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誅心(1 / 1)

不一會兒,趙如意竟和陸善淵一起來了,兩人一前一後,有說有笑,好一幅夫唱婦隨的畫麵。   陸老夫人冷著臉,“你不是要出府辦事嗎?怎麼沒去?”   陸善淵咳了聲,“不是大事,晚點去也一樣。”   趙如意柔柔道,“侯爺聽聞大姑娘有些誤會,特來看看,免得氣著老夫人。”   陸菀盯著當票的事情,她自然要抓住陸善淵一起來。   當著父親的麵,陸菀肯不敢公然算賬,畢竟當掉首飾是她父親同意的。   陸老夫人氣得抓起青花瓷茶杯朝著她腳下狠狠一砸,砰的脆響,瓷片和茶水飛濺,趙如意的裙角和繡鞋全濕了。   “跪下!”   趙如意雙眼淚汪汪,咬著唇強忍著委屈,提裙朝滿地碎瓷片的地上跪去。   陸善淵一把拽住她,“母親,您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知道我為何生氣?就要維護她?”陸老夫人怒喝。   狐貍精定是給他灌了迷魂湯。   “不就是當了幾個物件嘛?母親,除了當了貼補家用的,還有一些我送尚書大人和尚書夫人了。”陸善淵一臉無所謂。   一句話就將私自當掉母親嫁妝的事情給了了?   陸菀雙眸淬冰,無情的男人最可恨。   陸善淵看向二三房兩位弟婦,“還不是為了二弟和三弟的官職,自己沒啥本事,不靠我和上司打好關係,莫不成一直做著沒品階沒俸祿的散官?如今,兩房不都靠侯府養著嗎?怎這麼不懂事?”   包雲華和曹文慧被說得有些啞火。   但包雲華還是氣不過,印子錢可是她真金白銀給出去的。   “可是,印子錢是表姑奶奶負責聯係的,利息不對怎麼解釋?那可是我的嫁妝銀子,不能平白無故叫人昧了。”   “我也跟了三百兩呢,那可是我全部積蓄。”曹文慧小聲哼哼。   “印子錢?你們還敢放印子錢!”陸善淵大驚。   不是說陸菀查出秦氏嫁妝被當掉的事情嗎?   印子錢這可是大事啊!   他扭頭看向趙如意,“你牽的線?”   趙如意委屈的看向老夫人,“是老夫人……”   陸善淵不敢置信看向老夫人,“母親,您放印子錢了?您可知被人抓住把柄就是大事啊,弄不好,兒子的官運就到頭了啊!”   陸老夫人被兒子當眾質疑,惱羞成怒,“偌大的侯府開支這麼大,你們四房有誰能賺銀子回來?不維護體麵,你們的女兒能嫁個好人家,兒子能娶個好媳婦?如果侯府入不敷出,我不想辦法弄點營生,你們喝西北風去!”   陸善淵被罵得縮了縮脖子,語調軟了,“母親息怒,也不用如此興師動眾的,萬一哪個不知死活的傳出去,侯府顏麵盡失,因私放印子錢獲罪,得不償失啊。”   後麵兩句話正中陸老夫人軟肋,。   但他就會說,不會賺銀子,頂個屁用。   一時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趙如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侯爺,您莫再惹老夫人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是想著侯府開支大,想辦法幫補下,沒想到被人騙了啊。”   陸善淵心軟了,扶起她,“哎,侯府自然有爺們頂著,哪用得著你一個女人拋頭露麵冒風險。”   陸菀清淡聲音慢悠悠的揚起。   “我記得,父親為了升任工部侍郎,光人情錢花了三十萬兩,給工部尚書送了一幅五扇翠玉孔雀開屏屏風,給他夫人也送了一套翡翠頭麵,這全都是母親從嫁妝中拿出來的。”   陸善淵老臉一紅,被女兒當眾揭醜,大為火光,扭頭就瞪過去。   陸老夫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陸菀懶得看他臭臉,抬頭看著屋頂精美的雕梁畫柱,徐徐的轉了一圈。   “三年前,四叔失手打死禮部侍郎的弟弟,侯府陪了八十萬兩銀子,侯府被掏空,祖屋都賣了。陸府一大家子無處可居,母親便讓陸府搬進這套大宅子,算起來,也白住了三年了……”   母親在死前將這座宅子房契換成了她的名字,還親手交給她,叮囑她誰要都不給,包括父親和祖母。   當時,她還不理解。   原來母親在保護她。   鼻尖一酸,淚水差點湧出。   陸善淵最恨人家說他靠妻子養活,頓時惱羞成怒,“陸菀,你究竟想作甚!”   趙如意假意攔他,給陸菀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菀兒,你怎敢對父親如此說話?老夫人和你父親支撐侯府不容易。你可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不懂嗎?”   趙如意的話如火上澆油,陸善淵恨不得打死不孝女。   “她就是個白眼狼!”   陸菀壓下悲傷,眸色冷然。   一個外室,頂著陸老夫人表侄女的身份,也敢在她麵前挑撥離間!   殺她,不要太容易。   但,太無趣。   她更想要誅心!   陸菀撇一眼趙如意,淡淡道,“表姑母的作所作為,祖母都不想維護了,父親比祖母還護得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倒像是……您和表姑母關係更親近些。”   趙如意臉色一白,抓著陸善淵胳膊的手下意思的捏緊。   “你這個逆女!”陸善淵豁然大怒,揚手就要對陸菀甩巴掌。   知若和拂曉沖上去將陸菀護在中間。   “夠了!”陸老夫人將茶幾拍得砰砰砰,氣得臉色鐵青。   她瞧出來了,陸菀一步步揭開陸氏最不恥的事情,定有目的。   陸老夫人壓下怒氣,吸了兩口氣,看向陸菀轉為和顏悅色,“菀兒,你一向最乖巧,祖母也最偏疼你。現在你究竟想要什麼,直說便是,祖母不會不答應你的。”   陸菀低垂眼簾,掩蓋滿眸諷刺。   她這位祖母,永遠擺著一幅‘慈愛’麵具。   母親在世時,她待母親如親女兒一般,對她也是極盡維護,隻要有事,母親都是對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母親的嫁妝和秦國公的關係。   是她替趙如意隱瞞身份,將母子三人迎進侯府。她幫助趙如意將外室私生子變成了侯府嫡子。   母親剛病倒,她就立刻以讓她養病為由,將母親嫁妝庫房的鑰匙要走,以照顧父親為由,讓外室掌管長房的一切。   是她見自己不能生育,轉頭就將餘楚容送進了謝府。是她冷漠的對被謝家吸乾血的陸菀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凡事要自己扛著。是她明知自己被關進廢院,還任由趙如意母女和謝家將她榨乾拋棄。   不過是想利用她的善良,盡量留下母親嫁妝繼續養他們罷了。   再抬眸,陸菀眼底一片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