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奇酒吧,夜裡十二點,正是上客的時間。 酒吧裡人聲嘈雜,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 作為莫奇酒吧的一員,羅永峰正在吧臺裡,雙手緊扣調杯,跟隨著音樂的節奏搖擺身體。 這時,一支武裝小隊進入酒吧,他們穿過擁擠的客人,為首一人快步走到吧臺前,將手裡的重槍拍在吧臺上。 見狀,一旁醉得迷迷瞪瞪的客人瞬間酒醒,逃也似的離開吧臺。 一直沉醉在音樂中的羅永峰聽見吧臺上傳來響動,以為是自己搖擺得太猛烈,導致桌上狗頭牌酒倒灑。 連忙放下手中的調杯,低頭一看,卻發現狗頭牌酒沒灑,吧臺上卻多出了一把XTZ-74重兵。 他豁然抬起頭,隻見一名身著黑藍色製服,肩上戴星章的中年男人站在跟前。 男人身高中等,粗眉散亂,鼻如鷹喙,兩隻眼袋肥大的眼睛正瞇起來,冷冷地看著自己。 被這樣的眼神盯住,羅永峰瞬間感覺後背一陣惡寒,渾身不禁打了個哆嗦。 “什…什麼事啊…” 他連忙招了個手,讓人關掉音樂。 音樂被掐斷,在劃拳、附耳熱聊的客人們也跟著停下,紛紛朝吧臺看來。 大多兇狠的目光在看到吧臺上的重槍之後,多了一絲畏懼與權衡。 見中年男子不說話,羅永峰訕笑道:“請問您是…哪片區域的長官?…有什麼事嗎?我們老板不在的……” 王鐘衡下顎輕抬,眼神中帶著些許戲謔,淡淡道:“我找你。” “找…找我?”羅永峰腳下一軟,連忙撐住吧臺強裝鎮定。 他腦子裡思緒高速運轉,然後得出了一個答案:難道是李羨的事? 羅永峰小心試探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鐘衡開門見山道:“幾天前,李羨找你做什麼?他現在在哪?” 羅永峰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就是為了李羨而來的。 不過他並沒因此而害怕,因為自己隻是護送李羨去到上民層,過程中並沒有攜帶任何殺傷性武器。 僅這條,在法律條款上就不屬於重罪,頂多罰款或者拘留幾天。 想清楚後果,羅永峰有了些底氣,“這屬於客戶隱私,按規矩,無可奉告。” “你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嗎?”王鐘衡微笑。 這時,一些客人們忍耐不住的離開了自己座位,向這邊靠了過來。 羅永峰底氣十足道:“負責。” 他的底氣不僅來源於客人們的站位,更來源於下民層的規矩。在下民層的法律裡,規矩大於法律。 王鐘衡二話不說,動作迅捷的抓起吧臺上的重槍上膛,雙手握住,朝天花板上扣動了扳機。 “嘭!”伴隨著熾烈火光,巨大的槍聲響起,天花板直接爆開一口大洞。 羅永峰愕然轉頭,在煙塵漫漫中,看見了大洞裡的星空。 他呸掉嘴裡的煙塵,搖晃起腦袋。 耳朵裡一直充斥著槍響帶來的長鳴,讓他覺得有點惡心想吐。 緩了好一會兒,這才聽見聲音重回了耳朵。 隻聽王鐘衡沉聲道:“我們能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來到這裡,也能帶著槍在你頭頂的天花板上開個窟窿。” 他笑了笑,“你覺得,我現在能聽一下你那位顧客的隱私了嗎?” 羅永峰沉默了一下,做出最後的堅持,“讓我打個電話。” 王鐘衡嘴角微微勾起,將槍口對準羅永峰放下,拉開吧臺的長腳凳坐下,隨手拿來吧臺上的狗頭牌酒喝了起來。 羅永峰按捺不住激動的退到角落,用力擼起袖子,立即使用AI智能手表聯係老板。 電話接通,羅永峰迫不及待地將事情經過清楚的傳達過去。 並添油加醋,旁敲側擊地訴說了王鐘衡的一係列囂張舉動。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便淡淡說道:“嗯,我知道了。” 然後,就主動切掉了兩人之間的語音通道。 知道了…就隻是知道了……羅永峰倍感失望的低下了頭。 這是他在莫奇工作多年來感覺最憋屈的一次。 以往有人敢在莫奇鬧事,結果都無一例外的吃不了兜著走,就算來自上民層有錢有權的大老板也不行。 而這一次,老板居然默許了,怪不得王鐘衡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噅,”王鐘衡嘴角帶著嘲笑意味,早就知道結果的他放下了狗頭牌酒,道:“電話打得怎麼樣了?” 羅永峰後牙糟用力咬了咬,來到吧臺前,深呼吸一口氣,道:“首先聲明,我並不知道李羨現在在哪。他找我隻是讓我查詢了一份特殊名單。” 王鐘衡眼神一冷,“什麼名單?” “特殊能力者名單。” 王鐘衡想了一下,道:“還有呢?” 羅永峰呼了一口氣,道:“調查一瓶藥劑的成份和出處。” 問一句答一句的方式讓王鐘衡心中冒火,“什麼藥劑!” 羅永峰整個人顫了一下,連忙道:“能夠增強人體機能的生物藥劑。後來他隻讓我們把他送到上民層,別的我真不知道了。” 聽見生物藥劑,王鐘衡微微一愣,嘴唇顫了一下,腦海中閃現出王七強曾向自己炫耀過一瓶熒紫色藥劑的畫麵。 但王鐘衡很快平復,拿起吧臺上的重槍,扭頭就帶隊離開了莫奇。 …… 與此同時,堡壘某處實驗室內。 散發著盈盈藍光的玻璃操作臺上趴躺著一名不醒人事的男子。 三米外,身著白大褂的中男子收回目光,皺著眉頭道:“穀玖,你把他帶回來了?” 中年男子身高一米七五,體型偏瘦。 他戴著一副眼鏡,一頭波浪長發略顯雜亂。 他的眼皮疊層著疲憊,胡須也生了寸長,卻沒有剃,像是很長時間沒有得到了休息。 “他猜到你了。”一旁的女子語氣淡淡回應。 女子年齡二十左右,穿著黑色連體緊身衣,身材凹凸有致,留著大波浪褐色卷發,最為明顯的特征是上唇右邊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 她雙手環抱於胸,一臉的淡漠,仿佛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她認真對待。 黎維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摘下眼鏡,撩起蓋住左眼的波紋長發,露出機械義眼。 機械瞳孔亮起紅光,射出三道紅外線,開始對李羨身體進行掃描。 最終,紅外線停留在他腰上已經被縫合起來的傷口處。 很快,黎維便得到了李羨身體目前的各項數據。 穀玖卻搶先道:“沒事的,我刺他的時候特意規避了要害。” 作為黎維的助手,黎維隻管研究上的事,多年來其外事情全交由她處理,這點分寸,她還能把握得住。 黎維嘆了口氣,厭煩的皺起眉:“你自作主張的把他帶回來,那計劃還怎麼實行?” 穀玖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暗中觀察,我認為李羨的處境已經足夠危險了,就這樣,他還是沒有出現。” 頓了頓,又補充道:“或許是你感覺錯了?李立應該早就在二十年前死了。” 黎維重新戴上眼鏡,腦海裡閃過李立的身影。 印象中,那是一個心態開朗,對任何事都充滿信心的家夥。 他不禁搖了搖頭:“不,他沒有死。以他的聰明才智,不管多危險的處境,都會想方設法的保住自己性命。 就算那麼多年他都忍心看著自己兒子吃盡苦頭,也不曾出現。 我也相信他還活著。 或許,此時他就躲在某處,進行某項重大研究。” 他恍然回過神來,著急道:“我得加快藥劑的研究了……對,我得加快速度。” 看著眼前魔怔一樣的男子,穀玖無聲喟嘆,她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個聰明的人怎麼會一直活在一個死去的人的陰影裡。 這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見黎維打算離開,穀玖忙指了一下昏迷的李羨,道:“那他怎麼辦?我給他注射了藥劑。” 黎維眼睛一亮,似乎是個不錯的思路? 他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李羨,但很快對這個想法失去了興趣。說:“王七強死後,已經掌握特殊能力者不再是我目前階段的實驗對象。” “那把他殺了?”穀玖試問,又立馬補充了一句:“我查過了,洛天芯片不是他偷走的。” 黎維沉吟沉吟,“既然已經注射了藥劑,也可以先暫時觀察一下。” 穀玖一陣無語,顯然這個“高材生”完全沒有把洛天芯片失竊這件事放在心上,眼裡隻有研究。 要是堡壘真的因此崩潰,研究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黎維匆匆離開,穀玖也隻能無奈搖搖頭,關掉實驗室裡的燈光,離開了這裡。 光線黑暗的實驗室裡,寂靜了約摸十分鐘。 趴躺著的李羨睜開了眼睛,血紋瞳孔在黑暗中顯出淡淡光亮,然後熄滅。 他緩緩坐起,檢查了一下背部的傷勢。 感覺隻是有些痛,並無大礙後,他長舒了一口氣。 當時,在上民層巷子裡被陳曉東打一拳後,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當然也是因為穀玖暴露太多可疑點了。 比如自己在闡述幾天來事情發生經過時,這個陳曉東居然沒有興趣知道,要是在平時,真實的陳曉東必然會細究問到底。 於公,一個保衛者也必定需要了解案件發生的詳細經過。 種種反常都在說明陳曉東不對勁了。 當得知智能芯片失竊,他故意推測出幕後主使是黎維。 看到這個陳曉東的反應,便猜測對方極有可能是黎維的人。 於是當時李羨腦海裡就萌生了一個計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既然後麵必須會去找黎維,與其冒著被保衛者抓到的風險,他不如將計就計讓穀玖把自己帶回去。 當然,前提是需要賭穀玖不會殺自己。 慶幸的是李羨賭對了。 很簡單,如果黎維要殺自己,當初在D區巷子的舊機房裡時,就不會放過他。 但現在李羨覺得賭對了,又不完全對。 因為這個瘋批女人二話不說,居然給他注射了生物藥劑。 親眼見識過生物藥劑要命的副作用,李羨很是後怕,不過現在他已經來到了這裡,這個問題應該會得到解決,心裡這才稍稍安慰。 還有一點,是李羨完全沒想到的,他本以為這僅僅是一個瘋子報復社會,對自己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卻沒想到其中竟然還牽扯到了父親。 李羨揉了揉眉頭,從繼續梳理。 現在鐵定黎維就是殺妻陷害他的家夥。 剛才從黎維口中所謂的“計劃”,應該就是黎維想通過陷害他,讓他深陷危險當中,然後以此引誘父親出來。 可是……我就是想求你個事,別再發瘋了行嗎,我一個人活了二十年,從小和別人打架,被人打了足足四個月,眼睛被打腫了,臉也被打腫了,後來好不容易覺醒了星隕之力,再沒吃過虧。 現在非說我父親還活著,我自己的父親活不活著我能不知道嗎?那英雄後人稱號就擺在家裡,城主親自頒發的。誰家沒事希望自己父親死了,你就那麼確定他沒死嗎?人都死二十年了,別再發瘋了,行嗎? 李羨心裡一頓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