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許久,眼瞧著已要有三四點鐘的天色了。最終,孟素閔了抿唇,說:“五叔,其實求你們辦事的,是督軍府的人吧。” 五叔用杯蓋刮著茶盞,聽到孟素的話,心裡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 “小姑娘,別怪我倚老賣賣。有些引火燒身的話,你還是不要說為好。” “五叔可知督軍府要爭奪的是什麼工廠?那是軍工廠,是明周一手籌備辦起來的。” “您可曾想過,督軍府一旦掌握了工廠,會先從誰下手?陵城匪亂,一向是督軍府的眼中刺,若不是軍備缺失,怎麼隻開展了幾次小型的圍剿,還都以失敗告終?” “五叔,你們幫助督軍府挾持了顧明周。你們在一天,他們總要擔心被外人知道他們挾持了本市的商人,擔心手裡的工廠來的不明不白,擔心人們口誅筆伐,斥責他們與土匪無異。” “堵住人們的嘴,督軍府自然有辦法。但跟堵住全城的人嘴相比,您說督軍會怎麼做?” “一旦順利開工,趁著新武器還熱手,抓緊試試家夥。” “他們既然會想到滅了顧明周的口,那您呢。” 聽了孟素的話,五叔一直若有若無的笑意從嘴角掉下去,麵色轉而凝重起來。 房間陷入了沉寂,屋外的聲音便傳進來。 窗戶那邊,是一群孩子在放風箏。 “讓我玩會兒,讓我玩會兒!” “嘿,別急。看哥哥我給你把風箏放的比天還高呢!” “五叔,”孟素嘆了口氣,聲音軟下來,“您不為了您自己,也得為了兄弟。不為了兄弟們,寨子裡有那麼多女人和孩子。” “我也是做母親的,我的孩子,也要有這麼大了。”最後一句,孟素說的淡淡的,好像也在說給自己聽。 五叔把視線落向窗外奔跑的孩童。注視許久,最後,五叔揮手,阿虎遞來一支煙。 五叔點上煙。 “說得輕巧。幫了你們,難道你們就不會聯合起來將我們滅了嗎。” “五叔,不管怎麼說,我現在也是掌了顧明周私印的人。你若信我,我向你保證,用最大的力量保全你們。” “我們是土匪,你這麼做,是要斷我們飯碗!”五叔重重地吐了口煙圈。 “若是不嫌棄,兄弟和婦人們可來我們這裡工作。我們顧家的布莊正打算重新開業,我保證來的一律接收,我們顧家的給工人的待遇在陵城是有口皆碑的。” 五叔站起來,沿著中央的方形地毯踱步。最後,五叔抽完了那支煙,最後的星點火光 被用力按滅在煙灰缸中,和灰燼淹沒在一起。 “顧夫人,你是聰明人。”五叔嗬嗬地笑了兩聲,“但顧明周的死活我確實不知道,他不在我手上。” “那顧明周人在哪?” “前天就有人來,把顧明周接走了。” “是什麼人?接到哪去了?” “這我就不得而知。我們之前一直是書信聯係,來人帽簷壓得很低,但我還是找人偷拍了一張照。” 說著,五叔從內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孟素。 孟素接過照片,隻一眼,驚得瞳孔猛地放大。 “看夫人這反應,像是認識了?”五叔抽走孟素手裡的照片,在孟素身旁踱步,“這照片不能給你,夫人確實聰明,但畢竟還是年輕,我倚老賣老,提醒你一句。” “上頭的人想宣告顧明周的死亡不假,但好像有更多的方法,為何非要請夫人費這麼多力氣來一趟?” 言畢,五叔停在孟素身後。 壞了,是調虎離山!孟素立在原地,猛打一個寒顫。又聽五叔在身後說: “阿虎會秘密送你到城北。剩下的事我們不方便,就看夫人您自己了。還請夫人不要忘了您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