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黑暗的地下,一條條地道蜿蜒扭曲,如蜘蛛網通往各處。時而有頭戴麵具的人背著一口大麻袋在地道中行走。 空曠、寬敞的地下宮殿內,數十根手臂粗細的白耀燭照將宮殿照的燈火通明。 宮殿中央的高臺上放著一張張鎏金太師椅,一位戴著金色鬼臉麵具人斜靠在椅子上,鋒銳的目光掃過臺下。 臺下,整齊擺放著六張椅子,六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站在椅子前,抱拳、躬腰、低頭,保持著行禮姿勢。 “嚴護法,祭品都準備好。教祭可容不得半點閃失。”金色鬼臉麵具人從太師椅上站起,踱步到高臺邊緣。 “還差一點,半月內絕對完成任務。”矮矮圓圓的嚴護法小跑到高臺邊緣,低頭跪在地上,冷汗將頭發打濕。 “你隻有七天時間。成功,成為吾教正式成員。失敗,你滿門皆為祭品。”金色鬼臉麵具人踩著嚴護法的腦袋從高臺上下來,踱步到一眾人麵前。 “保證完成任務。”嚴護法頭抵著地,激動的渾身顫抖。 人影模糊,地下宮殿遠離,徹底從天人合一狀態脫離的。 “教祭,畜生不如的東西……, 糯糯,從今天開始都跟著哥哥。”韓青收斂情緒,轉頭吩咐忙碌的韓糯糯。 “上山捕獵也要跟著嗎?”韓糯糯停下手中的動作,緊張中帶著期待。有限的記憶中,韓青如此表情時都會有大事發生。 “嗯,在山上要聽哥哥的,不許亂跑。”韓青用手摸了摸韓糯糯的腦袋,有種難受到心慌的感覺。 七、八歲的小女孩本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年齡,在這裡卻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事情。 窮苦人家,特別是動亂時期的女孩不受重視,若非是韓青堅持,韓糯糯在韓風出事時就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侍女,也因此韓糯糯特別黏他。 “好嘞。”韓糯糯歡呼一聲,如小兔子般跳起來。 她從記世起就沒出過新豐村,山上太危險,二哥捕獵時一般也不帶她,去的次數少的可憐。 “極北之地的寒潮分為小寒潮、大寒潮,小寒潮持續兩個月左右,大寒潮持續四個月左右。 天聆地聽示警,必定是大寒潮,持續時間恐怕在四個月以上。”韓青不由麵露憂色。 青合縣及周邊,乃至更遠的天九城都是窮山惡水地帶,糧食產量不高,根本做不到自給自足。 寒潮降臨,大雪封山,路險地滑,必定給運輸帶來困難,天九城、青合縣的糧食價格必定會瘋漲,所以要提前做好準備。 血鬆鼠所在的山洞,還有受傷的孤狼與平日捕獵所在地方相隔不遠,可以嘗試去探查一下。 特別是山洞中的一間石室內,書桌上鋪滿厚灰,一本書籍靜靜的攤開,養血、通竅等字跡一閃而逝。 韓青忍不住心血澎湃,山洞中的東西或許是擺脫樊籠的唯一機會,必須要把握住。 “二哥,飯菜打包好了,我們去給爹娘送過去吧。”韓糯糯提著打包嗷食盒,眼睛乾巴巴的盯著韓青。 “把食盒放著,去隔壁叫上莊三。慢點跑,讓莊三帶上他妹妹。”韓青啞然失笑,對著韓糯糯背影大聲提醒。 “知道了……,二哥不許騙人,在家等我。”韓糯糯頭也不回,就往隔壁莊家跑去。 …… “韓哥,為什麼要帶上她們。”莊三提著食盒,氣喘籲籲的跟著快走的韓青。 數步外,韓糯糯、莊雨興奮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模樣比莊三還要輕鬆。 “放在村裡也不放心,就帶她們出來透透氣。速度再快點,今天要上山。”韓青腳下速度再次加快。 “上山,好嘞。”莊三立即精神大振,沉重的腳步都輕快幾分。 一刻鐘後,四人到達一處山坳間,高聳的山峰將山坳層層包圍,從山峰流出的水流匯聚成一條五、六米寬的小河。 清澈、湍急的河水順著蜿蜒的河道流至山脈深處,河灘兩邊是開墾過的田地,種植著一望無際的黑麥,新豐村的村民正在田間忙碌。 山風拂過,黑色麥穗稍稍伏下後又輕輕彈起,黑麥特有清香撲麵而來,遠處山川連綿起伏,風景如畫,讓人心曠神怡、宛若隔世。 可惜,這與苦苦掙紮說生存的人毫無乾係。 韓家、莊家屬於小姓,隻分到的田地不多,韓家十畝,莊三家十五畝。 且兩家的田地均在河岸最深處,緊靠著巖石的貧瘠土地,澆灌、引水困難,導致黑麥的產量也不高。 扣除苛捐雜稅、口糧、預留種子等後,堪堪能填飽肚子。若非近些年來韓青上山捕獵,亂怨灘捕魚,早就難以為繼。 一座簡易的木橋搭在河上,四人走在上咯吱響個不停。 “韓哥,等下,我喝口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莊三抹去額頭上的汗水,仔細在水麵打量一番後,就趴在簡易木橋上。 河水清澈見底,波光粼粼,水流撞擊在石塊濺起陣陣浪花,倒映出一張嬰兒肥的黝黑臉蛋。 一滴汗水從額頭上滴落,在水麵上濺起一圈漣漪,莊三對著水麵齜牙咧嘴做了一個鬼臉後,將腦袋伸向水麵。 尖銳的風嘯聲在耳旁響起,一柄魚叉貼著莊三的耳根刺入水中,刺進米深的河底。 泥沙翻滾、湧動,將清澈的河水攪渾,隨之又被沖走。魚叉下,一條兩尺長的銀色尖嘴魚正劇烈掙紮,淡藍的血液從傷口中滲出,順著河水流走。 尖嘴銀魚:養血兇魚,未蘊育出血丹。 河底,尖嘴銀魚的尾巴拍打著河底,尺長的魚吻上雷電閃閃,順著河水蔓延。 “想捕獵,任何時候都要保持警惕心。”韓青雙眼銳利如箭,雙手握著魚叉,任憑尖嘴銀魚如何掙紮都紋絲不動。 “是,謝謝。”莊三從木橋上爬起,臉上恐懼未消,雙腿不停的顫抖。 若非韓青,他的腦袋已被尖嘴銀魚鋒利的魚吻刺穿,身死命消。 “還要上山嗎?”韓青銳利眼神刺,讓莊三心中一顫。 “去,我不想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生死不由我,可以任人宰割。”莊三咬咬牙,目光變得堅毅,胖胖的身軀站的筆直。 “好,那就做好吃苦的準備,還要隨時麵對死亡。”韓青收回目光,給莊三最後一次選擇機會。 “不過賤命一條,不吃苦怎麼出人頭地。”莊三精氣神仿佛完成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