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主城,起碼要一天一夜才能回來,燕洄,我等不及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爹娘在那兒再掛上一天一夜吧!” 秦懷霜和燕洄又來到城樓處,向城外瞭望,烈日下,秦巍與韓若霄二人的屍體更顯淒慘,秦懷霜額上青筋暴起,又一拳砸向城墻,卻落在了燕洄溫熱的掌心。 她昨日手錘爛了還沒好,周允同剛幫她包紮過,今日燕洄萬不能看著她再弄傷自己,見她又要怒錘城墻,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的拳頭,握在手中,垂眸看向她。 “霜霜,我明白,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隻是,你必須帶上我,不能自己一人獨行。” 燕洄目光灼灼,直勾勾與她四目相對,許是日頭太盛,怎麼突然有些口乾舌燥?臉也燥熱起來。 秦懷霜不自然的躲開他的目光,抽回他掌心的拳頭,左顧右盼不敢再與他對視: “哦,知道了……” 二人從城樓下來,回到軍中,和將士們一起啃了些乾糧後,無所事事的二人乾脆跑到校場準備比試一場,秦懷霜隨手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拿了把劍在手中掂了掂,轉身朝燕洄勾勾手指。 “燕洄,我們好久沒打了,來一場?” 燕洄嘴角緩緩上揚: “行啊,樂意之至!” 秦懷霜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軍中眾人聽說二人要比武,紛紛放下手頭之事跑來看熱鬧,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 “看劍!” 秦懷霜氣勢如虹,足尖輕點,提劍刺去,燕洄抬腕轉劍,擋下攻勢,劍刃相撞,迸發出尖銳刺耳的撞擊聲。 兩道身影纏鬥在一起,有來有回,頃刻間似已交手幾十招,一群看客間不知是誰帶頭叫了聲好,緊接著喝彩聲此起彼伏。 秦懷霜嘴角噙著一抹笑,見此燕洄的鬥誌瞬間激昂,如果自己不想輸的太難看,得拿出真本事了! 秦懷霜察覺到燕洄一瞬的走神,抓住機會,拉開身位,足尖微頓,輕輕一踏,身姿輕盈曼妙在空中翻騰,揮劍如舞,落地瞬間,劍已橫於他側頸。 說時遲那時快,隻一剎晃神,燕洄就意識到不妙,再想提劍轉身,卻為時已晚。 “想贏我,可不能走神哦~” 秦懷霜將劍從他頸側移開,湊上去耳語道,感受到她的呼吸拂過耳垂,燕洄整個耳朵都紅透了。 “再來!” 燕洄提起劍,穩住心神,厲喝一聲朝她沖去。 秦懷霜後退兩步,手腕輕轉,劍氣破風,與那抹紅衣相融,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等燕洄反應過來,他已經倒在地上了,他隻記得,那劍如蛇吐信,嘶嘶破風,那人身輕如燕,持劍而來,等他回過神時,手中的劍已飛出身外,而她的劍,直指自己咽喉。 果然,這些年不止自己在成長,或者說,比起自己,她成長的更多。 “好劍法!” “好!郡主威武!” 圍觀的將士中,又不知是誰帶頭喝彩,秦懷霜也不在意,挽了個劍花將劍收回身側,對著地上的燕洄伸出手,笑盈盈開口,一如當年: “看來,想贏我,你還得練啊!” 燕洄卻不似當年,同樣回以笑臉,握住她伸向自己的手,那是一雙看似纖細白皙,實則堅韌有力的手,掌中明顯能摸到一層因為常年練武而留下的繭。 “是啊,我又輸了,還得努力!” 這場比試還算痛快,二人皆是酣暢淋漓,可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營外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郡主,燕小將軍!不好了,哨衛來報,雍軍疑似異動,好像又要來攻城了!” “這些日子他們不是隔三岔五來一回嘛,多大事兒啊!” 還未散去的將士也聽見了這話,有人漫不經心說道,那馬上的士兵急得快哭了: “不一樣,這次不一樣!不隻有幾千人馬了,看起來像是有上萬人呢!” 秦懷霜和燕洄對視一眼,心頭一凜,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這麼巧,偏偏在韓燁和秦達去運糧草的時候來攻城?雍軍莫非知道如今薊縣大營內隻有她和燕洄在此,所剩兵力也不過兩萬多人? 為了防止糧草再次被襲,秦達和韓燁這次一人帶了兩千多人,加起來有將近五六千的兵力。 軍中除去那些傷者殘者,剩下能上戰場的不過兩萬多兵馬,其中還有一萬是燕家軍,燕家軍趕了近十天的路,昨日剛到此處,也不過剛休整了一日,戰力比起往常怕是也要遜色些,可這些都不是最讓秦懷霜害怕的,最讓她害怕的還是雍軍挑的這個時候,太過於巧合了。 一次兩次是巧合,可從越國動亂到父母陣亡、手下副將無一生還,再到如今雍軍趁韓燁秦達不在發起攻城,太巧了,巧的讓她害怕,是不是軍中有內鬼?可若真是如此,那麼,父親母親的戰死,難道也不是意外? 秦懷霜不敢再往下想,不管怎樣,當務之急是擊退雍軍。 “燕洄,不能再等了。” “我明白,霜霜,我現在就去點兵,帶燕家軍出城迎敵。” 二人視線相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肅殺之意。 “我和你一起。” 秦懷霜沒有征求燕洄意見的意思,丟下一句話就急急跑回帳中,不多時便身披金甲,端著帽盔再次出現在帳外,烈日高懸,金甲熠熠生輝,紅衣迎風招展,腰懸赤色長鞭,黑發用鮮紅的布條高高束起,落下的兩片紅帶飄在身後,格外英姿颯爽,耀眼奪目,她戴上帽盔,看向點將臺。 燕洄身披玄甲,手持銀槍,站在點將臺上,雪白的槍穗和盔纓隨風飛揚,鎧甲泛著冷光,氣勢也不同往日,多了幾分銳利鋒芒,掃視臺下整齊排列著的燕家將士,臺下被他冷峻目光掃過的地方瞬間鴉雀無聲,威嚴的聲音響起: “雍軍屢次犯我疆土,辱我子民,豈非欺我大乾無人!?燕家兒郎,隨我出城迎敵,一舉擊退雍軍!” 銀槍隨之高高舉起,在烈日下迸發出耀眼的光輝,臺下士兵受其鼓舞,紛紛舉起手中兵器,振臂高呼: “殺!” 燕洄走下臺,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秦懷霜緊隨其後,二人帶著燕家軍來到城門處,走上城樓遙瞰城外,隻見城外雍軍黑壓壓一片,擁簇著高揚的軍旗,向城門逼近,陣前首當其沖的,就是兩架木絞車,見二人的屍體隨著雍軍移動不停搖晃,搖搖欲墜,秦懷霜死死咬著牙,目露兇光。 燕洄臉色也沒比她好看到哪去,見雍軍離城門越來越近,城樓上的弓箭手紛紛就位,蓄勢待發,秦懷霜回頭看了一眼,阻攔道: “不行,不能放箭!你們沒看到二位將軍的遺體被他們掛在陣前嗎!?” 守城士兵的統領有些為難,抬起的手不知該不該落下,秦懷霜又道: “不許放箭,開城門!我率軍出城,跟他們打!” 守軍統領也曾是韓家軍的副將,對二位將軍也有深厚的感情,若非逼不得已,他也絕不願意對著二位將軍的屍體放箭,可硬碰硬,他們能打得過嗎? 見守軍統領麵露難色,秦懷霜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那是她昨日無意間在母親書架的暗格裡找到的,以前母親就習慣把貴重東西藏在那,所以當秦懷霜抱著僥幸心理打開暗格,果真發現了半塊兵符時,大喜過望,太好了,兵符還在! 見她掏出兵符,守軍統領當即跪地抱拳,扭頭朝下屬發號施令: “是,快去開城門。” 小兵得了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匆匆跑下城樓,秦懷霜深深看了城外逼近的雍軍一眼,轉身下樓,燕洄緊隨其後,城門在二人眼前緩緩打開,秦懷霜出城前對著下來傳令的小兵留下一句: “我們出城後就速速把城門關上,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一個雍軍進城,聽見了嗎?” 那小兵哆哆嗦嗦拚命點頭,秦懷霜目視前方,話卻是說給燕洄聽的: “喂,你怕不怕?” “怕?我們燕家,可沒有未戰先怯的兒郎!” 燕洄勾起唇角,長槍一揮,見城門大開,一馬當先沖了出去,秦懷霜一扯韁繩緊隨其後。 二人率領大軍來到城門百米開外,直到最後一名燕家軍也出了城門,厚重的城門又緩緩在他們身後合上,眼看雍軍朝他們逼近,距離不足二裡時,燕洄朝身後副將比劃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們擺開陣型,準備迎敵。 以燕洄、秦懷霜二人為陣首,燕六、燕七帶其餘將士向斜後方左右排開,步兵舉盾、長槍在前,弓箭手在後,整個陣型猶如大雁飛過的斜行,而雁行陣最重要的就是雁首,若他與秦懷霜被攻破,不止城外的燕家軍,如今兵力空虛的峪州城也岌岌可危。 雍軍鐵騎距他們百米時,兩翼弩兵齊齊放箭,霎時敵軍陣中哀鴻遍野,血液飛濺,但這並不足以阻擋雍軍前進的步伐,不斷有人倒下,他們也不斷向二人逼近,終於,兩軍相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為首的秦懷霜和燕洄一人持槍,一人揮鞭,無數雍軍前赴後繼,槍出如龍,鞭舞如蛇,沒有一人能沖破二人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