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華錚擺了燒雞宴，李祖翰又從文芳的小賣部買了些花生米，宋明提了些小菜和酒。 　　宋校長頒布了戒酒令，禁止教師在工作期間飲酒，他們現在中午很少再喝酒了，一般都是到晚上才喝酒。 　　但是宋青山、江主任、張永亮等還是免不了中午應酬。江主任一周裡麵至少有一兩天還是喝的醉醺醺的，下午沒法上體育課，讓學生自己玩耍。好像每一周如果不喝醉一次，就對不起他江倒倒的美名。 　　王欣的親生父母非常感謝華錚這一段對她們的幫助，王欣由於得到親生父母的幫助，生活水平都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提高。 　　王欣穿的衣服，學習用品，零食，化妝品，一些女孩子的日常用品，小到指甲刀，頭繩，女孩兒手腕裡戴的花花綠綠的手工絲帶……細細碎碎，無所不有。真虧了她的父母想的這麼精細周到。 　　大家商議著宋明要不要回來。 　　宋明說，九三班也被撤銷了。他現在回來覺得自己沒家沒業的。 　　華錚說，看你說的，什麼叫沒家沒業的？現在宋校長是想讓你管一個年級，你腦子裡麵怎麼還隻想著管一個班？你能不能有點開疆拓土的精神，把自己那眼光從一個班放大到一個年級？你本來就是九年級副主任嘛。 　　宋明說，華錚啊，你也來糊弄我。這年級主任什麼時候有過副主任？就像你當的那班主任，什麼時候有過副班主任？隻不過是一個名頭，好哄我來收拾九三班爛攤子而已。 　　華錚說，一開始確實是個名頭。但現在這個名頭就要名副其實了。現在九年級進入了復習階段，但是冷校長和連主任都不想挑這個重擔子。我們現在也是群龍無首，各乾各的。 　　僅僅是布置作業一項，各科老師之間就是硝煙彌漫混戰不已。你布置一頁作業，我就布置兩頁作業。你要布置一張卷子，我就布置兩份卷子。你拖堂不下課，我就中午不讓學生休息。你自習上不讓學生做我的作業，我自習上就沒收你這一科的作業……這些問題反映給連主任，連主任一個問題都處理不了。 　　李祖翰說，宋明哥，我看咱也別管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有他的千條計，咱有咱的老主意。讓你回來了，讓你負責九年級，你就想方設法把九年級的工作做好就行。你不回來九年級的工作沒人管，我們的課堂嘗試也沒有人引領。 　　宋明說，我倒不是怕他耍什麼陰謀詭計，咱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人，風裡來雨裡去大坑裡麵滾稀泥，哪裡還經不起這幾下摔打？我主要擔心他折騰來折騰去，連累了學生。 　　方晴顧不上和他們說話，一筷子接一筷子的操著雞肉吃著。宋明悄悄的在桌子下麵踢了一下她的腳說，方晴啊，咱能不能矜持一點兒？ 　　方晴邊啃著一個雞腿兒邊說，哼。矜持，矜持都是矜持給外人看的。我現在矜持給誰看呢？我怕我要是一矜持，對不起人家這隻香噴噴的燒雞呢。 　　又順手給瀅瀅撕了一塊雞肉說，瀅瀅，別理他們，咱們放開吃。男人們喝酒，女人們吃肉，這才公平嘛。 　　李祖翰也趕忙給瀅瀅夾了一塊肉說，瀅瀅，你也放開吃，跟方晴姐比著吃。她吃多胖，咱也吃多胖。 　　方晴順手抄起根筷子敲打在李祖翰的手背上嗔笑著說，李祖翰，你會說話不？我這是胖嗎？我這叫豐滿，我這叫富貴兒。 　　瀅瀅幽幽的看了李祖翰一眼說，我還是少吃點兒吧。人家方晴有人巴不得要，我還沒人兒要呢。 　　華錚給李祖翰倒上酒，又看了看崔瀅瀅，意味深長地對祖翰笑著說，小李飛刀的手法果真名不虛傳呀。你這也是刀無虛發一刀致命啊。你小子下手挺快呀。跟宋明哥碰杯酒，沾沾宋明哥的桃花運。 　　李祖翰和宋明心照不宣的笑著碰了一杯。 　　華錚又跟他和宋明各倒上一杯酒說，祝你們兩位，好事成雙，雙飛雙宿紅雙囍，再乾一杯。 　　崔瀅瀅羞澀的低下了頭。 　　李祖翰說，宋明哥，你回來吧。這段時間，你別看政教處天天忙得熱狗似的，其實是外緊內鬆，那大部分都是班主任的事，跟我們任課老師沒什麼關係。 　　他們天天忙著檢查統計匯總排名，沒有心思搞別的活動。我們反而有了時間和精力做教學工作。所以，這段時間你若回來，我們正好可以抓住這個空檔，把我們的教學往前推進推進。 　　瀅瀅說，是啊。跟前一段相比，我們這一段沒有那麼趕死趕活的忙了。八二班落下的七年級數學課，我已經給他們又講了一遍，正在趕八年級的課。裡麵也有很多問題，正愁沒人請教呢。 　　你走了之後，我們數學組一次教研會都沒開過，一次教研活動也沒有進行過。遇到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找誰說。 　　方晴抹了抹嘴兒說，我覺得李祖翰說的那個就挺好，什麼連成線兒，穿成串兒，攣成一個糖糖蛋兒。 　　又別有意味地笑著對李祖翰說，小兄弟，我覺得你可以教教瀅瀅，看你們兩個怎麼連成線兒，穿成串兒，攣成一個糠糖蛋兒。 　　崔瀅瀅羞澀的滿臉通紅，揮舞著小香拳劈裡啪啦的打著方晴的胳膊說，方晴姐，你也耍笑我，我不理你們了。 　　宋明和華錚都忍不住哈哈的笑起來。 　　華錚說，哎呀，這會兒我特別想聽首歌腐敗腐敗。 　　又對李祖翰說，小兄弟，能不能給大家彈一曲，讓大家都享受享受帝王皇後的奢侈？ 　　李祖翰和崔瀅瀅一起跑出去，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n.ｃom抱著吉他回來了。李祖翰調了調音弦，噔噔蹭蹭的彈了起來。 　　他柔情似水水漫金山地看著崔瀅瀅，邊彈邊唱起來: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 　　怎麼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 　　方晴站起來，跟他一塊兒唱起來: 　　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麼溜走 　　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方晴邊唱邊拉扯著宋明，讓宋明也跟著唱: 　　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飄泊 　　尋尋覓覓長相守是我的腳步 　　方晴又拉了一下崔瀅瀅，崔瀅瀅也跟著唱起來: 　　黑漆漆的孤枕邊是你的溫柔 　　醒來時的清晨裡是我的哀愁 　　華錚早已站起來邊拍手打著節拍邊和大家一起唱起來: 　　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 　　你將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 　　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 　　生命終究難舍藍藍的白雲天 　　…… 　　唱到最後，方晴雙手拉著宋明的雙手，兩人麵對麵雙眼凝視重復疊唱著最後的歌句: 　　永遠無怨的是我的雙眼 　　永遠無怨的是我的雙眼…… 　　唱著唱著，方晴忽然淚如泉湧，泣不成聲，撲在宋明的肩上嗚嗚的哭起來，哽咽著說， 　　明，回來吧。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呀。 　　多少年後，宋明聽著這首羅大佑那山河破碎人零落的嗓音唱的歌，舊日情境，如在昨天。有時，隻是一些日常事尋常景，卻能穿過歲月風沙，迎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