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時間飛逝(1 / 1)

臨淵縣一切風雲。   其中大半,皆因霍玄瀾而起。   然而,夜深。   霍玄瀾卻靜匿於那間無人民宅之中,一人獨自打坐,默默參悟著血魘劫瞳中的演劫法相變化……   璀璨浩瀚的幻夜星穹之下。   無數巨大而模糊的人形氣韻,好似一個個頂天立地的盤古巨人,在探尋人體的奧秘、宇宙的真相、大道的軌跡!   它們不斷地奔躥,持續不停地搏鬥,永無止境地廝殺,似要演練到時間盡頭……   其中。   尤以霍玄瀾目前掌握的三尊戟法、輕功、暗器法相,最為清晰完整,生龍活虎,氣勢磅礴!   當這三尊演劫法相。   在霍玄瀾的眼中,施展各項技法,以對抗搏殺,騰戰四方,攪弄風雲時。   霍玄瀾也在不遺涓埃地汲取著其中一切細微玄奧,學習著從法相身上展現出來的所有功法訣竅……   包括氣息如何流轉、經脈如何振動、穴道又如何共鳴,等等。   諸如此類的一切技巧。   皆似水滴石穿,聚沙成塔,在霍玄瀾的身魂靈肉中累積。   讓他對於《五虎斷魂戟》《踏波七步》《疊星手》的運用與領悟,不斷深入。   哪怕不依靠法相演劫,也在一點一滴地持續進益!   餓了便啃幾口乾糧。   渴了便尋瓢而飲。   霍玄瀾漸漸沉浸其中,超然物外……   ……   翌日清晨,天明。   李卯走出客棧。   附近街巷中,立刻便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視線,仿佛受驚的兔子一樣縮去。   李卯看見這些,微微駐足。   他嘴角興起一抹譏誚。   想著果然與前輩所說,如出一轍。   臨淵縣城頗大,常居人口數萬,當李卯毫不掩飾,目標直指地來到城南,一家鍛打得叮叮當當響,火花四濺的兵器鋪時。   跟在他身後的人影,都露出疑忌之色。   “老板,這裡是什麼兵器都能鍛造嗎?”   “嗬嗬,客官說笑了。咱這兵器鋪一切應有盡有,隻要您能看到的、能說出來的……我們都能為您鍛造出來。”   兵器鋪裡,好幾個赤膊流汗,隻掛著一塊皮圍子的漢子,正揮舞著重錘、抽移著鐵鉗,將一塊塊熔材鍛打。   滿身鐵屑臟汙的鋪子老板,聞言笑嘻嘻地擦了手,站出來指著滿墻壁的兵器樣式,介紹道。   李卯點點頭,看了眼身後,不動聲色。   他對鋪子老板笑道:   “我需鍛造一柄方天畫戟,但眼下隻有戟頭,尚缺戟桿。希望鑄成之後,再由您親自拚接熔鑄……您看可行?”   “哎喲,當不得‘您’這稱呼。”鋪子老板連忙擺手,堆笑問道:   “您是貴客,既然提了,我們當然竭力滿足。隻是不知要什麼樣的戟桿?白蠟木的、牛筋木的……還是竹木的?”   “不。我不要木的。   我要百煉韌鐵所製,長八尺的方天戟桿!”   李卯莞爾一笑,說出來的話斬釘截鐵。   然而——   卻讓這位兵器鋪老板,以及背後的所有鍛造師……乃至附近的其餘客人們!   無不大吃一驚,忍不住停下手中動作,紛紛看來:   “什麼,百煉韌鐵?我沒聽錯吧?!而且隻要八尺?”   ……   這些要求,當然是出自霍玄瀾之口。   盛國度量衡大致與漢代同,一尺約現代23cm,一斤約現代半斤。   方天畫戟,通常長度一丈二尺。   然而……   霍玄瀾卻偏偏隻要八尺戟桿,這意味著加上戟頭,也不過區區一丈!   亦即230cm左右!   這相較於古史傳聞中,呂布戰三英所使的方天畫戟,短了至少兩尺近半米……   究其原因,是因霍玄瀾不需馬戰,而以地麵戰為主之故!   因此,僅以超其身長兩尺左右為佳。   再長,便不利於騰挪揮使!   這與一般形製有差,此其令人震驚之一也。   百煉韌鐵的碳質減少,密度上升,按普通鐵質密度計算,也至少有7.8g每立方厘米。   戟桿按直徑2.5cm計算,八尺戟桿,再加上兩尺長的戟頭,以及左右雙側戟耳……總重量將超過100kg!   用如今的重量概念,則超過四百斤之重!   如此駭人重量,此其令人震驚之二也!   什麼人能揮使得起這樣的一桿方天畫戟?   那是神兵天王降世嗎?!   兵器鋪周遭眾人,聞言無不感到震惘異常。   這匪夷所思的情緒……甚至令他們心肝皆為之一顫,微微收緊!   “客官,您確定?”   鋪子老板嘴角微抽,像見鬼似的,看向李卯。   但從李卯的眼中,看不出一絲開玩笑之意。   李卯昨晚從柳玉書口中,聽到這個由其轉述的要求時,同樣是大吃一驚。   但事到如今。   他也差不多接受了現實。   畢竟是前輩用的武器,以其那般驚世駭俗的內力修為,操練這類兵器……也是再合乎情理不過的事!   “嗬嗬,沒錯。正是如此。我大約幾天後才能取貨?”   李卯從回憶中回過神,泰然一笑地望向鋪子老板。   然後。   再度說出一句,令在場所有人感到膽寒魂怖的話:   “因為這件兵器是用來殺人的,所以……請你們一定盡量要快!”   “啪——”   一袋碎銀子,直晃晃地甩在兵器鋪的櫃麵上。   “這是定金,最多十日,便有人來取,切勿耽擱。”   那笑聲和煦,但濺在眾人的心頭,卻透著一絲再濃鬱不過的血腥氣!   背後那幾個跟蹤而來的眼線子。   聽到這話,齊齊為之一悸!   ……   不久。   深居羋宅的羋朗,便聽到這個消息:   “八尺長的戟桿?那就是說,整個方天畫戟僅長一丈——”   圍繞而來的鏢局眾人,麵麵相覷。   頓時為之更加驚疑。   因為……   “不錯,姓霍那小子之前就喜歡使用這般不同於常的方天畫戟……他的戟就是一丈長的!”   羋府的手下心腹裡,終於有人忍不住驚叫出聲。   卻迎來一聲暴斥:   “住口!!”   此時此刻,羋朗整張臉龐壓抑到極致,幾乎變得扭曲萬分:   “再去給我查,繼續給我跟著。既然確定是他,那就把他給我揪出來!這些人為他拋頭露麵,他自己卻藏頭露尾……   他難道以為連影子都不現,就能讓我嚇破膽嗎?哼,癡心妄想!   中了金刺茶毒,我就不信他還能活多久——   去,把他給我找出來!   哪怕翻遍整座臨淵縣城,也要找到他!!”   羋朗的眼中血絲彌布,嗓音激動,甚至有了一絲歇斯底裡的味道。   “可是,住在客棧裡的那幾人——”   手下心腹裡,也有比較理智的。   認為李卯、柳玉書與張奎武三人,昨日在城門馳道上殺妖,甚至還帶回來兩隻巨蝗妖屍。   如此武功,非同小可。   真要硬拚,他們也討不了什麼好……甚至,可能還會死傷慘重。   幾位手下,頗為意味深長地看向羋朗。   羋朗重重一哼,陰鷙的眼珠幾轉,倒是恢復一絲冷靜:   “這樣吧,那幾個人先不動。   先把通緝布告貼滿全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懸賞再提高三倍,發動所有街頭巷尾的三教九流去搜、去找、去挖!   還有鏢局那裡……務必嚴密監視。這小子重情重義,極有可能出現在那一塊!   如此天羅地網,我就不信他能藏多久。他總要吃喝。   倘若再找不到人,最後再給我拿那三個人,還有那個小女娃……以及林蔚兒開刀!”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   羋朗也沒有動用背後靠山的意思……看得出來,他似乎並不願意輕易求助。   因為那樣隻會顯得他無能。   讓他在靠山麵前,落了頹勢。   ……   ……   此時此刻。   不管羋朗如何興師動眾,霍玄瀾卻隻是沉浸在修煉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直至演劫期限的到來。   兩日後。   《五虎斷魂戟》推演至大拙之境,血魘劫籙中關於他的描述……赫然已成“凡胎武巔”!   而後,霍玄瀾便感到再無一絲寸進的可能。   因為他的四肢百骸與經脈穴道中,一股難以言喻的剛猛氣息,已然隱隱要爆體而出,令他幾乎無法承受!   又三日,他推演《踏波七步》至初習。   此時身輕如燕,舉手投足間,竟有飄然禦風之感,好似一步之間,便可橫跨天涯海角。   又三日,突破《疊星手》至初習。其手指筋骨變得靈敏無比,好似連一顆風中輕塵,亦可拈如花羽。   直至此刻。   霍玄瀾才熠然睜眸……   因為他終於聽到了,似有羋朗派出之人,尋到這處小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