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過一刻。 衛清剛剛送走最後一名顧客。盡管可能還會有人來理發,但他已經不打算為任何人服務了。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衛清想多給自己留些時間。 但是忽然有人粗暴地的推開了理發店的門,然後跌了進來。這人嚇了衛清一大跳,衛清在倒酒的手都抖了一下。 “不好意思,打烊了。”衛清將杯子放下,“請改日再來。” 但那人似乎沒聽到,起身之後向著衛清走來。 “喝多了?”衛清從椅子上起身,想去扶扶那個人。但是看清楚那東西不知道是不是臉的臉之後,衛清僵在了原地。那根本算不上是一張臉,甚至都不能確定是不是人。這個人形生物的頭部沒有五官,隻有一個大致的輪廓,泛著一種詭異的白色。 人形生物向衛清伸出手,衛清下意識退了一步,但那生物猛地一躥,將衛清撲倒在地上。慌亂之中,衛清把邊上的儲物架帶倒了,上邊的東西散落了出來。 那生物的頭上忽然裂開一個口子,在嘴應該在的位置。衛清心裡沖過了一萬隻羊駝,拚了命地想掙脫,但那生物的手居然像繩索一般難以掙開。衛清這才注意到,那生物的身高足有兩米以上。 “對不起……”生物口中吐出幾個模糊低沉的音節。 “啥?”衛清來不及多想,有幾滴液體從那生物的嘴裡滴了出來,落到衛清臉上。 “嘭!” 一聲槍響從門口響起,生物忽然一個激靈,從衛清身上蹦了下來,向門口逃去。 可是他隻邁出了一步,因為它的腿開始硬化,動彈不得。衛清注意到硬化是從生物背部開始向外擴散,眨眼間,那生物已經變成了一座雕像,在背後的位置,有個發光的小紅點。 “收容成功,對象鈣化。” 一個男聲在門口響起,接著進來了一個穿黑衣的男人,手中提著一把帶鞘的西洋劍。男人走到雕像背後,用手肘輕輕敲擊小紅點邊緣,那一塊區域隨即碎裂,接著調出一枚紅色晶體,被男人接住扔進口袋中。 “紅鉆消耗0.07g,現場有傷者一名。” 男人轉身,抽出西洋劍。 “喂喂喂別搞,我是好人!”衛清連忙抬手護住頭。 男人用劍背挑開衛清的手,打量著衛清的臉上和身上。“初步判斷未感染。” 衛清看清了男人的樣子,裹得很嚴實,而且帶著墨鏡。 “把手給我。”男人一隻手將劍收回,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東西。 “啊?”衛清沒有伸手,男人又猛地抽出劍,“快點!” “好!好!別激動,別激動。”衛清哆哆嗦嗦地伸出右手。 男人將小東西貼在衛清的手背上。“痛就說一聲。” 衛清還沒作出反應,就聽到另一個聲音說:“不想死就說不痛!”但這裡隻有他和男人兩個人。 男人在小東西的背麵按了一下,衛清忽然覺得小東西在發燙,像是一塊熾紅的碳。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了衛清的心頭,他強撐著沒有縮回手。 “有什麼感覺?”衛清搖搖頭。男人拿開小東西,把劍收回,轉身走到門口。 衛清手背上的痛感並未隨著小東西離開而消失,反而更加強烈。衛清站起身,走向水龍頭。男人回過頭,對衛青說:剛剛的東西就是塊石頭,你可以把它放在花園當雕像,或者砸碎了墊路用。”語氣中帶著笑意。話音未落,男人已經不見了。 衛清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洗右手,灼燒感立即消失了。 衛清轉過身,冷光燈下的場景有種不真實感,但那尊石像說明一切都是真的。衛清癱在椅子上,把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抬手打開電視,歡快的歌聲流淌著,而衛清的思緒不在上邊。那也不在,心裡很亂。 “插播一條新聞,”歌聲突然停止,“臨涘區剛剛發生暴亂,請居民留在室內,關好門窗。”這是臨涘區電視劇將信號加在總臺上轉播的,隻有處於臨涘區的人才能看到。 衛清起身去關門。最近臨涘區確實不太平,但是新年夜裡弄這出,還是讓人不太舒服。 走到門口,衛清看向門外。外邊的地麵上積著一層雪,把月光映得很亮,大致能看到遠處建築物的輪廓。一陣風吹過,衛清一哆嗦,把門關上。就在門板快要合上的前一刻,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從門板裡伸進來,把住了門板,然後將其拽開。是那個黑衣男人 未等衛清發話,男人率先開口:“一分鐘,帶著點兒值錢的,然後和我走。” “去哪?” “五十七秒!” 衛清注意到男人右手握著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劍鞘已不知去向。他身上也沾了些白色液體,基本已經風乾了。衛清隻瞥了幾眼便回頭去儲物間了,但他確認了男人沒跟進來。 值錢的東西也不多,但在儲物間裡,藏了一把手槍。這是十幾年前法律不嚴時他父親的,但不確定是否還能使用。“管不了那麼多了。”衛清把它的保險關上別在了後腰上。彈夾裡還有七發子彈,九毫米口徑。保險起見,衛清把槍膛裡的那枚子彈退出裝進兜裡。他不確定它是否還能正常擊發,畢竟槍膛裡最容易受潮。他又拉開槍栓使勁吹了吹灰塵,他可不想炸膛。做完這些,衛清戴上了槍盒邊上的一個吊墜,不值錢,但是有用。 店裡沒有什麼衛清需要帶走的了。走出儲藏室,他把地上的酒瓶拾了起來,放進兜裡。其實在拾起酒瓶的時候,他用身子擋住另一隻手,從打翻的雜物裡拿了一把剃刀。衛清不知道男人讓不讓他帶武器,但是這種時候還是要掩人耳目一點。 回到門口,男人詢問他拿了什麼,他把酒瓶掏出晃晃。男人冷哼,“哼,酒鬼。”又指指儲物間:“進去拿了什麼?”衛清掏出吊墜:“老婆送的。” “還挺愛老婆。”男人轉身出門,“走吧,這裡不安全了。” “去哪?” 男人回過頭,扯下一條晾在門口的毛巾。“去帶你找活人。但首先,”男人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衛清點點頭,和他出了門。但是他不明白,活人,找活人,臨涘區怎麼會沒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