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宋平安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硬床上,抬起自己重重的眼皮,剛睜眼就看到一個陌生的草房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像是真實的,但父親給自己變換樣貌的靈器已不知去向。 再往旁邊看去,一個少女正拿著一塊毛巾站在自己身旁。看到她的容貌不禁有些失神。 纖細挺拔的鼻子不顯得單薄,反而增添了些立體感。下方剛剛好的嘴唇稍微翹起,光滑得像粉色細膩的陶瓷。完美的眼睛與略微朝上的眉相得益彰。瓜子臉的輪廓尤其突出,散發著清冷的氣息。稍稍顯棕的長發,兩鬢旁微微帶卷的兩縷劉海,雙眼皮下的桃花眼如江南的瀝瀝春雨般溫柔,眉眼間也透著一絲慵懶,不施粉黛的鵝蛋臉和潤潤的唇,他實在想不到貴婦的雍容和少女般的粉紅此刻會在一個女孩身上具現。?? “你醒了?”柔縷織成煙一般的聲音並不如黃鶯,偏偏帶著點細膩的沙沙的感覺。如瀝瀝春雨落下,敲在雲煙中的青磚上。 似乎看到宋平安略有詫異的眼神,一縷粉紅慢慢爬上了她的麵容。 宋平安慢慢撐著床,想起身尋自己的靈器,少女卻輕輕將他撫著躺下。 “你的傷太重了,師尊說讓你好生休養,不可亂動,至於你的靈器,我幫你放到了櫃子裡。” 宋平安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邊感受著自己身上處處肌肉撕裂並恢復的過程,邊問道:“敢問你是?” 初見的少女緩緩張開櫻桃小嘴,“我是你的師姐,姬筱筱。師尊門下隻有我們兩位弟子,這裡是師尊的三清峰,你在這安心養傷。” 宋平安嘴角抽了抽,我這才上山便昏迷過去了,怎麼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神秘師父和如此少女師姐。 但他還是壓下心中疑問,向著姬筱筱拱拱手,道:“師姐,不必麻煩你了,現在恢復了一些,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 心裡暗道,若是神誌還未恢復,這師姐照顧自己也就罷了,若是神誌清醒,還要這樣的師姐照顧自己,心臟怕是很快就吃不消了。 “師父吩咐我,定要我在你身旁照顧你,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好生休息。更何況這兩天都是我在照顧你。” 這下宋平安才想起來當時自己身上衣物早已被那一道道劍氣撕裂地粉碎,但自己身上卻穿著完好無損的衣物,甚至有股淡淡的香味,隨即詫異的看向旁邊的人兒。 姬筱筱臉上剛褪去的粉紅又爬了上來,但她仍強壓著內心的窘迫,擺出一副師姐的架子。 “這是我沒穿過的,所以之前給你換上,也沒看到你多少,你別亂想哈。” 宋平安笑了笑,“怎麼會亂想,有這麼好看的師姐照顧我,那是宋正三生有幸。” 姬筱筱也掩嘴笑了起來,這笑容讓宋平安不禁想到前生某位文學大家作品中那句及其浪漫的情話“你啊,占據我三分心,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塵’的三分,是‘天下隻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便不禁吟起一句詩:“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姬筱筱盯著他,“你還會吟詩啊?” 宋平安對於自己偷盜行為不以為意,隻是在心中默默地給詩仙道了個歉。 嘴上卻說道:“略會一點,隻是看到師姐花容月貌,便不禁想起這首詩。” 姬筱筱白了他一眼,小嘴嘀咕:“這算什麼一點?這小師弟如此輕浮,不知害過多少女孩子。” 說是小聲嘀咕,可她就離宋平安那麼一點距離,自然是被宋平安聽了去。 宋平安努力的憋著笑,把頭別了過去。這下姬筱筱也反應過來了,對著宋平安說道:“唉,想笑就笑吧,隻是你笑完別忘了把這藥喝了。溫度剛剛好。” 她原想把藥放下來就奪門而出的,不知突然想到什麼,“小師弟,在我三清峰上不允許用那等靈器,記住了!” 宋平安點點頭,她便把門重重一甩,出去了。 望著那道飛快的背影,宋平安突然想到還有好多東西自己仍未了解清楚,便一拍額頭,暗呼紅顏禍水。 姬筱筱飛似的跑回自己的小草房,捂著變得通紅的小臉,用微微發冰的小手給臉頰降溫。 嘴裡還嘀咕著“這新來的小師弟如此輕浮,也不當我是他大師姐,不行,我是師姐,下次不能有這麼大反應了,要冷他一點。” “隻是師尊突然封山五年,門派內何事都不參與,他老人家也是神龍不見尾。那豈不是天天都要和小師弟一起,不行不行。” 姬筱筱下定決心,要在宋平安麵前裝個大姐姐的樣子。 第二天,姬筱筱沉浸在宋平安給她講的小故事裡,全然忘了昨晚自己的決心。 起因是當時她早晨端著早飯來照顧宋平安,宋平安受之有愧,便提出要給她講故事聽,於是選擇了前世最有名的愛情故事之一,梁山伯與祝英臺。 聽到祝英臺男扮女裝遇到梁山伯時,她笑了。聽到梁山伯愚鈍地聽不懂祝英臺的暗示時,她氣憤憤的批判這梁山伯也太不解風情。聽到祝英臺被父親許配給馬家時,她沉默了片刻,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不能嫁的自己心中人,後半生還有何意。” 宋平安並未言語,隻是繼續講故事,講道最終兩人紛紛化蝶而去,姬筱筱的眼淚便不止地往下掉。 那副垂淚的模樣狠狠地擊打了宋平安的心靈,其實他選擇這個故事,也別有用意。 這師姐看似無拘無束,但還是有很濃厚的大家之風,以後估計也逃脫不了此種命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他講的這一個故事,確實日後她反抗這種不公的一顆種子。雖不知有沒有用,但至少心理已經不一樣了。 她把吃食端到了宋平安床上的小桌板上,便出了門。 宋平安知曉她有些窘迫,也需要時間慢慢理這個故事為她帶來的千絲萬縷的震撼。便也沒說什麼,慢慢吃著碗裡的白粥。 邊想著莫名其妙的很多事,遇到單純又似天仙一般的師姐,神秘的師尊,他已經來峰上兩天了,還未曾見到自己便宜師父一麵。 不多時嘆了口氣,萬事想不通便不再糾結。左右在劍宗的日子還長,可以慢慢探索。 此後的十幾天內,每天姬筱筱來照顧宋平安時,宋平安都會給她講一個故事回報她。大多是前世自己聽過最深刻的愛情故事。 姬筱筱有時笑,有時哭,有時沉思,有時迷茫,讓宋平安看到了這個美若天仙的師姐百般姿態,至於為何師姐對他如此不設防,他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己說出口的話總是真誠的,自然而然就會使得師姐弟之間的關係更融洽,況且日後也會天天相處,這才導致如此情景。 他全然不知,還有那個靈器的緣故。 他從那句吩咐開始,便沒再戴上那個靈器,一直是自己本來的麵目。這個舉動不僅讓姬筱筱覺得他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還有一種祝英臺卸下麵具的感覺,以至於在他麵前更加肆無忌憚的展示自己。 可憐的宋平安哪懂這些彎彎繞繞,還沉浸在自己的沾沾自喜裡,身體也因為姬筱筱的無微不至的照料,已經接近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