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雪竹自殺,是李修文始料不及的,更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選擇離開,是因為他看明白了一些事,懂得了一些道理,他還有家人,他不能讓不她們再受傷了。 打那之後,李修文見到餘雪竹也隻是微微一笑,就過去了。 餘雪竹也是會心一笑,但還會難受。 原本,發生這樣的事,李修文覺得自己是很難麵對他的同學和老師的。 可當他再次見到他們時,沒想到,大家卻依舊像往常那樣說笑,就當什麼也不知道似的。 這才讓他多少有點釋懷。 可就在這件事情快翻篇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 這天,李修文中午放學,剛從車棚推出車子,一回頭,他就愣在了那裡—— 苗若蘭! 他都差不多忘了她了,這才想起,上次分別的時候,她說她會來看他。 沒想到,她真來了! 這一刻,苗若蘭看著他,飽含柔情,笑顏如花,美得不可方物! 李修文是又激動又愧疚。 他激動的是,又看見了那個心儀的姑娘;愧疚的是,因為餘雪竹,他竟然把她給忘了。 這時一股莫名的暖流湧上心頭,他的雙眼忽然濕潤了。 簡單的問候之後,李修文載著女孩,去了中街的一家賣雞塊麵的刀削麵麵館。 進來了飯館,李修文點過飯之後,就沒再說話,隻是含情脈脈地看著苗若蘭。 苗若蘭也看著他,好半天,終於來了一句,“你和那女孩的事,你不必愧疚!” 這句話一出口,李修文愣在那裡,就像定住了一樣! 他看著苗若蘭,嘴巴微動著,可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這時,麵來了,苗若蘭,將筷子遞到他手裡,“快吃吧,別多想,我沒怪你!” 說完,她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嗯,這麵好香啊,我都沒吃過,嗬嗬!” 李修文聽到這話,尷尬一笑,這才動起了筷子—— “哦,好,那你多吃點,不夠了再給你要一碗。” “嗯,不用了,不用了,就這,我都吃不完!”苗若蘭連忙搖頭。 就在李修文剛要動筷子的時候,突然從外麵沖進來一個女孩,走到李修文跟前,大聲吼道—— “她是誰?!” 李修文一看是餘雪竹,當即整個人小臉都綠了! 他呆呆地坐在那裡,就像個被人捉臟的小偷,喉結抖動,麵色慘白。 這一刻,李修文才忽然發現,原來女人發起火來,竟然如此可怕! 那眼神,如刀,直紮心房; 那口氣,如霜,讓人發寒; 那架勢,如虎狼,仿佛隻要你一句話答不對,就撕了你! 苗若蘭還從沒見過李修文這個樣子。 她趕緊站起來,替他解圍—— “哎,姑娘,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這苗若蘭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頓時,禍水東引。 “誤會,誤會什麼,我從校門口,一路跟到這,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修文,我對你什麼樣,你就這麼對我?!” 餘雪竹梨花帶雨,又氣又恨。 “我……” 李修文想解釋,可話到嘴邊,才發現自己已經百口莫辯。 “說不出來了吧,啊,李修文,我能為你去死,她能麼,她能麼?!” 餘雪竹咄咄逼人,她紅著眼睛,怒火中燒,就連飯館的老板,煙都給嚇得掉地上了。 “……”李修文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了頭,就像個犯錯後沒人幫他說話的孩子。 苗若蘭終於看不下去了,她“啪”地一拍桌子,沖餘雪竹大聲喊道—— “我表哥從來都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想讓他說什麼? 你是他女朋友吧,如果你是他的女朋友,你最起碼讓他解釋一下吧? 一句都不讓人說,你想噎死誰? 真想不到,如此斯文秀氣的人,竟會如此不講道理!!” “……!?”李修文都傻了。 表哥?一聽這話,餘雪竹整個人也僵在了那裡,“你……” “你,你什麼?靠,不他媽吃了!!”說完,就甩開身子,氣呼呼地走了,留下一臉尷尬的餘雪竹。 還有一臉冒傻氣的李修文。 餘雪竹從來都沒出過這樣的洋相,百感羞愧的她,頓時不知所措! 李修文也低著頭。 桌上碗裡的麵,冒著熱氣,店裡的人,都錯愕地看著這兩人。 羞愧難當的餘雪竹,給李修文道了句“對不起”,就灰溜溜地低頭跑出了飯館。 麵還微微冒著熱氣。 李修文雖然已沒胃口,可還是壓著自己,吃完了那碗麵。 最後結賬的時候,連那老板娘都問他,怎麼可以如此淡定。 淡定,他那哪是淡定,他隻是被嚇到了。 之後,李修文沒再見過苗若蘭,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隻覺得心裡空空的。 於是,周末的時候,他去了三清觀。 之前師父教他的咒語和口訣他都記熟了,他還不知道怎麼用呢,正好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也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可到了門口,他這才想起他之前犯下的錯—— 他打傷了江守義、胡夜生,還摘掉了張長林的手臂! 如此罪過,他還哪有臉再進這三清觀的門? 在門口猶豫了好久,最後,李修文還是下了山。 可沒想到,走到半山腰,他竟然看到了徐一儒。 李修文笑了,原來,老頭早就算到他要來。 李修文感動極了,師父帶他去了山下的一家茶館,吃喝完畢,他將這段時間發生困擾,都告訴了師父。 沒想到,師父看著愁眉苦臉地李修文,哈哈一笑——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你又沒做什麼破格的事,更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困擾什麼?” 話雖如此,可李修文依舊心裡過意不去。 於是,就語重心長地給他講了一件他年輕時候的故事。 未入道前,徐一儒也曾有過一段姻緣,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他突然悟了道。 之後,為了潛心修道,他斬斷塵緣,女人幾次來山門前,隻求見他一麵。 可他還是謝絕了。 最後,女人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在道觀門前的老鬆樹上自縊身亡了。 等到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咽氣了,也是後來,他才發現,女人已經有身孕三個月了。 原來,她隻想告訴他,他當爹了,不管他是否要她,他都願意把孩子生下來。 可沒想到,她如此不顧家人反對,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因愛生恨,最終了結了自己。 隻為讓徐一儒愧疚一生。 後來,徐一儒大病一場,才不到三十歲,須發盡白! 之後的三十年,他一直處在要得道,卻得不了道的痛苦之中。 直到最後遇到一個高人,超度了那母子,他這才卸下重負,得了道。 聽到這個故事,李修文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師父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往事。 這時,徐一儒告訴他,“人這一生,有太多成長的代價,隻要問心無愧,就一切都隨緣吧。” 聽到這,李修文這才徹底釋懷。 也是這時,他才恍然—— 原來,每個人心裡都有一份苦,能化解的隻有自己,也隻有把它消化了,我們才能長大。 之後,徐一儒又教了李修文新的咒語心訣,並沒有教他之前的那些怎麼用,就離開了。 李修文知道師父有他的用意,沒有多問,惜別之後他也就回到了家裡。 盡管心裡很苦,可生活還得繼續,老天爺才不管你明天是不是星期一,該下雨照樣下雨! 沒錯,星期一下雨了,偏偏,這天雨還特別大,一下就是一整天。 由於李望舒沒騎車,晚上放了學,他就去高三教室裡找她了。 她正在為一道數學題苦惱,李修文看了看,就說應該怎麼怎麼解。 李望舒一臉的不屑,“你一個高二生,還會高三的題,你學了嗎?” 李修文沒說話,拿過一張草紙,“唰唰唰”,沒幾分鐘,就畫滿了一紙! “吶,好了!” 李望舒拉過草紙,驚得目瞪口呆,就連一旁的幾個男生也一愣一愣的。 “沒看出來啊!?” “是啊,看來這年級第九,可真不是蓋的!” 聽著旁邊兩同學的對李修文的稱贊,李望舒心裡別提有多自豪了! 回去的時候,李望舒對李修文一頓誇贊,為了褒獎他,還破例給他買了一瓶可樂。 走到一半,雨小了,李修文載著李望舒,穿梭在昏黃的路燈下。 李望舒一頓彩虹屁,吹得李修文心情好了很多,原本以為這又是一個平常的多雨天。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走到橋頭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聲慘叫,一下子將他拉回了深淵。 “修文,你看!” 李望舒指向旁邊的一個漆黑的巷子—— “……!” 李修文眉頭緊皺。 “救命啊!!有妖怪!!” 就在這時,從那漆黑的巷子裡跑出一個滿頭是血的男生。 他穿著高三校服,滿身的血! 就在這時,綠燈亮了。 李修文猛地一蹬自行車,就像什麼沒看見似的,將那人甩在了身後。 “李望舒,救命啊!” 李望舒坐在後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手抱著李修文,一手撐著傘,瞪大眼睛,“天吶,那是許明輝!!” 她使勁一拉李修文,“等會,修文!!” 可李修文依舊像沒聽見似的瘋狂地踩著腳踏板。 “修文!!停一下,停一下!”李望舒在後麵喊。 “別多管閑事!!” 沒想到李修文竟然會吼她。 李望舒生氣了,“你怎麼這樣?他是我同學(我怎麼能見死不救)?!” “你沒聽見有妖怪嗎?”李修文說出了重點。 “怎麼會,他一定是嚇傻了,我們快回去,說不定能救下他!” “……” 李修文不說話了,使勁地蹬著自行車。 “李修文,停車!!”李望舒生氣了。 “呼,呼~!呼……” 李修文粗喘著氣,黑著臉,難看極了,依舊不說話。 “你停不停?再不停,我就跳下去了!”李望舒下了最後“通牒”。 “吱——”李修文捏住了車閘! 李望舒下了車,回頭望去,可濕嘰嘰的街麵,半個人影,都沒有。 “修文,我們往回再走點看看!”李望舒拽拽李修文。 李修文回過頭來,看著陰森而詭異的街麵,“算了吧,說不定,他已經脫險了。” 可沒想到,李望舒卻急了—— “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換作若是我們,我們是不是也(想有人幫忙)……” 正說著,突然,“嗵”地一聲! 一個人就從天而降,掉到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