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的是,薑生的想法與靈能管理處的計劃,二者之間還是有些本質上的區別的。 黑貓的想法是,通過溝通與相處的方式,潛移默化的改變女孩的性格。 從而讓她的靈魂,切切實實地擺脫厄運。 之後再以好友的身份,慢慢地淡出對方的人生。 方便不給任何人的生活,留下過多的影響。 至於靈能管理處的計劃,則是全如白貫吉所說。 他們的人手不足,時間也不充沛。 能做的,也隻有刻意地去營造一些格外美好的時刻。 並借用最有效率的方式,令女孩產生一剎那的恍惚。 使其在某一秒裡期盼時光停留。 使少女的靈魂,在那一秒裡奮力地排斥災厄。 此後,乃憑這一秒內的情感波動。 和這一秒內厄運的鬆懈,嘗試著一鼓作氣祓除不幸。 待到封印結束,他們便會退場。 至於女孩往後,有沒有可能停留在那般虛假的經歷中無法自拔。 這對於靈管處來說,顯然就是無暇顧及的細節了。 畢竟,他們的視線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藍山市。 畢竟個體的命運,始終要輕於整體的維係。 從某種角度來講,靈能管理處和黑貓都沒有錯。 但薑生到底是自私的。 它終歸是更傾向於,讓自己的內心恢復平靜。 故而,它必然得叫一切徹底了結。 所以,它來到了這裡。 …… “總之,情況大體就是這樣。” 青蘭高校一年三班的教室裡。 人到中年的班主任,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從今往後,咱們班上就會多兩名新的同學,希望大家好好相處。那麼薑生,楊默默,你們先進來和大家見個麵吧。” 話音落下,中年教師便側過頭,向著教室的門外招了招手。 連同著的,是一對少年人出現在了班級的門口。 兩個人一男一女,身材都差不多。 倒不是因為女孩顯得高大,而是因為男孩略顯清瘦。他們都穿著高中生的秋季校服,但男生還帶著頂灰黑色的帽子,所以旁人沒法第一時間看清他的長相。 同樣也是因為這點。 在進入教室的前幾分鐘裡,新來的女生,都比新來的男孩更引人矚目。 “哎,還挺漂亮的啊。” “唔,短發可不是我的好球區。” “鼻梁上的疤是怎麼回事?” “有種大姐頭的感覺。” “噫,她不會是在前一個學校裡犯了事兒才轉過來的吧?” “難說哦。” 講臺下,悉悉索索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卻都逃不過靈能力者敏銳的聽覺。 對於這點閑言碎語,楊默默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無奈地撇了撇嘴,就上前一步介紹起了自己。 “那個,大家好,我叫楊默默,關於我和我弟為什麼不是一個姓的原因,因為我和我媽姓,我弟跟我爸姓。” 嗯,相當標準的自我介紹,不討好也不擺架子。順帶著,還解決了別人心中的一個問題。 事實上,楊默默本來也是喜歡留長發的,直到最近才由於行動不便的關係給剪短了。 如此說來,她的確是像她父母的。 雙方都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治理靈異的工作中,甚至願意主動地割舍掉自己的生活。 隻不過,這並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選擇。 隨著女孩介紹完了自己。 眾人的目光,終於再次回到了與其同行的男孩身上。 這個男生,有些白,但也並非白得異常。在完全摘掉帽子之前,看著薑生的人,大概都隻有類似的感覺。 直到把帽子徹底摘掉,外人才能確切地,視見他枯白色的頭發和睫毛。 那應當是一張病態的,甚至有點無神的麵容。 哪怕是分外精致的五官,也沒法削減其給人的薄弱感。 瞳孔中偏暗的粉紅色,就像是一株乾癟的花草上,最後的絲絲生機。 頗為勉強地,點亮了這名少年不完整的生命。 “哎哎,粉紅色的眼睛哎。” “感覺年紀好小啊。” “個子也不高呢,他真的是高中生嗎?” “嘿,還挺可愛的。” “可愛嗎,夜裡出來能嚇死你。” “話說,他的樣子好虛弱啊。” “的確,和我們一起上課真的沒問題嗎?” “估計隻是來體驗一下生活,過幾天就回家了吧。” “也是,白化病人可不適合出門。” …… 輕且分散的議論聲變得更多了。 終於,薑生開口說道。 “我叫做薑生,是楊默默的弟弟,今年十六歲,往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說罷,少年就退回了講臺旁。 簡單的自我陳述,但也不算失禮。 老師點了點頭,便給兩人分別安排好了座位。 離得不算近,但也不算遠。 過程中,薑生看見了莊鳶。 這個女孩依舊低著頭,坐在教室正數第三排的角落裡,厚厚的劉海半遮著臉頰。 轉學生的到來,無疑使得眾人更不關注她了。 但她應當也樂得如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這種時候,往往就是些空有好心的慰問,最讓人無地自容。 此般想要躲藏起來的心理,通常不是源於羞愧,而是源於不想被人提及。 待到早自修的下課鈴準時響起。 薑生和楊默默相互對視了一眼,乃共同走出了教室。 “怎麼樣,想到辦法接近她了嗎?” 走廊的轉角處,步履匆匆的楊默默見四下無人,便向著薑生開口問道。 她問這話的原因,是由於薑生被分到的座位離莊鳶更近一些。 “還沒有,哪有這麼快的。” 無力地沖來人翻了個白眼,化作少年的黑貓用手抱著胳膊。 “近兩天,我們先觀察一下她的生活規律吧。看看她有沒有愛好,社團什麼的,或許可以先試試從這方麵入手。” “沒問題。” 眉頭緊鎖地嘆了口氣,楊默默也交代起了自己收集的情報。 “剛剛自修的時候,我在女生的圈子裡了解了一下。跟莊鳶這姑娘,有交集的人很少。而且大部分的女生,都對她沒什麼感覺。當然,也不至於討厭她就是了。總而言之,情況比我們想象得要糟糕不少。” 原本薑生和楊默默尚以為,莊鳶起碼會有一兩個知心的朋友。 但現在看來,他們還是太樂觀了。 莊鳶的人際關係,極有可能非常封閉。 而這樣的人,在不幸的影響下幾乎就是無藥可救的。 和尚們說的積煞。 難道便是這種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