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最好的回春仙丹。 經過兩次聯考後,九年級的教師看到了轉敗為勝的希望,一道曙光破空而來,她們徹底了擺脫前一階段的無望掙紮頹靡喪氣,鬥誌昂揚滿血復活地投入到最後的沖刺中。 拚命三娘蘇秋紅更是旰衣宵食快馬加鞭,一馬當先一騎絕塵。 一天,蘇秋紅正在九3班輔導學生作業,被宋青山叫到尋梅苑書房。 蘇秋紅走進書房,看到屋裡還有兩位上次來查快慢班的人。 原來,上級部門接到舉報,說蘇秋紅是冒用別人身份考取的師範。 蘇秋紅真名叫蘇欣桐,上九年級時家裡出了點事中途輟學,後來又回學校復習了一年。 復習那年,她的成績名列前茅,單說成績是符合報考師範的條件。但當時規定隻有應屆生才能報考師範,復習生不能報考。 那時,師範生上學完全免費,每月還分發糧票和補貼,還有一點是考上師範後,學生的農業戶口將轉為商品糧戶口。 在那個萬元戶還很稀少的年代,當時人們要想把農業戶口找關係轉成商品糧至少需要1萬多元。所以很多人把能考上師範當做跳出農門的一條捷徑。 剛好蘇欣桐的一個本家,即真正的蘇秋紅同學,初二就輟學了,蘇欣桐的父親就找到蘇秋紅家,蘇秋紅爽快地答應了蘇欣桐。 就這樣,蘇欣桐借用了蘇秋紅的學藉。她父親又找關係給蘇秋紅換了一所學校,讓蘇欣桐以蘇秋紅的身份考取了師範。 後來蘇欣桐修改身份信息為蘇秋紅,在曾用名一欄填寫了蘇欣桐。這樣就有了兩個蘇秋紅,隻是他們的身份證信息並不一樣。 蘇欣桐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無奈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上麵已經拿到了證據,證明她蘇秋紅其實就是蘇欣桐。 這樣的事兒在那個年代十分普遍。就宋明所知,隻在宋莊中學就在三四位這樣的老師。 她們有的像蘇欣桐一樣為了以應屆生身份考學,有的是為了應對上級對復習生的排查。上麵也多少知道這樣的事情,隻不過這種事自是民不告官不究。 但既然被舉報了,總得有個處理結果。如按規定處理,蘇秋紅將被撤消教師資格,嚴重的還要麵臨管製拘留甚至開刂罰等處置。 那兩人說,考慮到並非是真正的蘇秋紅本人舉報,也沒有對真正的蘇秋紅本人造成多損失,所以,如果蘇欣桐能處理得當,也可能爭取從輕處理。 至於怎麼從輕,相當程度地取決於舉報人的態度。所以,目前首要之事是能找到舉報人,與舉報人進行溝通協商。 蘇欣桐猜不出自己是被誰舉報的,她也不知道她得罪了誰。因為平日裡她們除了上課,教師相互之間並無太多交往,也沒有太多實質性利益沖突。 她甚至從沒有與哪個同事紅過臉吵過架,就算她後來知道有人叫她蘇三響她也沒有理會。反正宋莊中學從領導到老師,從老師到學生,甚至小賣鋪的文芳都有綽號叫肉西施,也不差她蘇欣桐多一個少一個。 蘇欣桐哪裡經過這種場麵,立時亂了陣腳。別看她平時裡風風火火大大咧咧一副女漢子模樣,但這次事件給她帶來巨大的恐懼緊張感瞬間就將她擊垮在床。 她覺得撤消了她的教師資格,就約等於給她判了死刑。她多少年的寒窗苦讀,她多少年想跳出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的夢想,她的職業生涯,她的家人的榮耀臉麵,即將轉瞬為空。 這樣的壓力不是她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所能承受的,她病倒了,這個走起路來帶風講起課來響雷的拚命三娘隻經過一夜未眠,第二天便發起高燒,一燒就是39℃。 她飯也吃不下,隻喝了些熱水,硬撐著去班裡上了一節課,第二節課去上課時,宋明看她臉色發黃虛汗淋漓,聲低氣短,就硬把她攔了下來,讓方晴陪她回屋去休息。 方晴在無香苑給蘇欣桐做了些掛麵湯,勸她說,越是有事情,咱們越得吃飯,吃飽喝足了才能頂得住,才有戰鬥力。現在這事剛掀開蓋開了個頭,還沒有走到最後,還有回旋餘地。那些人也沒說馬上撤銷你的教師資格證。 你要是倒下了,這些事兒誰來做呢? 宋明說,現在這個事兒隻是到了亻言F辦。 目前這件事還沒有上升到法律層麵,所以你也別太悲觀了。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要弄清舉報人可能是誰,做好與舉報人的溝通。看看舉報人到底想乾什麼。隻要舉報人不再舉報,這件事兒也就過去了。 袁新林老師知道了,也過來勸慰蘇欣桐說,隻要不是蘇秋紅本人舉報你,那這事就好辦多了。以我的經驗看,舉報你的人大概率就在咱們學校,大概率與你有利益之爭。我考慮,應該與這個縣模範證有關。 宋明說,如果你這個設想正確,那麼我們就需要考慮,如果蘇欣桐得不到這個證,誰最有可能獲得這個證? 方晴說,如果單從教師積分上看,蘇欣桐之後,最有可能獲得這個證的,當然是袁老師您了。 宋明說,問題就在這兒。因為誰都知道,袁老師不參與這些證書評選。所以,我們要考慮除袁老師外,還有誰最有可能獲得這個證書。 方晴說,如果按積分排名,第一梯隊是九年級有中考成績的教師,第二梯隊是各班主任,第三梯隊才是一般任課老師。 宋明說,這樣算下來,各班主任中排在最前的就有九1班的華錚,八1班的方晴,七1班的賀珍玲老師了。 袁新林老師說,華錚還是隊辦民師,這個證雖然對他也有些作用,但是沒有太大價值,他合不上與人爭搶,況且華錚也不是這樣的人。 方晴更不可能,你們還是初級實習教師,從職二年後自然晉級,目前根本用不上這個證。 話已說到這裡,蘇欣桐從床上猛地坐起,說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吶。我說呢,我也是剛來到這裡沒多長時間,人都認不全,很多同事都隻是能叫得上個姓,其他信息所知甚少。和我相熟的也不過十幾個人,知道這件事的人不過一兩人,但都是關係密切的貼心人,她們怎麼可能去舉報我呢? 你們這一分析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她在學校當會計,我來宋莊中學報到時,所有個人檔案材料都是交給她審核保管的,她自然比別人更了解我的底細。 那時辦理這個事時,為了以後方便,就在新辦的戶口上填了一個曾用名蘇欣桐。以後在填寫各種個人檔案材料時,都在曾用名一欄填寫有蘇欣桐這個名字。我想,問題極可能出在這裡。 袁新林說,現在咱僅僅隻是猜測。但她確實有便利條件,她老公就在咱民政工作,要想查清蘇欣桐與蘇秋紅的身份信息易如反掌。 蘇欣桐說,如果她老公在咱民政的話,那他查都不一定用查就能知道。因為我這事就是通過他們民政人員辦的。我父親還請了他們幾位喝酒,他們自然都知道我的事。 方晴說,我們先假設這個推測是真,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宋明說,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麼她的動機就隻有一個,想獲得縣模範證書。 如果是這樣,我們處理這件事就比較簡單了,隻有兩條路,一個把證書給她,另一個把證書給別人,讓她斷了念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如果她知道這個證書蘇欣桐得不到,也輪不到她,那也就沒有舉報的動力了。 方晴說,那這就看袁老師了。如果袁老師宣布參與這次現模範的評選,那她就沒戲了。 蘇欣桐說,對,我得不到,也不能讓她得到。 袁新林老師說,我已經晉過級了,再拿這個證對我來說沒有多大意義。給了我也就浪費了。 蘇欣桐說,浪費了也不能給她。如果真是她舉報的,又把這個證給了她,我死了都咽不下這口氣。 宋明猶豫了一下說,也不能給華錚。 蘇欣桐心直口快,說,你擔心王欣的嫂子那點兒破事兒?那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又沒人……蘇欣桐覺得有些失言,收住了話頭。 方晴說,那就隻剩我了唄。我本來沒想過這事,但如果事情真到了這份上,那爭就爭唄,舉報就互相舉報唄。當過會計的人有幾個乾凈的?互撕就互撕,誰怕誰呀。 蘇欣桐說,對呀。誰怕誰呀,我大不了不當這個教師。她也別想安生。 袁新林老師說,哎呀,你們要這樣,那就真成了狗咬狗一嘴毛了。她也不是個壞人,有可能隻是一時犯了糊塗。 方晴說,哪裡有什麼好人壞人?無非為了名利。利益有多大惡就有多大。 袁新林老師說,要我說,乾脆給她得了。如果不給她,她要繼續向上舉報怎麼辦? 方晴說,如果給了她,那就是在縱容這種惡的行為,以後說不定會有多少人效仿。 宋明對方晴說,那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犧牲了咱的拚命三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