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個孩子,得一幅字畫,這買賣便是穩掙不賠。可後來他娘生的幾個孩子,最長沒有活過滿月的。那個窮酸和尚也在未見過,再後來她娘得了癆病,也生不了了。他爹對他娘甚是專一,兩個女兒也非常知足,沒有再娶別的女人。 歸雲洲雖說是半神之地,驅魔師的發源地,可大概有能耐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庸庸碌碌的凡人,生老病死,無一不愁。 家家戶戶都盼著能生一兩個有靈力的孩子,付元景的爹娘也不例外。 他娘懷他的時候,縣上來了一隊草藥商人。帶來了許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新奇東西。 最貴的就是一隻雪蛤,拿來時還是活蹦亂跳的。是在遙遠的努爾茲山上抓到的。采藥人在陡峭的絕壁上發現了這隻雪蛤。這隻雪蛤當時趴在一朵雪蓮上,身上蓋著麻吉葉子,兩眼炯炯有神,好不威風。采藥人用懷崽的雄蟬蛾為誘餌,逮住了他。 連盛放這隻雪蛤的冰晶盒子都價格不菲。他爹花了大價錢全套買了下來。連同那朵雪蓮和麻吉葉子。 這隻雪蛤若留著治病祛毒,可以反復利用,是稀世珍寶。可他爹一直盼著能有一個天神一樣的兒子。正趕上他娘懷孕。就讓他娘將這隻雪蛤吃了。可他娘哪兒吃得進去,連正經飯都不愛吃。可也理解他爹的心情。他爹家祖上曾出過一個神侍,不過麋鹿之戰死了。要不然他們家多少也能受些蔭蔽,不至於流落到這個小地方。他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娘肚子裡的孩子身上。 去藥鋪問過了,藥鋪的掌櫃的看了半天。說,這是個活物,隻有生著吃了才能有功效,要是燉湯紅燒,就是一般的補藥。 可每當下人們把這隻雪蛤端上來的時候。他娘看著這隻雪蛤,這隻雪蛤紅紅的眼睛,也盯著他娘,他娘就不寒而栗。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 實在無法,他娘想出了一個主意。讓人用麻沸散先把她蒙倒。之後……反正他是不知道了。 說辦就辦,一碗麻沸散後,他娘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他爹喜滋滋的坐在床前。 他娘嘆了一口氣。 幾個月後,天降大雨,他娘撕心裂肺的生下了一個孩子。這孩子生下來倒也滿是可愛,機靈靈的大眼睛,白白胖胖,隨著慢慢的長大,眾人發現,這孩子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甚至還沒他姐機靈,估計是那碗麻沸散麻壞了腦子。 既然一隻雪蛤不管用,那麼,後天的栽培也是至關重要的。他爹尋遍了歸雲州裡外三百裡有名的劍客,大儒,各科高手來教導他們姐倆。不過教來教去,耿直的都表示:教不了,怕將軍和夫人失望,都卷鋪蓋卷走了。打秋風的呢,倒也每天打著秋風,沒羞沒臊的拿著銀錢,最後,隻有一位既會打秋風,又還算耿直的老師留得下來。 這位老師教姐倆國文,每天講點歷史小故事,再講點女經,孝經,山經海經,把姐倆糊弄的挺開心。 他姐走後,這位老師就教付元景一個人了。 老師姓商名賈,叫做商賈。大概他們家人特別想讓他當商人。不過呢,他不諳經商之道,倒是博古通今。琴棋詩畫。付家給的錢多,便在付家當起了家庭教師。 一天上課,商老師又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德義法理,付元景塞著耳朵聽著,眼睛瞟著桌上的書,漫不經心,忽然,她把書移到老師的方向。指著書上的字,問道。 “老師,這是什麼。” 商老師正講得起勁,被打斷,心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學生真是油鹽不進。連起碼的禮儀都不知道。不過呢,自己就是個打工的,也不必和這些富家子弟較真。 便看向了她所指的。 這本書與自己所講的並無半分關係,隻是為了激發她的學習興趣,送給她的一本誌異。 “啊,這一本是附加的,你自己看看便行。” 付元景看書呢,便隻挑圖看。這本書前麵密密麻麻的全是字,隻有後麵幾頁,有點圖。不過他看來看去,也沒看明白什麼。 “沒看懂,這顆圓溜溜的,像個圓珠子,這個呢,又有花又有鳥的,還挺好看,這個老頭子在乾什麼呢……” 商老師把書移過來,往前翻了翻:大荒姻緣寶鑒。遂心中嘆了口氣,這學生正值豆蔻。 “這個老頭子是月老,正在給別人牽線搭橋,千裡姻緣一線牽嗎。” 他通俗易懂的講。 “真的假的。”付元景頗有不信。“那這個呢?這個圓珠子是什麼。” “這個,這個是顆佛珠。”商老師有些沉默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道。 “佛珠和姻緣有什麼關係。”付元景問道。 “這個是六道魔頭的佛珠。” “哦……”付元景點了點頭,聽著像挺厲害的樣子。 “他用這顆佛珠騙了惠靈子。” “惠靈子是誰呀?” “惠……”商老師感覺他講不完了。 “就是一個海妖的孩子。” “那不也是海妖。” “也算不得純海妖,他爹不是海妖。” 付元景感覺老師有些不耐煩了,“那他們結婚了?”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挺蠢的,都說了佛珠,那個魔頭是個和尚,當然結不得婚。 “沒有。”果然老師說道,“他娶了一個仙子,全天界最美的仙子。” “哦……”付元景覺得挺有意思。 “他自己出身不好,為人齷齪,心胸險惡,卻覬覦天上的仙子,有朝一日得勢了,就……”商老師越說越氣。 “哦,這魔頭還真不咋地兒,不過呢,他們並沒有姻緣,放在姻緣寶鑒,真是不妥。” “這個呢,”她又指著一個圖問道。 “這是並蒂蓮花鎖。” 付元景將書扭過來,聽他這麼一說,還真覺得有點像長命鎖。 “被這個鎖鎖住的兩個人,便會同枝同理,永不分離。” “那……如果兩個人都不太喜歡對方,也……” “那倒也不是,最起碼也得一廂情願。” “這是什麼道理……這也能稱為寶物……”付元景拿起筆來,在那個並蒂蓮花鎖的圖上,重重的畫了一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