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實麵上的復雜之色盡收眼底,孟誠沒多說什麼,自顧自的踏進了園門,把眾人留在了身後。 “家主,你。。。” 大管家望著不願進來的王實,一時有些欲言又止,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鄧伯,你不用擔心,我隻是暫時接受不了父親的離去而已,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吧。” 王實疲色難掩的擺了擺手,佝僂著身子有些蹣跚的走至墻角,無力的靠著墻體上,對著布滿青苔的角落不知在呢喃些什麼。 “唉,家主你這個樣子,如何能將老家主留下的基業傳續下去啊!” 見王實一副心氣已頹的模樣,大管家不由有些怒其不爭,口中的話不自覺重了許多。 自己在王家已經待了快五十年,從小就是老家主王啟的童仆,對王家的感情自不必說,看見王實這般頹喪,此刻也顧不得什麼主仆尊卑了,隻希望能勸醒家主,不讓王家的家聲就此衰落下去。 可王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繼續對著墻角自言自說,眸光迷離。 “孟大人,兇手實力恐怕非同凡響啊。” 張宣緩緩環顧四周,將周圍的景象全部印入腦海,靜靜的分析片刻,眼神中不由多了幾許凝重。 “何以見得?” 孟誠粗略的將周圍的景貌掃了一遍,就直直的走向了屋內,那裡地上正擺放著王啟的屍體。 “孟大人你看,這四周打鬥的痕跡並不明顯,說明王啟與兇手之間的戰鬥並不激烈,甚至可以說是一邊倒,寥寥數招恐怕就結束了戰鬥,這才讓王家人沒察覺出什麼動靜,直至天明才發現端倪。” “而且,觀地上的印痕也可以發現,王啟麵對兇手時一直都是戒備居多,地上的這一雙腳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張宣緩步走至屋外臺階前,食指定定的指向了地磚上的一對淺淺腳印凹痕。 “實力怎麼樣不好說,不過王啟死前想必很不甘心吧。” 孟誠雙膝微曲,緩緩蹲在了王啟的屍身前,靜靜的凝視著王啟死不瞑目的血紅雙眼。 他徐徐伸出手搭在了王啟的眼簾上,想替王啟合上眼皮,可剛合上,王啟的眼皮又立刻彈了回去,像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輕易歸去一般。 “再不甘心終歸也還是死了,歸根結底,還是隻能怪王啟實力不足,沒辦法抵禦外來的殺機。” 張宣緩緩走至孟誠身邊,語氣裡並沒有太多情緒波動。 這種事情,張宣已經見過很多了,一開始或許還有些憐憫同情,可到了現在,卻隻覺得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畢竟,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是啊!弱小是原罪,要是王啟是神變境高手,想必結果會有所不同。” 孟誠慢慢的站起身來,不再去關注王啟的屍身,這其上並沒有太多顯眼的痕跡,隻有經過殘暴的外力擠壓形成的皸裂。 “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 張宣微微一笑,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如此大力交好孟誠的原因了,抓住能抓住的任何機遇,不放過可能出現的任何威脅,這就是張宣的處世之道。 “好了,仔細在周圍轉轉吧,看看王啟會不會給我們留下什麼線索,畢竟他還有穿甲持兵的時間。” 孟誠的目光淡淡掃過明顯是之前掛放甲胄兵器的地方,那裡已是一片淩亂,看得出來王啟當時十分著急,連不小心弄翻的架槊都來不及扶正。 聞言,張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便跟孟誠分開,兩人一南一北,逐步搜索著屋內可能留存的線索。 沒過多久,孟誠就搜至了王啟的書房。 “嗯?” 突然,孟誠神色一動,像是突然發現了些什麼,急促上前幾步,快步走至書桌後側的書架邊,靜靜佇立著,將目光投向了書架的一處位置。 哪裡,一處與書架其他地方顯得與眾不同的異樣頓時吸引了孟誠的注意力。 “這裡的書冊呢?” 此處黑洞洞的架格與書架其他地方擺的滿滿當當的書冊形成了鮮明對比,一種奇異的感覺頓時充斥在了孟誠的心頭。 孟誠此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那個黑漆漆的架格裡好像藏著些什麼,那股莫名散發的詭譎誘惑力,讓他不自覺的輕輕彎下了身子,將眼瞼慢慢的貼向了正正方方的架格,雙目散發的微光漸漸投向了黑暗深處。 什麼都沒有。 當孟誠看清黑暗深處的景象時,卻隻看見了木質的底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這時,孟誠卻像是突然從魔性中脫離了出來,心中驟然一驚,身形立刻朝後暴退,直至退到書房門簷下,才控製著停下了步伐。 “怎麼回事?” 孟誠此時的麵色無比凝重,心中警惕萬分,自己剛剛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莫名的靠近那處架格? 要知道,以自己平常的謹慎,就算不經意間注意到了什麼異常或線索,也絕不會貿然將要害暴露靠近,多次生死相搏的經驗,讓自己無論什麼情況都會留一份小心。 “剛剛是有什麼東西影響了我的神智麼?” 孟誠警惕的靠在門沿,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腦海中急速回想著自己自進來後的一舉一動。 隨後孟誠便猛得發現,自己好像自進書房始就中招了,突兀的覺察到架格的不對勁不過是魔性的加深引導,而最開始,應該是。。。 那雙充斥著不甘的血目! 孟誠悚然,立即轉身前往了王啟屍身所處。 “欸,孟兄你可有。。。” 剛搜查完一處房間的張宣,見孟誠急步從書房奔出,本想出言喊住孟誠,詢問孟誠有無發現什麼線索,可當他看見了孟誠麵上前所未有的沉凝之色後,便適時的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張宣不再多言,隻是默默的跟在孟誠後麵,謹慎的與孟誠保持著五步左右的距離,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孟誠復踏入門檻,眼前的景象與先前大差不差,依舊是淩亂的架槊,破損的桌椅和躺倒在地的王啟屍體。 唯一與先前不同的是,王啟原本手中緊握的短戟,此刻卻換成了一個憨態可掬的小小木偶。 那木偶渾身血色,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作成的,表皮看起來很是粗糙,布滿了纖維感,而體型又充分體現了製作者的惡趣味,頭顱的比例幾乎是軀體的三倍,顯得分外滑稽。 可最令人感到可笑的是,木偶居然沒有眼睛,隻是在原本應該是眼珠的部位潦草的用墨汁畫了兩個小黑點,更顯工藝的粗製濫造。 可不知為何,凝視著滑稽木偶的孟誠心中寒意頓生,那如飯粒大小的細圓黑點,與王啟那死不瞑目的血眼交襯,好像有一股陰冷的魔力油然而生。
第92章 魔怔(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