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和方晴調到宏文中學後，九年級事務由江文龍主任代管，九1班由崔瀅瀅代理。因為薑文龍主任事務繁忙，經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九年級管理有些鬆懈。 　　聽月閣的部分圖書破盜，張冠堂校長的調查。懷疑是九年級的學生所為，就讓宋明回校協助調查。 　　宋明和方晴回到學校，鋼琴拉開抽屜。發現抽屜的東西有些淩亂。他問你說名。你翻我抽屜了？ 　　沒有哇，像你這樣有潔癖的人，我哪裡敢動你的東西呀？ 　　方晴的生活非常仔細。平日裡常用的東西都是擺著，井然有序。雖然他的生活用品非常多。單單是化妝品的瓶瓶罐罐盒盒袋袋都有一二十個，但都有雜而不亂，各有各的固定位置，抽屜裡放的針頭線腦，掏耳勺，指甲刀也是各就各位。他想用什麼時，就算閉著眼，隨手也能拿出來。 　　宋明就因為用過指甲刀之後隨手亂扔，被方晴瞪著眼教訓過好多次，但也是屢教不改，後來方晴乾脆親自給宋明剪指甲，剪了再磨，磨了再拋光，然後像欣賞自己的藝術品一樣再端詳端詳。 　　宋明被方晴剪過的指甲，美觀，但很不實用。宋明經常。要乾農活。摘棉花，掐花尖，掰玉米，刨花生等，都難免要用到指甲。指甲剪得短了，防護弱了，乾活時常常致使指甲溝縫崩裂破損，有時候會洇出血來。 　　方晴看了雖然也心疼，卻並不認為是自己剪指甲的問題。她給宋明買來一包線手套，讓他乾活時就戴上手套。 　　但宋明總覺得戴上手套乾活不利索，不願戴。所以每次方晴看到宋明磨損的手指時，常常一邊心疼的給他塗手油，一邊怨惱地說，毛發肌膚受之父母，我讓你心疼心疼自己，也算孝敬孝敬父母，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方晴查看了一下抽屜裡的物什，一樣東西不少。 　　宋明說，你是不是諜戰片看多了？說不定是自己翻找過記不清了？ 　　不可能。我的東西我清楚，一定被人翻過了。 　　如果真被人翻過，那說不清少了什麼東西，你不用著恐怕也想不起來是少了哪樣。宋明說。 　　自從前年資料被盜後，我在抽屜裡就沒放過值錢的東西，凈是些不值錢的生活用品，誰偷這些乾什麼用？ 　　宋明看著方晴從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忽然眼睛一亮，說，這是不是圖書館的鑰匙？ 　　是呀。去年迎檢時讓我管理圖書，借書給師生看，後來忙得顧不上，我讓張冠堂校長再找個人管理，他讓我先管著，說等下學期來了人，就讓人接管我的圖書工作，後來也沒人來，也沒人管，這事兒就擱這了。 　　方晴看著宋明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從我這兒拿了圖書館的鑰匙，然後到圖書館偷了書？ 　　宋明說，不排除這種可能。據張校長說，圖書館的門鎖雖然有撬的痕跡，但是損毀並不嚴重。所以圖書館的門，有可能並不是被撬開的，而是用鑰匙打開的。 　　方晴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似地說，哎呀，上一星期，我們班的張朝文、宋紅艷等學生還問我，他們借給圖書館的書什麼時候能拿回來？我說回頭跟學校說一下，如果學校不用了，誰的書就讓誰拿走。這我還沒顧得上問呢，就出了這檔子事。會不會真是他們拿的？ 　　張朝文？就那個送來一箱小畫冊的學生？ 　　可不是嗎？原說檢查完了，可以歸還他們，也可以互相借閱呢。但就檢查前後讓學生借了幾次，後來這事也就沒人管了。 　　正說著，文芳來叫宋明，說，她剛從宋莊回來，看到華錚的父親王書琰正和他的鄰家宋鐵牛在吵。好像是宋鐵牛不讓王書琰家往街裡卸石灰。 　　華錚也沒在家，你還是去看看吧。 　　宋明趕忙跟方晴交代了一聲，讓她先查著，他回去看看。 　　這一段時間，宋明常常騎著方晴的小摩托車和方晴一起去宏文學校。她倆雖被大家笑稱是流放邊陲了，但兩人倒也出雙入對，苦中作樂，在一起的時間反而比在宋莊中學的時候還要多，都有閑暇一起逛街蹓彎看大戲了。 　　兩人開著摩托車在這鄉間風馳電掣地四處兜風倒也風風光光，方晴的抑鬱病狀也減輕了一些，至少夜裡失眠沒有以前嚴重了，眼晴泡也沒有以前浮腫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太耗油，加滿一次油箱開不了一周，那根油表的紅色指針就耷拉下來，像個餓肚子的娃娃一樣嗷嗷待哺了。 　　宋明嫌費油想步行回去，方晴把摩托鑰匙扔給他說，沒事時你東遊西逛不嫌費油，剛會開摩托時你上個廁所都要開著去，這會有事了你反而嫌費油了，你說你是真節儉還是假節儉？ 　　宋明遠遠就看到華錚家門前停著那輛大拖拉機，車廂裡的石灰堆得老高，穿著一身藍色牛仔衣的王新玲高高地站在車廂的石灰堆上，靜靜地看著地上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人。 　　宋鐵牛站在拖拉機邊，雙手端著鐵鍁，臉紅脖子粗地圓睜著一雙牛犢子眼，沖著王書琰吼著，我看誰敢往這兒卸半塊石灰，看我不劈了他。 　　宋鐵牛的本家子侄等人都站在他身邊，虎視眈眈氣勢洶洶威風凜凜地為他壓陣。嗯。 　　王書琰也不示弱，揮著一把竹掃帚嚷嚷道，你們也太王八霸道了，宋莊都成你家的了？公家的地兒空中的氣兒，我為啥不能用？ 　　不是我宋家的，那也不是你王家的。你能用我也能用。 　　王書琰說，這地兒原本就在我家墻外，是我家的豬圈，我們在這兒養了幾輩子豬…… 　　那又怎麼樣？沒等王書琰說完，宋鐵牛就說，你家墻外也不是你們家的地方，我今兒個就想在這兒修個茅房怎麼了？ 　　你們家墻外空著那麼大地方你不用，為什麼非要把茅房修在我家墻外？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我家這塊地方，你們也休想往這邊兒卸石灰鹽漬了土地，這地兒我還要種菜呢。 　　我們家墻外的空地你不讓我卸，你們家墻外的空地也不讓我卸，那你讓我往哪兒卸？ 　　往哪卸？卸你們家院子裡呀。 　　宋明算是聽明白了，宋鐵牛是死活不讓華錚家卸石灰。 　　宋鐵牛是華錚家的南鄰居，他們的家門前各有一大片空地。原來他們在這片空地上壘過豬圈漚過糞堆垛過麥秸穀草玉米桿，找書苑wwｗ.zhaoshuyuａｎ．com 現在豬也不養了，豬圈也平了，糞堆也沒有了，就剩一片空地，堆了些垃圾雜物。 　　農村最不缺的就是空地，一般離誰家近誰占了用，也沒幾個人稀罕。 　　別說這片空地不屬於個人，就算是誰家的私產，鄰居間修房蓋屋紅白喜事，相互借用一下也是常有的。 　　這宋鐵牛明明就是在無理取鬧，為難華錚家。 　　宋明的父親看到宋明來了，從人群中鉆出來，給他使了個眼色，把宋明拉到墻角拐彎處小聲說，你來乾什麼？這一邊是宋家，一邊是華錚家，你可不要瞎摻和，弄不好兩頭得罪人。 　　宋明說，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看著，讓宋鐵牛欺負人？ 　　父親說，這宋鐵牛欺負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想管得了他們嗎？ 　　那總不能就讓他這麼一直欺負人吧？現在是法製社會，乾什麼事兒都得講個法說個理吧？ 　　你說的這什麼跟什麼呀？有什麼法什麼理可講？你還想跟虎豹豺狼去講理？你讀書讀傻了吧你？ 　　那怎麼辦？總不能不讓人家蓋房子吧？ 　　怎麼辦？咱家門前隨便卸，大不了還卸到咱們家門前，把生石灰煉成石灰泥，用的時候再拉到華錚家，無非多挖個灰坑就得了。 　　父親說，你先在這兒盯著，好歹別讓他們打起來。這事兒咱們不宜出麵，我去看看宋老三為什麼現在還沒來。 　　走了幾步，又扭頭說，記住，咱們隻能勸架，不要參與。 　　父親說完去找大隊支書宋老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