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落臺市起了朦朦的霧。
大霧漫過了多個街區,將成片的建築和樹木,都籠罩在了一抹潔白的輕盈之中。
行人們匆匆忙忙地踏入街道,身影在水汽裡頭飄忽不定。
既恍若是懸掛在那。
又恍若是渙散在那。
天亮了,路燈的光芒逐漸黯淡。
懵懂的日初與迷霧融為一體,形成某種神秘的調和。
重新開始運行的城市,一點一點地拆分了寂靜。
車輛的轟鳴聲,和人群的熙攘聲交織疊加,共同打破了晨間的安寧。
遠處。
高樓大廈的輪廓若隱若現,像是浮在雲層上方的城堡。
近處。
車道兩旁的植被晃動枝條,像是立在風口等待的老人。
邢苔烤了兩塊麵包,走至客廳。
又將一小疊魚肉喂給了黑貓。
“起霧了啊。”
用手輕握著野貓的尾巴,少女側目望向了窗外,語氣中帶著一點感慨和新奇。
畢竟在落臺市,可能一年也遇不上幾次如這般的大霧。
雖說還未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但估摸著,應當也相差不遠了。
“看起來,今天走路得小心些了。”
低下頭自言自語了句,邢苔又淺笑著拍了拍黑貓的腦袋。
吃完早飯。
少女就背上書包離開了家門。
同時她也已經打算好了,等今天下午放學以後,就聯係安明去律師那接管父親的地產。
是的。
邢苔終於決定了,要做出改變。
“哢嚓。”
當門前的鎖扣應聲閉合。
站在廳堂裡的貓也抬起了頭來。
毫無疑問,作為眼下這場大霧的始作俑者。
薑生顯然,亦有它自己的安排。
……
通過一些昆蟲的視角,黑貓能夠清晰地看到。
隨著邢苔的不再拜訪,躺在醫院裡的楊阜顯,已然變得狂躁了許多。
而且男人體內的災厄,近期也有了加速分裂的跡象,此舉八成是想要製造更多的車禍。
麵對這種情形。
薑生雖然會從旁遏製。
但如此往復,無疑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這天的黑貓,準備切切實實地扮演一回都市怪談,乃至忽悠邢苔主動去探望她的父親。
不過實際上,這個點子的靈感,還是日前,它從邢苔的口中所得的。
沒錯,就在薑生打算拋開顧慮。
進而用靈力讓邢苔“吃些苦頭”,並且乖乖聽話的時候。
少女倒是陰差陽錯地,給黑貓提供了另一條思路。
至於薑生為什麼,不直接向邢苔說明實情,從而尋求女孩的協助。
這其中的緣由,基本也還是那麼幾條。
首先,就楊阜顯的狀況來看,他明顯是被人禍害成這副模樣的。
第二,禍害他的人雖然有可能不是怪異協同,但對方必定擁有著非比尋常的能力。
第三,人性終歸是復雜的。薑生沒法保證,等邢苔知曉了真相以後,究竟會去做些什麼,甚至是想些什麼。
所以它寧可讓少女,當一個懵懵懂懂的工具。
起碼這樣,黑貓尚能顧全大局。
……
走在通往學校的道路上,霧氣比邢苔想象得還要濃稠一些。
周圍的視野,皆被白茫茫的水霧所遮蔽了,遠處的人影也顯得模糊而難以分辨。
不過即便如此,冷風中正逸散的微濕的氣息,卻還是令少女感受到了幾分愜意。
邢苔喜歡濃霧帶來的潮濕和涼爽。
也喜歡個體被包裹後孤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