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李氏坐在軟塌上,手裡繡著一隻香囊,悅動的燭火映照在她的臉上,整個人籠罩在溫暖的燭光下。 娘親原是大戶人家出身,一雙手精巧的很,從小到大,宋凜香的香囊荷包都是親手縫製,每每都讓小凜香愛不釋手。 “娘親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派丫鬟回來說一聲。”宋凜香撲進娘親的懷裡,撒著嬌。 李氏放下荷包,憐愛地撫摸著宋凜香的發鬢,溫柔道:“往來的路上就要兩日時間,提前告訴府裡又怕你跟著擔心。” “宮中來了消息,你爹爹陪陛下處理完政事後,今晚回家休沐。” “真的?”宋凜香又驚又喜,爹爹平日裡對朝事鞠躬盡瘁,常要在宮裡和皇上一起處理朝事,一月中能回家的日子不到半數。 所以宋凜香根本想不通,為何上一世宋府忽然被抄家,一夜之間大廈將傾。 那些痛苦的記憶又一次在腦海中浮現。 那一日,馬公公帶著聖旨和禦甲軍圍住了丞相府,“大膽李氏,聖旨已下,還不伏罪!” “我夫君一生清廉剛正,何罪之有?”娘親雖眼中含淚,仍跪的筆直。 眼見事態愈演愈烈,凜香脫下手上的玉鐲,“馬公公,宋府被抄的財產都要充到國庫去,凜香便把這家傳玉鐲贈予公公,報答公公昔日幫父親進言的恩情,凜香不會抗旨讓公公為難的,隻求公公能夠指點一二,到底是何人想要置宋府於死地。” 馬公公接過玉鐲,細細端詳了一番,見這玉鐲確實成色極佳,馬公公才揣起玉鐲,笑道,“宋大小姐,您也別怪咱家,咱家也是聽宮裡那位的意思,誰叫您得罪了那位公主呢。” “乖寶,在想什麼呢?”聲音打斷了宋凜香的思緒,抬頭,看到娘親溫柔又堅定的笑容。 “沒什麼,就是幾日沒見,想娘親了。” 此心安處,甚好。 晚飯時,宋丞相嘗了幾道菜,一皺眉,“夫人不喜食辣,這菜中放了這麼多辣子,廚房怎麼回事?” “你別怪他們,是我的意思。”李氏給宋丞相夾了幾筷子菜,“你呀,最喜歡辣菜,正值春寒,也好給你驅驅寒氣。” 看著父母琴瑟和鳴,宋凜香心中感慨,多年來,他們一直感情很好,父親也從沒有納妾的想法,在朝中乃至京城都屬罕見。以前爹爹也和凜香說過,娶她的男子不必有多富貴顯赫,門當戶對,能和他的寶貝女兒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好。 一夜好眠。 清早,攝政王府就來了拜帖,邀請宋凜香去湖邊小築一聚。 “乖寶,攝政王把你的生辰禮送來了。”李氏拿著一個精美的首飾盒走了進來。 和宋凜香記憶中的一樣,玫粉色的絲絨首飾盒,打開後是一套粉寶石發飾。上一世宋凜香還吐槽過攝政王的眼光,雖然發簪華麗質樸深得她心,但是異域風情滿滿的艷粉色外盒實在讓她無力接受。 輕撫著柔軟的絲絨,如今隻有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個盒子,好像也沒有那麼不堪。 李氏選了一件,為宋凜香帶上,端詳著自家女兒的容貌,滿眼笑意。 “我的乖寶就是漂亮,京中誰也不及。不過,”李氏的眼神中又有隱隱的擔憂,“攝政王實非良配,他所處的位置過於危險,身子也一直不好,我希望我的乖寶能平安喜樂,過此一生。” “娘親說什麼呢,王上就像哥哥一樣照顧我,哪有什麼非分之想。好啦,我讓春溫陪著我赴約啦,回來給娘親帶好吃的。” 李氏笑看著宋凜香離開的背影,笑意更濃,她的乖寶長大了。 她的擔憂也不無道理,那套首飾,看著像是普通的粉寶石製成,實則是北荒特產的礦物——玫瑰晶。它的寓意是,致我此生唯一的摯愛。 湖邊小築,臨著皇家的龍泉湖。 初春時節,最宜泛舟湖上,穿行碧波,如在畫中。 船中沏好了香茗,竹香四溢,沈初寒一邊喝茶,一邊笑看著宋凜香。 “還是王上有雅興。”宋凜香坐下,看著兩岸緩緩變換的景色。 “香兒,”沈初寒開口道:“邊境的事情還沒處理完,我得回去一趟,爭取在你的生辰前趕回來。” 宋凜香很疑惑,“聽漱冰姑娘說,王上前一陣匆匆回京,為何不處理好了再回來呢?還要折騰一趟。” 沈初寒帶著好看的笑容,垂眸搖了搖頭,道:“無妨,是我多慮了。” 說罷,拿出一個金屬盒子,泛起冷冽的光澤,上麵有著精致的雕刻。 “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是什麼?”宋凜香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到。 “機械蜻蜓,正式送你的十八歲生辰禮。” 宋凜香接過盒子,打開看,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小巧而精致的銀色蜻蜓,由很多機械部件組成,下方壓著一張絹帛,略一過目,“這是……京城的地圖?為什麼要用線把它分成這麼多格塊?” 沈初寒展開地圖,耐心地為宋凜香展示機關的精巧,“來,我教你。” “看到地圖上這塊‘0,0’了嗎,是丞相府,這裡‘5,6’是攝政王府,你把機械蜻蜓的左眼扭到5,右眼扭到6,然後轉動背後的旋鈕,看,機械蜻蜓就可以起飛了,它會自動飛到與地圖上數字對應的格塊。” “所以,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你不便出府,可以這樣聯係我。”沈初寒認真地看著宋凜香,湖中的微風吹動起他的長發。 沈初寒的眼睛很好看,京中都傳:攝政王生了一雙攝人心神的眸子。確實如此,這雙眼眸中,此刻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好。”宋凜香笑答。 “你的佩玉呢?”宋凜香一身粉色常服,嬌而不妖,唯獨腰間少了日日不離身的佩玉。 “前幾日莫名其妙的碎了,或許是,為我擋災了吧。”宋凜香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沈初寒沉吟了一下,解下腰間帶著龍紋的墨玉,放到宋凜香手裡。宋凜香一愣,便要推脫。 “香兒,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但我真的很怕你消失。”沈初寒的神情變得肅穆,“有的時候,我感覺好像失去過你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