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柳笑凡是李暖在學校裡最好的朋友，四月二十五日晚放學的時候，她們兩人有一起離開學校嗎？”簡尋看向柳盡歡，“我並不想為難她，隻是有些線索，我想從她本人口中得知。” 　　“沒有……我那天晚上留在學校裡，是跟姐姐一起回家的，李暖的家人通常會開車來接她，我們沒有一起回過家。” 　　走廊裡響起一陣清脆的上課鈴聲，簡尋微微皺眉，對她說道：“你先回去上課，或許我們可以中午再聊。” 　　“好。”她逃也似地離開了辦公室。 　　“簡小姐，請坐。”柳盡歡給她泡了杯咖啡，兩人相對而坐，她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從蕭嘉綾口中聽說了李暖的事情，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不必有任何顧慮，想問什麼可以盡管來問。” 　　“柳老師和蕭嘉綾很熟？” 　　“也不算熟，我們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校友，隸屬於同一個社團，她還是我的學姐，大學生活中免不了會有交流，她畢業之後，我們雖然留著彼此的聯係方式，但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如果不是李暖，我們還會一直保持互不聯係的狀態。”她說的很詳細，簡尋沒挑出任何毛病，將這段話裡麵的關鍵信息記錄在筆記本上。 　　“李暖平時在班級裡沉默寡言，學習成績一般，除了我妹妹之外沒有其他朋友，還有一點……我認為她哥哥應該也不清楚。”柳盡歡翻出手機，找到她和李暖的聊天記錄，呈現在簡尋麵前。 　　“她其實患有比較嚴重的抑鬱癥，李震每個月都會打給她一筆不菲的款項，但那些錢，基本都被李暖用去做心理疏導，或者購買治療抑鬱癥的藥品，真正用在生活方麵的部分很少，她本身不是喜好炫耀的孩子，對於吃穿用的要求也並不高。” 　　“這件事她一直瞞著李震？”“嗯，李暖央求過我，不讓我告訴任何人，你也知道李震職業的特殊性，我無法聯係到他，關於李暖的生活情況和學習情況，我隻能通過短信發送給她寫在檔案信息裡的聯係電話……當然，一般得不到回復。” 　　簡尋仔細看了下她們兩人的聊天記錄，意外發現，四月二十五日傍晚，應該是李暖固定去醫院進行心理輔導的日子，而從始至終為她進行心理輔導的醫生，叫做祁孤白。 　　當天，李震恰好沒有派人開車接她回家。 　　“這麼說來，她去了醫院？” 　　在柳盡歡的幫助下，簡尋得到了調用校門口監控錄像的權限。監控顯示，四月二十五日晚放學後，李暖在門口停留了三分鐘時間，隨後便背著書包走向左側，但監控覆蓋的範圍有限，李暖很快便消失在了監控探頭的可視範圍中。 　　清平第三高中附近設有兩個公交站點，它們所在的方向截然相反，李暖大概率是走向了左邊的公交站。 　　她和柳盡歡來到站點前，用手機查詢了該公交途徑的地點。 　　“清平二院，就是這裡了。”簡尋方才仔細看過聊天記錄裡的診斷書，上麵寫的診斷醫院，就是清平二院。 　　“你是打算繼續在辦公室裡等我妹妹，還是先去這家醫院進行調查？”柳盡歡頓了頓，“我有祁醫生的聯係方式，可以提供給你，但她不知道李暖的事情，你想從她口中得知病人的情況，恐怕要費一些口舌。” 　　“你對李暖的心理醫生還挺了解。”簡尋皮笑肉不笑。 　　“和我一樣，祁醫生聯係不到李暖的家人，隻有我能跟她交流李暖的病情。”柳盡歡泰然自若地回答道。 　　“和柳笑凡的交談就延後到明天吧，麻煩了，柳老師。” 　　“你想的話，當然可以。” 　　沒過多久，公交車停在兩人麵前，簡尋上了車，柳盡歡也回到辦公室，現在正是上課時間，但柳笑凡卻出現在了辦公室裡。 　　她皺了皺眉，正想開口質問，柳笑凡卻率先開口，語氣中帶有強烈的疑惑和不安。 　　“姐姐，你真的忘了嗎？你失蹤的時候我就已經上高中了，我現在是一名大學生，我打算和你一樣，成為一名優秀的法醫，我不認識什麼李暖，更不知道什麼清平市，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柳笑凡單薄的身軀微微發抖。 　　她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清平市？地圖上根本沒有這個城市。姐姐不是已經失蹤了嗎？為什麼會和她一起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為什麼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姐姐的容貌都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笑凡的腦袋要炸開了，她迫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她太想和姐姐傾訴這些年來的遭遇了，可柳盡歡卻擺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態度，仿佛她失蹤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讓柳笑凡覺得自己跌進了平行世界，亦或是遇上了類似完型崩壞的現象。分明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姐妹，可她現在看著對麵的柳盡歡，卻隻覺得陌生。 　　這真的是她的姐姐嗎？ 　　柳盡歡摸了摸她的頭，眼神中蘊含著無限柔情。在柳笑凡疑惑的眼神中，柳盡歡柔聲道：“你又在胡思亂想，趕緊回去上課，簡尋那邊我會處理好，你不想接受她的審問就算了，姐姐幫你應付她。” 　　姐姐幫你應付……柳笑凡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類似的話，她從小到大聽柳盡歡說過無數次，她從來沒想過，如此溫馨的一句話，有一天會讓她感到脊背發涼。 　　這就是她的姐姐，是她幾年前就已經失蹤的姐姐。 　　但為什麼她要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柳笑凡張了張嘴，她抬起頭，在姐姐的眼神中看到了無可質疑的堅定。 　　是苦衷嗎？ 　　柳盡歡也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不能跟柳笑凡闡明真相？ 　　她硬生生把即將脫口而出的疑問咽了下去，在柳盡歡柔和目光的注視下，柳笑凡緊緊捏著自己懷裡的書包，指節攥的發白，過了好半天，她才勉強說道：“好吧，我回去上課。找書苑 wwｗ.ｚhaoshuyuａn.com ” 　　“乖，姐姐一直在這裡等你，等你放學了，我帶你去吃大餐。”柳盡歡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騙子。”柳笑凡強忍著眼淚，快步離開。 　　幾年前的夏日，柳盡歡在梧桐樹下對她許下了這個承諾，之後的幾年時間裡，柳笑凡一直沒見到那頓大餐，也沒再有人對她許下這樣的承諾了。 　　清平二院。簡尋谘詢了導診臺的護士，來到心理谘詢科室，見到了所謂的【祁醫生】。 　　她懷疑自己可能找錯了人，麵前的祁醫生穿著一件白大褂，雖然身高和簡尋不相上下，可她的長相卻相當稚嫩，和簡尋剛才在學校裡見到的柳笑凡差不多，如果這位祁醫生脫掉白大褂，簡尋肯定會把她看成不諳世事的高中學生。 　　“簡尋？”祁孤白眼神漠然，開口問道。 　　“祁孤白？”和祁孤白不同，簡尋的語氣中帶有強烈的懷疑。 　　“進來吧。”祁孤白忽略她的語氣，帶簡尋進入自己的診療室。 　　“柳盡歡跟我打過招呼了，你是李暖的什麼人？” 　　“我是她姐姐，這周李暖沒來治療，是因為她失蹤了，目前下落不明。”簡尋不再糾結她的年齡問題，立馬帶入正題。 　　“失蹤？報警了嗎？” 　　“當然，但警方人手有限，我想著自己來調查一下，看能不能得到線索。” 　　簡尋有些擔心祁孤白讓她出示身份證明之類的東西，一旦她提出這個要求，簡尋就要在心裡跟李震說一句抱歉了，到時為了調查能夠順利地進行下去，坦白實情才是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