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雲海之上。 “這一命,是我欠你的,如今也該我償還了。”白衣少年淺笑著,清冷的麵容上是一抹解脫般的笑,美的驚心動魄,又淒涼孤寂。 少年隻覺一昏,眼前混沌一片,再沒有力氣支撐著向後倒去,額間白金色的神印開始如煙塵般消散,預示著一位神明的隕落。 他麵前的姑娘一襲錦衣,原本由於震驚帶來的無措在看見少年倒下的一瞬間散去,她急忙跑上前,可為時已晚,那抹孤傲執著的白已然消失在視線,跌入了雲下,跌入了紅塵。 “言塵!”少女絲毫沒有猶豫跟著跳了下去,可她是神,又怎能入世。一抹虛力攔住了她,她無力地看著他掉下的方向,不覺中已淚流滿麵。 怎麼會這樣?他總是那般清正,又怎麼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她想不通。 難道真的有人,能因為愧疚,將生命獻祭出去嗎。 她這一生很短暫,未成神之前,她連皇宮都未出過,這種發自心中的痛,她不懂。 —— 神樹之下,一名少女倚坐在樹旁。她看著隨風落下的桃花,眼中浮現的卻全是同一個人。那人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此刻仿佛利刃刺進她的心中,痛不欲生。 她閉眼。記憶裡的少年似乎總是那麼淡定自若,城墻之外的他瀟灑驕傲,神界之上的他憫愛眾生。她自以為無喜無悲,卻為了一個人絕望過歡欣過。她坦然感受著神力的緩緩消逝,接受著心中新芽開始瘋長。她睜眼,這一刻,她終於確認了,她愛他,從此,她再也不是眾生平等的神明,而是有了凡心的人。她的凡心,是他。 她忽地覺得好笑,對著那桃花嘆道,“你倒是做了個問心無愧,落得我再無法無動於衷。” 在這場名為愛的博弈中,她輸的一敗塗地,從此再也無法抽出,隻能任由這愛意肆起瘋長。 “你的願望,想好了嗎。”一紅衣仙人緩步走向她,這是他許她的願望。“或許命中注定,你做了這月下仙人,我之所求,隻一根紅線,這一世的糾葛該有了了斷。”女子雖麵無表情,但那盛麗的容顏卻映出她從未察覺的柔情。 她或許也不知道,從此經年,她看花,想到的是他;她望月,想到的還是他。 月下仙人見慣了世間諸多分別,因此無甚感傷,隻是淡淡應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他沒有說的是,他之所以就這樣答應她替那人牽了紅線,並不全是因為約定,他看過命簿,既然本就是由他完成的事,自當盡力。 月下仙人離去後,少女的眼睛已逐漸失焦,這世間的一切仿佛都模糊起來,也模糊了時間。他們的初見很不好,非常不好。但此後的每次相見,都很好,至少她認為很好。 其實你無需愧疚,因為,本就不是你的錯。 她任憑意識的混沌,想到即將到來的重逢,少女淺笑,安然睡去,就此別過這荒唐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