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啊你,要升仙啊!”顧婉婉邊說著,邊用力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黑暗中,一道強光照進了屋子,照亮了白色床鋪上一個蜷縮起來,依稀辨別的人形。 “小範,快點進來給她收拾收拾,看看都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了!”顧婉婉看向身邊的範思柔,恨鐵不成鋼的咬著後槽牙說:“不就失個戀嘛,誰沒失戀過啊!” 範思柔抱起袁依念,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撫摸著她長長的頭發安慰道:“別傷心了念念,不要吃愛情的苦,要去吃生活的苦。” 顧婉婉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微笑的豎起了大拇指。 “嗯……我的意思是,咱們還得繼續生活啊。”範思柔輕輕的撥開她的頭發,看到她慘白消瘦的小臉,心疼的問,“你這幾天都吃飯了麼,念念。” “肯定是沒怎麼吃唄,要不怎麼瘦這麼多。”顧婉婉望向她,然後皺著眉問:“不是,我聽說你倆是和平分手啊,怎麼還後反勁兒呢,後悔了你?” 然後她又撇撇嘴,繼續說道:“要我說,那個西裝男沒有什麼好留戀的,還好沒有耽誤你太多時間,26歲還算年輕,趕緊找個更好的!” “快別說了婉婉!念念乖,咱們先不想這些,起來吃點東西。”範思柔說完走向廚房打算做些吃的。 袁依念想要站起來,但是剛一用力就感覺一陣眩暈,又趕忙坐在床邊,眼神空洞的聽著顧婉婉在房間裡一邊打掃,一邊絮叨個不停。 “你和小範真的是,一個失戀自虐狂,一個網癮少女整天宅家神神秘秘,還是我這個新時代女記者自信陽光、積極向上……” 突然,範思柔從門旁露出小小的腦袋,“那麼這個新時代女記者可否去樓下買點菜呢,冰箱裡的東西都放壞了。” 顧婉婉白了下眼,然後飛快的跑下樓去。 “小範,你做的肉絲麵真好吃!”袁依念狼吞虎咽的狂吸著麵條,好像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吃著吃著,眼淚突然大滴大滴的順著臉頰落了下來,滾進熱氣騰騰的麵湯裡。 “你說人怎麼會突然變了?”袁依念呆呆地看著碗裡的肉絲出神。 “沒有人是突然改變的,一開始就是那樣,隻不過你一直沒有看清楚過。”顧婉婉夾了一顆西藍花放進嘴裡,用力的嚼著。 “我喜歡他努力工作,拚命上進的樣子,但是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因為努力工作而完全忽視我,關於工作的一切都比我要重要,我好像已經被慢慢地擠出了他的世界。” 範思柔放下手裡的筷子,溫情的看著袁依念,又仿佛在和自己說,“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愛,無私忘我的愛,把自己的全部都給他,然後又愛他的全部……。” “這很正常,男人嘛,總是要以事業為重,其次才是身邊陪伴他的女人。”顧婉婉看了眼麵前這兩位傻姑娘,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快點吃飯,我們女人要以自己為重。依念,我看你這個假也休得差不多了,趕緊回去上班吧!” “嗯。”袁依念默默地低著頭繼續吃麵。 她明白,兩個人都沒有錯,隻是每個人在自己人生的不同階段,想要的東西是不一樣的,供需都不平衡了,強行綁定隻會彼此消磨。 正午的陽光打在她瑩白的臉龐,映射進漆黑的雙眸裡,就像深邃不見底的湖麵被風吹起一層粼粼波光。 “領導,這個策劃案我已經針對目前公司品牌戰略的落地情況進行了修改和優化,您再看下是否還有不妥地方。” “方姐,關於近期客戶投訴安全隱患的問題,我已經協同合規部門進行了法律谘詢與風險評估並反饋給客服部了,後續的事有勞您繼續跟進下。” “哦對,小穎,關於那個《新城報》記者的采訪你再幫我預約下別的時間,盡快把采訪提綱和記者信息給到我,我們簡單對下采訪口徑。” …… “不是,依念現在什麼情況啊,怎麼每天上班跟打了雞血似的?”公司裡最愛八卦的方姐懟了懟身邊的安友善。 趁著大領導剛剛過來把袁依念叫到辦公室說事兒的間隙,大家紛紛湊到了安友善的工位上。 “是啊,友善你倆挨的近,你知道她最近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要升職加薪了?”部門顏值爆表的男公關凱倫猛蹬一腳地板,拖著辦公椅快速劃了過來,湊近八卦中心小聲詢問。 而被大家層層包圍、處於八卦暴風眼的安友善一臉茫然的搖搖頭,“可能是休了個長假把身體調養好了,血氣足精力旺,乾活也有勁了,哈哈!” 看著安友善不失禮貌的公關笑,同事們紛紛怏怏離開,各自回到自己的辦公位繼續忙了起來。 走廊盡頭,偌大的辦公室內一片安靜,趙明行背對著袁依念站在視野開闊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整座城市最繁華地段的建築群,它們被夕陽映照得金光燦燦,宛如披著尊貴的黃金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說吧,患者在醫院拉橫幅維權的那份公關聲明你是怎麼想的?”他說著轉過身將手裡的一遝文件丟在旁邊的紅棕色沙發上。 袁依念走上前,拿起沙發上的那份文件捏在手裡,咬了下嘴唇,沙啞的開口:“領導,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 “我不想聽‘但是’,我相信高層們也根本不想來聽你解釋什麼‘但是’,他們要的是什麼你很清楚,為什麼還拿這種東西給我看?!”趙明行抬高嗓音,雙手激動的在胸前比劃著。 “我做不到。”她咬住下唇,死勁兒攥著手裡的文件,聲音逐漸顫抖起來,“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這樣做。” “良心?我等到的解釋居然是這麼‘生澀’的字眼兒?!”趙明行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文件,用力拍打,“那我告訴你,你的這份‘良心’不會得到任何人的認可,我不會,高層們更不會。” 他皺起眉毛,抬起左手扶額,“還有那個,那個拉橫幅的患者,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維權?實在太可笑了,你應該去看看他獅子大開口的樣子!” “不完美的受害者也是受害者,至少我做了我應該做的。”袁依念壓著聲音,但是並沒有絲毫退讓。 “嗬!不完美受害者?現在流行這種叫法是嗎,這就是訛人!是醫鬧!” 趙明行冷笑了一聲,轉過身看向漸漸下沉的太陽,遠處陰影裡的樓宇高廈也好似依次被卸去了黃金甲。 “袁經理,我真沒想到你工作這麼多年還是這麼稚嫩,看來你真的需要成長成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