道身影悄然出現,站在了小巷中段。   頓了頓,他拾步跟上。   一步,兩步,三步……就在他拐過彎的瞬間,一股勁風當頭劈下,潛伏的風衣男子自暗處奇襲,手中板磚竟是不遺餘力!   噹!   板磚精準地砸中身影頭部,男人炙熱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   然而,以為得手的他很快發覺哪裡不對,對方承受了自己突襲的全力一擊,居然還有勁兒與自己角力?   甚至有起勢之態!   他一頓,隱約看見藏在雙臂之下的黑影的臉,對方嘴角牽起,似乎是在……   笑?   男人潛意識覺得不妙,正要後撤,幾聲槍聲自腹部炸響。   嘭嘭嘭!   火光在一片漆黑中閃爍,也照亮男人失策的麵容,他寬展的身形被打得後退,一步一趔趄。   黑影縱身躍起,淩厲地踢出一腳,再接上膝擊,這一膝蓋正中男人下頜,叫他再無法支撐,轟然倒地!   打倒他的黑影重新站定,曲起義肢,一副內瓤緩震泡棉的半包式暗色手甲,緊密地貼合在他的右前臂,伴隨握拳,金屬指節發出輕微的嚓嚓聲。   ——方昊錫。   方昊錫用腕機打開閃光燈,照亮倒在地上的男人。   白人麵孔,短發,胡須稀疏粗糙,肢體硬直,雙眼失去聚焦,意識薄弱。   “魔人……麼。”他細聲呢喃。   ……   一輛黑色吉普車停靠在路邊,寂寂悄悄,隻車身上隱約反射的微弱光芒,揭示著它的存在。   “怎麼辦怎麼辦?”   “小光怎麼辦?”   副駕駛位,一個小妞慌慌張張地說,她有一頭及肩的草綠色長發,一雙褐色眼眸,圓圓的臉蛋白凈。   被稱作小光的女人被她拉著臂彎晃搖,一連串的念叨甚至搞到對方神煩,胸脯不自覺起伏,眉宇緊蹙。   “我都說直接把他抓起來吧!”   (╬ ̄皿 ̄)   光希忍無可忍地肘開她的手,強製將心神穩定住。   一周前,她們接到上級命令,要求暗中監視一個家庭,並謹防可能存在的暗哨。   觀察期間,除了受到親人出事的沖擊,目標並無其它異樣,每天按部就班生活,努力向前進。   然而今晚異況突生,並且是接踵而至,人物之一被引誘外出活動,憑恃她們對地形的不熟悉,令她們跟丟了!   光希拿起一旁的提包,打開車門下車。   米西忙不迭從副駕駛位追下來,問道:“你去哪?”   “我去找他。”   “那我呢?”   “哪涼快哪待著。”   光希將拉開拉鏈的提包丟在一旁,抬起手中武器。   用刀來形容可能不太準確,因為它沒有刀身,這是把發射器,整體呈黑色,柄長30厘米,刀盤寬闊厚實,兩角往上延伸有方正。   啟用時,幻影粒子會從刀盤的發射矩陣噴發,並被磁集束形成刀,在全功率狀態下,甚至能達到十米長!   彼時一陣風吹過,將她米白色的額發吹得微微浮動。   光希眼神陡然變淩厲,將刀具架在纏有白繃帶的胳膊肘上慢慢劃過,妖異的黑色粒子逸散於微風中。   ……   “嗬嗬。”   很輕的喘息,可在這寂若無人的環境下,連最微小的聲音都能被清晰捕捉。   躺在地上的男人微微有了反應,他動了動胳膊,接著,舉起手搭在臉上。   噝~   方昊錫居然聽見烤肉聲?他皺起眉頭觀察那男人的動作,就見對方雙手覆蓋的麵龐隱隱有蒸汽升起,額發,快燒焦了?   “火鉗烤肉?”方昊錫心裡直犯嘀咕,悄然後撤。   通過男人怪異的舉動,他斷定這與義體改裝無關,不然這人就是個自殘的變態。   這是他第一次疑似直麵魔人,那些存在於風傳中的怪物。   璀璨城每年總會有成百上千人失蹤,不是死於黑幫仇殺,就是死在清道夫的手術刀下,這樣的事件層出不窮。   有人也謠傳,那些消失在街頭的流浪漢,是被吃人的怪物拖走了。   你如果問他為什麼不是兒童?   他會說婦女和孩子先走。   嗬,油腔滑調,總之,奇談異說一直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那些說見過的人,就算你把他褲衩扒了瞄人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都嘴硬說見過。   方昊錫曾像拿起放大鏡的偵探,鎖定地上代表線索的腳印,從街的這麵走過,從街的那麵走過。   可現實是骨感的,他發現,許多傳聞其實都是人為,他們進行誇大,網上一傳十十傳百,小屁疙瘩搖身一變,成為兇險十足的都市怪談。   ……   “好痛!”   男人身體劇烈翻滾,他猛地爬起來,雙眼通紅,麵容扭曲,額頭上可以看到晶瑩透亮的水皰,紅色的印痕。   一聲壓抑的嘶吼從他喉嚨發出,他敞開黢黑的手,火焰從他厚實的掌心噴發出來。   方昊錫當即扣動扳機,子彈命中男人額頭,將水泡擊破,破裂迸濺液體,腦袋後仰。   令他意外的是,槍子射進去沒有綻放血花,僅形成燃焦後的洞眼,就像一層黢黑、堅硬的巖石殼。   方昊錫愈發確認對方的詭異,不容多想,那人頂著猙獰的麵目沖了上來,他連連發射子彈,迫使對方低頭架起雙臂抵擋。   爭取到逃跑空間,方昊錫扭頭邁開大步就開始狂奔,在即將出巷口時,他聽到怪人在背後噴火的咆哮。   “我要把你腦袋熔化!”   很近!越來越近!   方昊錫心中警鈴大作,立刻撒開書包的一邊肩帶,使出渾身力氣朝大路一記滑鏟。   途中扭腰起膝,左手頂住義肢,義肢利用手甲傍依書包,將其全力遞送出去,格擋!   碰!   方昊錫強行撐住,整個人被撲退,偏移,膝蓋在水泥地犁出一條一米多長的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