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人齊上陣,萬千荒獸鬼神嚎! 借著奔跑的慣性,陳大誌一個滑鏟,直入墮荒腹下,身法矯捷,閃轉騰挪,順勢躍上墮荒腹背,一套羅漢拳密如雨下,錘、劈、壓、抓....。 陳大誌苦笑:“不行!這荒蟲皮糙肉厚,我簡直就是在給他刮痧啊!” 忽然女巨人騰空而下,一拳將墮荒肢解,順手拔了一根十幾公分長的尖牙,拋給了陳大誌。 “拿一把水果刀砍怪獸,這是要破世界吉尼斯紀錄啦,哎,但有總比沒有強!” 陳大誌還未喘口氣,另一隻墮荒的肉齒,即呼嘯而至,他左臂防禦,隻感覺一陣劇痛,落地時身體已經剩下一半。 噴濺的鮮血,浸紅黃沙,陳大誌瞳孔裡,倒映著女巨人被粘稠物困住的場景,四臂外星人隻剩下一臂的場景,頭戴鐵盒子的外星人被攔腰撕斷的場景.....隨後不計其數的血盆大口,掩埋了他視野。 不出意外,眾人短暫間,即被吞噬殆盡,身體嬌小的庫洛洛直接被生吞。 其它外星人,要麼被撕扯成塊狀,要麼被墮荒踩成了篩子。 螻蟻在強者麵前,隻是螻蟻,別無其它。 ....... ....... 頭疼欲裂的嚴落,睜開千斤重的眼皮,掛滿線管的天花板映入瞳孔。 簡陋的房間內,她躺在一張鋪著麻布的鐵皮床上,單薄的床鋪旁,坐著一個流著鼻涕的男孩,他寬大的衣服一點也不合身,此時正打著瞌睡,腦袋左擺右晃。 嚴落發現自己還是穿著原來的衣服,氣若遊絲的問道:“我...,我在哪?” 可她發現,自己講的竟然不是母語,而是一種奇怪的語種。 鼻涕哧溜鉆進鼻孔,被吵醒的小男孩大驚失色,連忙跑出屋外,隨後進來一位滿臉胡子的大漢。 嚴落目光裡閃過一絲驚喜,驚詫道:“歐陽邶?” 貝塔急切的說道:“嫂子,你終於醒了!你昏迷兩天了已經。” 嚴落開門見山地問:“我們這是....,在哪裡?” “還在地球上!” 貝塔覺得回答了句廢話,正要解釋。 小男孩手舞足蹈,神氣十足,搶答道: “你在垃圾星,也就是地球的比翼城子城,這裡是拉普拉斯下等公民居住的地方,哦,還有一些星際流民。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麼說的話和以前不一樣?” “這很簡單,因為你被傳送到真實地球上的時候,已經被拉普拉斯植入了生物....,對,生物...腦機,我們現在說的是星際通用語,雅瑪語,至於生物機腦,算是比翼城公民的小福利吧。” 抽了抽鼻涕,小男孩像個話癆,一口氣說個不停。 貝塔遞給嚴落一杯純凈水。 “這孩子叫南柯,我們算是暫住在他的家裡,出城采集食物的時候,我救過他一命。” 貝塔摸了摸南柯的小腦袋。 南柯長相可愛,眼睛很大,就是有些瘦弱不堪,大概是營養不良的緣故。 “謝謝你,小朋友!”嚴落眼神溫柔地看著皮膚黝黑的南柯,隨後又急切問道:“陳滿和大誌是不是也遭遇了劫難?” 貝塔無奈的說道:“拉普拉斯的天網上顯示,這次3號方舟共計傳送了83000人,失蹤了不少人,慶幸的是陳滿,以及她的男友夏煜都在其中。這裡的世界,科技雖然很發達,但競爭卻很殘酷,不具備戰士素質的人類,全被驅趕到了比翼城的子城,就是我們現在居住的地方,日常要負責基本勞作,嗯,和工具人差不多。” “我的父母,出城勞作時,被墮荒活活吃掉了。”南柯用枯瘦的胳膊,蹭了蹭鼻子。 貝塔下意識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三人沉默片刻後,嚴落繼續問道:“陳滿和夏煜呢?” 南柯搶答:“大姐姐和大哥哥,去見審判官啦。” “嗯!我們三人合計了一下,謀劃了個計策。其實夏煜這孩子是可以成為上等公民的,有成為戰士的資質,但為了保護陳滿,他放棄了留在母城。母城就在子城的上方,聽說是權貴人物居住之地。我和陳滿認為,他有必要成為上等公民,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得到更多情報和充足的資源。”貝塔講訴了自己的理由。 嚴落皺著眉頭說道:“你們做的很好!大誌,是不是也在失蹤的人口裡?” 貝塔自信的安慰道:“目前,還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嫂子,你放心,憑大誌的能力在野外生存,張飛吃豆腐——小菜一碟。” “嗯!嗯!”深思片刻後,嚴落想起重要的事,立即問道:“造物主拉普拉斯到底是誰?” 貝塔答道:“之前小土狗,提到的拉普拉斯,其實就是比翼城的統治者,拉普拉斯人!” “拉普拉斯人?”嚴落喃喃自語,十分疑惑。 南柯八卦道:“我爸說,拉普拉斯人是披著人皮的怪獸,他們雖然是高階文明,可對人族並不友好。” 他毫不掩飾對統治者的敵意。 貝塔坐在椅子上吐槽:“哎!恃強淩弱,是所有物種的本性呀。” 嚴落感慨萬千,想要被強者善待,就像南柯的名字一樣,終是南柯一夢。 留在原地球上的人或許是幸運兒,獲知宇宙真相的人,則隨時要麵對生死。 ..... ..... “媽!你終於醒啦!”回來後的陳滿,眼睛裡噙滿淚水。 嚴落抱著女兒安慰,關心的說道:“夏煜呢?他沒跟你在一起?” “這裡的審判官,把他被調回了母城,和其它運動員一樣,加入了戰士新手營,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啦。” 陳滿紅了臉頰。 “嗯!總有機會見麵的!雖然還不知道造物主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但我認為需要重新判斷一下我們的處境,至少要讓傳送過來的所有人,都盡量避免傷亡,盡可能的去幫助他們。” 嚴落起身下床,恢復了以往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 然而,陳滿突然崩潰的哭喊道:“媽!你現在已經不是書記了!我們能夠活著就不錯了,何況我爸他.....嗚嗚嗚....為了救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 一直忙於公務的嚴落,這些年很少關心家裡人。在陳滿的眼裡,她工作上的事,永遠都比自己和老爸重要。陳滿時常理性的告訴自己,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偉大的人,要多理解她,她也很不容易。但她每年在自己生日會上的缺席,在全家聚餐時的缺席,以及種種家人團聚時,那些沒有她的空蕩蕩的記憶碎片,早已在陳滿柔軟的心靈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是缺憾,更是遺憾。 此時,劫後餘生的陳滿,情緒變得失控起來,她隻想要嚴落當個隻關心自己的母親,而非舍己為公的書記。 貝塔和南柯,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安慰。 嚴落拉起陳滿冰冷的手,擦去陳滿眼角的淚水,露出慈祥溫暖的笑容,平靜的說道: “滿滿!是媽媽不對,平日裡忽略了你和你爸,經過這次劫難,我也覺得有愧於家人。當被傳送光束擊中的剎那,我麵對死亡的剎那,我唯一的遺憾便是你和你爸,因為少了一些陪伴,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可媽媽又不得不去,擔起肩上的責任,因為其他孩子也和你一樣,不想失去至親,不想失去自己的爸媽。希望你能理解媽媽,體諒媽媽!” 陳滿抹紅著眼睛說道:“對不起,媽!我太擔心爸爸了,我眼皮一直跳個不停,怕他會有意外!” 貝塔立即寬心道:“滿滿,你放一百個心!你老爸的實力,遠超於我,他有規避危險的能力,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嚴落也笑著附和安慰道:“我相信你爸!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從未食言!” 片刻後,陳滿情緒穩定了下來,她告訴嚴落,在心中呼喚天網,即可在眼前投影係統界麵。 嚴落心中默念,眼前果然看到立體的係統界麵,同時也清晰地看到了其他人的操作界麵,上麵顯示著公民的基本信息,如性別、生命值、職業、公民等級等等,子頁麵更有商城、武器、拉普拉斯法典......等等,琳瑯滿目。 生物腦機,是拉普拉斯文明的基礎設備,它通過生物活性金屬附著於人類腦部,與拉普拉斯天網建立聯係。使用者喚醒後,即通過視網膜投影於空中,憑空出現屏幕界麵,分享信息,以及時事新聞等。但使用者的權限,有等級限製,普通人族屬於下等公民,隻限使用基礎的功能。 陳滿喚醒腦機後說道:“剛才回來的路上,我遇見了項老師與簡老師!我在生物腦機中加了他們的聯係方式。” 嚴落運籌帷幄道:“嗯,他們安然無恙就好!眼下,大部分人族公民已經淪為拉普拉斯人的奴隸,如果想要擁有生存的自由和權利,我們就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盡管我們力量有限,但萬眾一心,其利斷金!” 貝塔、陳滿以及南柯,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嚴落開口問道:“當下,你們收集到了哪些信息?” “我先說,拉普拉斯人好像特別重視人族戰士,夏煜說戰士實力達到戰官級別,可以成為拉普拉斯的上等公民,與之對應的,會享受更多的權利。” 給自己倒了杯水的陳滿,一口氣喝完,又接著說道。 “辦事的審判官,就是拉普拉斯人,他們與人族無異,我猜拉普拉斯人,應該和人族同一個祖先吧,但不知道內部構造相不相同。另外,比翼城很大,負責守衛的戰士種類很多,有的負責維護城市的秩序,有的負責守護農場,以及驅逐墮荒,開辟新的土地;同時,也有星際護衛隊,負責去太陽等恒星采擷能源,更隱秘的就不得而知啦!” 嚴落總結道:“看來我們的造物主,遠比我們想象的強大。” “我出過比翼城,當下地球的環境,像是受到了某種汙染,紫外線非常強,氧氣倒是沒變化,我們應該處在北半球的大陸,天網係統上有星係導航功能。” 貝塔訴說自己短暫的經歷。 “眼下最棘手的,應該是墮荒,侵蝕地球很嚴重,官方顯示,這種外星生物對生態環境危害很大,天網資料裡有墮荒的種類,墮荒這種宇宙蟑螂,還會根據星球環境自我進化,很難清理乾凈。” 貝塔侃侃而談,他救南柯時,差點丟了老命,回想起來就心有餘悸。 “在比翼城,吃喝玩樂都要拉普拉斯幣。目前,下等公民的權利很少,隻能去農場勞作,獲得拉普拉斯幣。” 南柯誇誇其談,分享著自己的生活經驗,至於乞討和偷盜,他沒好意思說。 南柯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當然還有個賺錢的捷徑,成為獵荒人,不管上等公民還是下等公民,隻要能獵殺墮荒就可以兌換很多很多的拉普拉斯幣,可死亡率很高,戰士一般都是組隊獵殺的。” 貝塔內心憤慨道:“我了個去,為什麼到哪都避免不了當人畜的悲劇?欸!我真是宇宙中的天命打工人啊!” 高瞻遠矚的嚴落,沉思片刻後,擔憂地分析道:“看來形勢很不樂觀,墮荒應該是我們母星最大的敵人,外星流民也許有覬覦之心,地球既然被外星物種稱為垃圾星,足見地球的價值在宇宙中並不大;當下地球上看得見的大勢力,隻有拉普拉斯人了,看不見的勢力還未知。” 嚴落環顧四周後,又說道:“有一點很重要,陳滿說拉普拉斯人厚待人族戰士,這可能與‘天種計劃’有關,被選中的人族運動健將,可能就是所謂的‘天種’。我覺得,他們想要的戰士,應該在整個宇宙中是不可小覷的角色。” “對啊!成為一名戰士,也是我的理想,真羨慕夏煜哥哥。”南柯濃眉緊鎖,儼然像個大人。 笑如陽光的陳滿說道:“南柯,貝塔叔叔很厲害!你就拜他為師,不過在成為戰士之前,你要先健健康康地長大。” 嚴落目光堅毅,神情平和的說道:“貝塔、陳滿,接下來我們會麵對很多難關,但關關難過關關過!首先,我們要成立一個慈善互助會,組織那些剛被劃分為上等公民的地球原居民,進行募捐,積攢救濟下等公民的基金。” 貝塔難為情地打斷道:“嫂子,在比翼城賺取拉普拉斯幣真的很難,隻有出賣勞動力一條路可行!現在成立慈善互助會,會不會太難了些?” 嚴落說道:“是的!比較難,我們可以嘗試聯係,那些人族的上等公民,請他們加入慈善互助會,相信他們對故土還有留戀之情,畢竟我們過去生活在和平年代,愛與平等,是那個時代的美好共鳴。” 陳滿說道:“我覺得可行,我在大學裡成立寵物救助社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做的。” 南柯聽的有點懵懂,但他知道自己可以幫助貝塔大叔和嚴落阿姨,這就夠了。 嚴落繼續說道:“另外,如果慈善互助會成立了,下一步我們選出追求自由、渴望和平的,信賴可靠的乾部成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最後,建立我們自己的組織,培養我們自己的戰士火種。” 此刻,內心深處迷惘的貝塔,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仿如稚童開竅,頓時有了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目的與意義。 幾人一番交談後,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底線上,大致製定了方針與計劃,同時不忘尋找陳大誌,求助簡鞏與項東來,發起更多的人打探消息。 深夜,他們走出滿是管道的屋舍,像地下道裡的老鼠一樣,望著高處璀璨的霓燈、風馳電掣的星際飛船、呼嘯而過的無軌列車、分布密集的巡邏戰機,以及天空中另一座遙不可及的絢爛母城...... 這世界是真實的麼?於空中靜靜懸浮,高度智能的比翼城母城是真實的麼?總有那麼一秒,嚴落覺得自己在做一場夢,過去幾十年的記憶皆在排斥當下的事實,排斥眼前親眼目睹的一切。就連大腦,也在本能地拒絕所有認知之外的信息。 然而,她必須保持理性,強迫自己接受現實,存在即合理! 那種生在和平年代,生來即活在繈褓中養成的安全感,需要鼓足勇氣丟棄。從人類漫長的文明進程來看,災難才是歷史的常客,它吞噬生命,卻又鞭策生命,走向更高的文明。 嚴落又想到了眼前,那些被拉普拉斯人囚困在原住地球的同胞、同事、摯友、至親,他們的未來命運會如何? 思緒萬千的嚴落,任夜風撩起耳畔的幾縷發絲,她眼神溫暖,看著遠處天臺上嬉戲的陳滿、貝塔與南柯,她質問自己的心,問一個樸實又現實的問題:我能守護好她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