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小分隊總共二十人,在突破第一道封鎖線的時候,被隱藏在高樓裡的狙擊手擊斃了四人。 這一條街道一晝夜間已經來回四次易手,敵我雙方在這片廢墟裡埋葬了兩千多人,將近一個團的人就這樣永遠的消逝了,隻剩下斷壁殘垣裡的哀魂。 薑羽和隊友隱藏在一處暗嘍裡,無人機剛飛出暗嘍兩百米就被擊落了,形勢太艱難了。兩個小時前,敵方派出兩個營的兵力,在這片區域重新布防,這條街道也成了屠宰場,先前派出的突擊隊員無一生還。 薑羽拿出手機,照片裡是自己的父親母親,是在一處公園拍攝的,一片綠意盎然的背景前是父母的滿麵愁容。 之前,隊長方群讓所有人休息十五分鐘,然後一鼓作氣突破第二道封鎖線。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所有人都明白,下一個倒下的可能就是自己。 隊長方群看了眼手表,然後又凝視眾人,打了個手勢,所有突擊隊員借著掩體迅速而出,分散在了各個陰影裡。 薑羽身體緊貼矮墻,一身暗綠與夕陽下的陰影融為一體,正當薑羽準備前進時,毫無征兆的一聲巨響,剎那間,矮墻炸裂,恐怖的氣浪將薑羽掀飛數米。 薑羽努力地抬起頭,隻看見了自己破爛的胸膛,感覺不到痛苦,他看著向自己奔來的隊友,緩緩地閉上了眼。 …… 夕陽下的無定河。 河麵通紅,河兩畔草木茂盛,參差雜亂,一片綠意盎然。 遙遠處,一葉小船順流而下,速度極快。一個淒慘的少年躺在上麵,襤褸的衣裳,慘白的麵容,破爛的胸膛,已經奄奄一息。 一位老人站在小船的尾部,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堅毅,隻見他掌中微黃色真氣凝聚,隨後隔空向後拍向河麵,爆起巨大的水花,推著小船飛速前進。 老人看了眼少年,嘆息了一聲。他明白,這個少年沒救了,即將死去,哪怕現在就趕回村落也於事無補。 老人低下頭將懷裡的包裹打開,咣當一聲,一個精致的木偶小人掉落出來,是一個小巧可愛的小姑娘,天真的眼睛,嘟囔著小嘴,形象逼真。老人挪了挪身子,伸手去撿木偶。 就在此時,一道淡白色光影從天而降,落入少年的身體。 老人拿起木偶,正欲細看時,卻聽見一聲厚重的喘息,接著便是一聲劇烈的咳嗽。 老人聞聲一驚,連忙看向少年,卻看見這個瀕死的少年緩緩地睜開了眼。這下更是吃驚,顧不得手裡的木偶,隨意放在一邊,急切切起身來到少年身旁。 “先別動!”老人看著試圖撐起身體的少年,連忙喝止。 少年聞言看了眼老人,便聽話沒動,隻是靜靜地躺著,雙眼來回打量著老人和周圍的一切。 “你醒了。你叫什麼名字?”這個眼窩較深,鼻梁略顯高聳的老人問道。 “我叫薑羽。是大爺你救了我嗎?我現在在哪裡?”薑羽心中腹誹:上一秒自己被流彈擊中,怎麼一睜眼到了這一艘小破船上。 老人聞言回道:“我在上遊河岸邊,看見你昏迷了,便將你帶上船來。” 老人說完,手指搭在薑羽的手腕處,把了把脈,一臉不可思議道:“怪事!怪事!你這小子明明五臟全毀,經脈俱碎,怎麼這會全好了!” 薑羽聽著也是吃驚,連忙坐了起來,雖然自己衣衫襤褸,露白的地方有許多細碎的傷痕,但是看著完整的身體,頓時目瞪口呆。“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已經被流彈擊中,開膛破肚了,怎麼可能!這是做夢吧,死都快死了,怎麼做這種奇怪的夢。” 薑羽說完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真他麼疼呀! 這不是夢!薑羽瞬間慌神了,大呼小叫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隊長呢?這艘破船是咋回事?這條河是哪裡呀?這老小子又是誰呀?” 薑羽茫然無措,順手摸向褲兜,又是一聲驚呼:“哎,我褲兜呢?哎,我手機呢?” 老人看著薑羽,泛白的眉毛幾乎擰成一團,那老小子三個字更是讓他氣血飆升,聽著薑羽六神無主的胡言亂語,老人深呼吸一口氣,心裡默念冷靜二字。 薑羽慌亂間在身上一通翻找,什麼也沒有,一乾二凈,一窮二白。急忙站起來,小船搖晃,慌亂間腳步不穩,就要翻倒進河裡。 老人眼疾手快,一把將薑羽拉近身前,怒斥道:“你小子是瘋了還是魂丟了!趕緊給我坐下!再胡鬧把你丟到河裡喂魚!” 薑羽看到老人發怒,這才冷靜下來。舔著臉問道:“大爺,您看見我手機沒?還有一把突擊步槍。” 老人盯著這膈應人的渾小子,“這是你的包裹,你自己看。”說完,抬手將包裹扔給薑羽。 薑羽接過包裹,一臉疑惑,問道:“大爺,您確定這是我的包裹?” “從你身上撿的,不是你的難道是我的?莫名其妙。”老人沒好氣道。 薑羽打開包裹,隨手翻了翻,裡麵亂七八糟放著好幾樣東西,但薑羽確信這些不是自己的東西,於是將包裹放在船板上,自己也坐在一旁。看著滔滔奔騰的河水和絢麗無比的晚霞,靜靜地思考著一切。 事情太過離奇,越理越亂。 “大爺,您怎麼稱呼?” “老夫狄九筠,你叫我狄老就好。” “狄老,請問我們現在在哪?” “當然在船上,難不成在天上!” 薑羽著實被這句話噎到,心裡嘀咕:這老頭咋回事,脾氣這麼躁。於是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條河叫什麼名字?” “無定河。” “啊!是無定河嗎?我怎麼到陜北了,隔著一條太平洋,一萬多公裡,這也太離譜了!” “陜北?”老頭有些疑惑,“我不知道你說的陜北是哪,更不知道太平洋在哪。總之這條無定河,蜿蜒兩萬六千公裡,流經東域九國,九曲十八彎,波瀾壯闊,比你說的那什麼太平洋長得多了。” “兩萬六千公裡?東域九國?”薑羽像看傻子一樣盯著狄老。 狄老看著目瞪口呆的薑羽,像看傻子一樣。 半晌,薑羽敗下陣來。 “狄老,陜西,陜北,榆林,知不知道?” 狄老搖搖頭,更加確信薑羽是傻子了。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狄老,那你聽過這句詩嗎?” 狄老還是搖頭,“這句詩沒聽過,倒是挺有意境的。” 薑羽仍是不死心,心裡想著:這老頭怕是沒什麼文化,山溝溝放羊放老了吧!於是接著問道:“那中國,美國,俄羅斯,狄老,你知道嗎?” 狄老略微沉吟,許久後有些怒意說道:“東域十七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中域二十九國,北域四國,西域十六島,南域三十二國,老夫如數家珍,從未聽過你說的這幾個。你這渾小子,是在拿老夫尋開心嗎!” 薑羽徹底無語了,看著狄老真誠而又夾雜著些許怒意的麵容,長嘆道:“我服了,狄老,你怕是個傻子吧。” ‘啪’的一聲,狄老抬手就給了薑羽一巴掌,“兔崽子,你他娘的才是傻子。” 這一巴掌扇在薑羽的後腦勺,火辣辣的疼。 薑羽抬起頭,怒目而視,“要不是軍隊有紀律,不能欺負老弱,我非要臭扁你一頓。哼,你幸虧不是敵人,要不然我一梭子彈突突了你。對了,狄老,你真的沒看見我突擊步槍嗎?九五式的。” 狄老聞言氣的不輕,“就你這兔崽子,還拿軍隊嚇唬老夫,我讓你口出狂言,我讓你出言不遜,我讓你突突……” 薑羽在部隊練過武術、散打、跆拳道,還拿過團裡搏擊冠軍,此刻竟是連一掌也擋不住。 狄老連打帶罵,出手如風,連綿不絕,一掌一掌拍在薑羽臉上和身上,疼的薑羽齜牙咧嘴。 “住手!”薑羽大喝。 狄老聞言停了下來。 “打夠了沒有!士可殺不可辱,我是有傷在身,你不要得寸進尺,倚老賣老。等我傷好,揍得你媽都不認識你。” 狄老都被氣笑了,“你這兔崽子,還大言不慚,老夫斃了你。” 說完,狄老運起真氣,一掌拍向薑羽額頭。 薑羽抬手去擋,卻擋了個寂寞,隻感覺額頭一震,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