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空間的杼軸正在坍塌。 追憶與懺悔的悲憫之海填滿星係解體的流螢碎片。 科赫曲線雪花晶構陣型碎裂如美人飛濺的珠淚。 宇宙瞬間黑暗如斯。 光沉覆的地方淪落了星辰。 直至一道輝煌的光殞沖擊無垠長夜。 櫻庭美知彥才瞬間覺醒。 他的頭顱不禁悵然仰起。 他目睹那道光漾激的痕跡嵌刻執意的光輝與黯淡。 那道光痕還未殞滅,又有三道仿佛悵然若失,縈繞不息的光痕,再次交縱於這片極暗的宇宙。 第一道光痕最先嵌入“空蘊”時空婉轉環的中部,在熾烈的光爆還未激放之時,那三道後趨而至的光痕旋即穿透這樽柔美的時空婉轉環的殼體,交錯而過。 時間在此時仿佛凝滯了。 這片黑暗宇宙間有最宏大的光殞,光爆旋即迸射。 時間隻能驗證生命的虛妄。 轉瞬綻放的無盡花束再次點燃了這片宇宙。 詩綰柔的時空塌陷作戰被阻止了。 而且,隨著締造曼德勃羅集維度空間的“空蘊”時空婉轉環的沉覆,麵向東宇宙國度的時空戰略打擊,也宣告結束。 “巧致而精確的超時空打擊。” “我們完全沒有應對的時間差。” 追隨一束光精美的流逝過程。 她的肩膀有了傾斜的跡像。 花光了所有幻想的美好時光終究被無情打碎。 “是他們吧。” “一旦出手,就必定不給對方回擊的餘地。” 這束光所追憶的閃逝過程,讓她了解了虛榮的無可退卻,以及絕望。 “恩雅·伊敦。” “安斯埃爾·史都華德。” “安德裡斯·埃利提斯。” “阿瑞斯·歐申納斯。” 她的唇是最美的器皿,映照帝國殘陽不盡的燃燒。 光榮與不朽,源於對孤獨的懷想。 而生命空盡無限浮華的燃燒,卻也隻是悲愴。 “帝國阿爾芙雷忒星係版塊閬苑仙葩星雲的名將扶蘇,說過一句話。” “‘真正的名將,隻會為那一劍的風華折腰。’” “我第一次聽到還無法理解。” “但現在我領悟到了。” 她現在正依附在“紉珮”宙船的窗畔,棽麗瞳眸裡的風花雪月,帝國城闕卻也消隱,隻剩淡淡的愁傷與哀怨。 “我們去向疏雲花甸吧。” “我們絕不是他們的敵手。” 美侖美奐的娜魯曼波露茜菲拉花萼,再度緣起自她梅珞凋零的季節。 盡管會有愁悵一無可知的不甘和餘恨,但她絕不是不知進退之人。 隔著宇宙膜薄薄的厚度,她的觀察者魄體遭遇了一種瑰麗的寒流。 盡管她還不是洞若觀火的那個最強觀察者,但那正在悄悄發生的事實,卻也穿越時間層層疊疊的莊嚴法度,侵襲了她的生命魄體。 “怎麼會有這樣的訊號,從時間開始的地方傳來。” “感覺像曾經,又像往事的緣起,變奏著動人心魄的旋律。” 她心裡的那束光消失了。 盡管會有缺失,卻是不能覺醒的了然。 在這一段未明還暗的時間線上,這個世界還在沉寂中渡過亙古就已存在的冰期。 他額頭上的冰雪還未融化。 這些冰雪,與他瞳眸中的冰山與雪意,交融成不變的協奏曲。 “可以停止時空阻隔作戰了……” “並且,我們麵向上帝之城宇宙版塊全域的所有軍事行動,暫時告一段落。” 梵芙麗瓏超立方體上的情景稍稍止住了他紛繁無序的思緒。 他轉身離開難以釋懷的遊移時分。 日下部夢香禦大將觀望到他眼睫上浮動的日麗及魘影。 旋及跟了過去。 “同為最強觀察者的您,看到什麼了吧。” 君劍的背影遊離在這個時空無時不在的光芒中。 “陛下您指的是……” 日下部夢香的臉是半魄冰魂。 她的身軀幻美如冰間不事雕琢的靜水流。 “宇宙時間軸正以我們無法了解的節律嬗變著。” “在剛才……” “我看到了和我們這個宇宙不同生命體的闖入者……” “他現在正初次嵌入我們過去的歷史。” 君劍的額上懸停著夕陽,以及受難的事物和晦暗景觀。 “他或許正想要經歷那些潛藏在時間深處的歷史,還有我們先輩的榮耀與黯淡的時光。” “或者他想要證明什麼……” “改變什麼。” “我始終觀察不到,他想以什麼樣的驗證方式……” “最終出現在我們麵前。” 曙光意味著無盡的幻想。 也意味著不可知的潛在邏輯。 君劍忽然低首。 他低首的樣子像極了憧憬希望的白衣少年。 在這種短暫而迷離的狀態中,他不再憂鬱,他的唇角邊緣甚至崛起了初次的夢幻時刻。 “有關於這場戰爭,我現在隻感到空虛而無意義。” 他的思緒跨過時間之墟。 “還有我們在過去時光中的戰鬥……” “好像都變得可笑而荒誕了。” 他伸出手來,仿佛在極力觸及一種他永遠觸及不到的邊緣與界限。 “我努力獲取一切,而在現在,卻也隻為了排他的具體存在而存在。” “仿佛沒有了時間定義的延伸感在悄悄消失。” 他撤開他眼前逐漸彌散的霧靄。 在光沒有指向的迷離中沉浸於個體的獨自徘徊。 在這個時間點上,所有荒蕪了顏色和透明的秩序正在重構著。 福音書係統演奏的光明世界正在建立著。 那些由於宇宙弦崩坍而毀壞的星雲,星係重又確立起絢美的光暈。 櫻庭美知彥在暄煌武運星係第十惑星再次見到了他在此時最想見到的人們。 “相較於戰鬥而言,我更偏愛杜倫葡萄酒的熏香。” 希姆萊·什勒蘇益格淺笑著把玻璃杯的酒喝光。 “相較於戰鬥而言,您恐怕更偏愛康西杜拉惑星辛雅酒吧那個美麗的調酒師吧。” 喬丹·比倫羅斯把臉埋在波西米露雞尾酒的長翼鳶尾之後,淡淡地說。 “比倫羅斯上校,你不覺得這場戰鬥,略微有些無趣吧。” “感覺才剛剛開始就也有了結局。” 什勒蘇益格的黃金瞳眸隱現著失望與頹喪。 “宇宙最頂端觀察者之間的戰鬥,怎是你我這樣的蠻勇之人所能了解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在絕對無解的以宇宙時空規律為戰術的方法論之下,無意義的戰略戰術已顯得蒼白無力了。” 比倫羅斯訕笑著,低啞暗澀的聲音也略微有些黯然。 “觀察到便能保證摧毀。” “將來的戰鬥,或許更加無聊而殘酷吧。” “動輒就能隨意擊毀一個宇宙版塊……” “更嚴重的是,那些無以計數的生命在消耗著……” 仙朵拉·彼得羅尼拉手執一枝高腳酒杯。 夜金香珊瑚紅濃洌的花魂點燃了她的唇。 “彼得羅尼拉上校。” “在美艷與冷靜之間,你總是選擇後者。” “真是對賜予你美貌的造物主主觀審美的強烈諷刺啊。” 什勒蘇益格嘆息著搖搖頭。 對於己所不及的客觀存在,即使是他這種強烈的自尊心戰勝自製心的男人,卻也是一種困擾吧。 “希姆萊,對除愛倫之外的男人無感的仙朵拉而言,浪費卻也存在的完美主義者的外在形式美,也是一種獨特的存在。” “和那個驕橫的安雅詩·吉娜伊妲不同的是,仙朵拉居然還懂得鑒賞愛倫的美貌與熱愛,而不是除了絕對的自傲,而一無所有。” 比倫羅斯做著鬼臉,尖細的嗓音猶如正在被處決了一半的稀世公鴨發出的晦澀的聲音。 彼得羅尼拉的臉頰回避著他們毫無建設性意義的聒噪,傾轉向那個唯一的彼方。 在大片大片的櫻花流出現之前,她看到了愛倫。 以及他憂鬱的眼睛和生命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