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警察離開的眾人緩步走進院子,聾子將桌子上招待眾人用的茶杯端進廚房清洗了一下,眾人各自圍著小桌子坐了下來。 等聾子再出來的時候,手裡端著兩碗燜麵,將它們分別遞到蕙蘭和瞎子身前,剛好今天天氣較熱,這兩碗麵還有餘溫,聾子便沒有再回鍋去熱。 蕙蘭和瞎子接過飯碗,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瘸子和聾子二人則是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又端起了那桿煙槍…… 等二人吃過飯,幾人圍坐到一起商量著什麼,而南城則是一副乖巧的樣子端坐在先前小潁坐過的小凳子上,老老實實的等著幾人對自己的安排。 交談片刻後,幾人一致的點了點頭,南城見狀也是打起精神來,心中期待著幾人對自己去處的安排。 見幾人端坐在那裡看著自己,這一刻南城心裡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內心充滿緊張感,有些不安的絞起了手指。 看著他緊張不安的樣子,蕙蘭溫和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小家夥,因為昨天瞎子回來的太晚,雖然是點著蠟燭,卻也隻能瞧個大概。 隻見他六七歲的樣子,才堪堪開長的稚嫩臉龐上透著可愛地粉紅色,露出的小臂和腿部呈健康的小麥色,那雙清澈的眼睛此時正不安地來回閃爍。 看著眼前忐忑地等待著自己‘審判’結果的孩子,蕙蘭溫柔的問道。 “南城,你感覺在這裡待的還習慣嗎?” 聽到這句話,南城連忙回道。 “習慣!這裡挺好的,有善良的蘭姨,還有可愛聽話的小潁,還有瞎叔、聾叔,都是好人!我很喜歡這裡!” 聞言,一旁裝作不在意,正側著耳朵偷聽的瘸子臉色一黑。 心中悶悶的說道,沒良心的小崽子,虧我還給你做了頓燜麵,對你瘸叔我是隻字不提呀? 聽到南城這麼說,蕙蘭似笑非笑的瞅了眼強裝不在意的瘸子,麵帶微笑的對南城說道。 “剛劉副隊說,福利院的條件有些簡陋,讓我們問一下你的意見,看你願意在這裡暫時住段時間不,那小南城,你願意嗎?” 話音剛落,南城連忙回道。 “願意願意,我很喜歡這裡,也非常喜歡大家!” 除了那個蔫壞兒瘸子,他在心裡暗戳戳的這樣想。 見南城如此急切地回答,蕙蘭微笑的點了點頭,她對這個小孩子還是挺喜歡的,聽瘸子和聾子說,這也是個懂事的小家夥。 此時安靜地坐在一旁的瘸子接過話頭對蕙蘭問道。 “說起來蕙蘭你怎麼跟著一起回來了?主家那裡不介意嗎?” 聞言,蕙蘭笑著回道。 “主家那裡我打過招呼了,就說家裡有些事,剛好那邊也沒啥活,我就跟著警局的同誌們一起回來了。” 瘸子聞言了然的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此時一旁端坐著的瞎子倚著導盲棍站了起來,嘶啞地說道。 “這邊的事差不多了,我也該趕路了,還有多半地方沒去呢,趁著時間還早,我也該出發了。” 聞言,蕙蘭三人都站了起來,而瘸子則是低聲讓瞎子稍等一會兒,他則轉身走進廚房,取了幾個炕好的燒餅塞進瞎子斜挎著的破包裡,順手將幾個用油紙包裹的小包塞了過去,這是他精心炒製的煙絲,他也知道瞎子好這口,所以悄無聲息的放了進去。 瞎子則是拎起不知何時灌滿水的水壺,在腰間隨意的繞了幾下,伸著棍子,探摸著走了出去。 南城則是安靜地坐在凳子上思索著瞎子的話,他心中隱約覺得瞎子可能並不是出去隨便逛逛那麼簡單。 三人則是在門口,就那麼靜靜地注視著瞎子的背影。 等南城回過神跟出來的時候,隻見瞎子剛走出巷口,便伸出手揮了揮,似是感覺到了身後一直在注視著自己的三大一小。南城則是就那麼看著瞎子離開的巷口。 他心中對瞎子的感官是比較復雜的,對他來說,是瞎子將自己給帶回來的,再加上昨晚受到的驚嚇,先不說所謂的鬼怪是否存在,單論瞎子那寬廣的後背,都讓南城感覺到有種濃濃的安全感。 時間匆匆,轉瞬之間便過了半月,在這段時間裡,蕙蘭一直是早出晚歸地為生活忙碌著,聾子和瘸子也是時常不見蹤影,不知在忙碌些什麼。 隻是那垛柴火堆越壘越高,這半月裡,他時常留心幫助聾子和瘸子乾些力所能及的活兒,閑暇時間也由小丫頭陪著在周邊逛了幾圈。周圍的人家也都知道,瘸子他們一家撿了個小孩子回來。 這段時間裡,他也逐漸和周圍鄰居家裡的孩子混的越發熟悉,時常帶著小潁和他們一起玩耍。 小潁心裡也越來越喜歡這個最開始讓她覺得傻乎乎的哥哥了。 “城哥,咱們還去跟平子他們下河塘抓泥鰍嗎?” 看著小潁眼中期待的光芒,南城則是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也不知道瘸子怎麼知道的他要帶小潁下河塘玩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中午回來的時候單手拄著拐杖哐哐地踹了自己兩腳,現在屁股還疼著呢。 看著一旁乖巧的等著他回答的小潁,他不由得心裡想,估計是自己的這個小跟班給瘸子炫耀剛得來的小貝殼的時候說漏嘴了,貝殼是他特意向平子他們要的。 想到瘸子臨出門還特意警告自己不要帶小潁去河塘,他隻能神色黯然的回絕了柵欄外等待自己的小夥伴,就那麼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向門口。 瞎子走了有半個月了,這期間他是一次都沒有回來,想著自己隻在被帶回來的晚上和瞎子說過幾句話,他的心裡不免有些愧疚。 這麼久不見,也沒聽到瘸子他們說起過瞎子的行蹤,他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他常常想,一個瞎子,出門隻帶了幾個燒餅,一壺水,能撐多久?萬一出去的遠了,他還能找到回來的路嗎? 想到這裡,他又難免想起前段時間過來的那位年輕的女警察,她說警局並沒有收到附近有哪戶人家丟失孩子的消息,現在隻能擴大尋找範圍,而自己可能要在這裡呆更長的時間。 想到這裡他暗自嘆了口氣,雖然蘭姨大方地說不管自己在這裡待多久都可以,可看著整天早出晚歸忙碌的蘭姨,他的心裡總懷著一種自責,這個本就困難的家庭,似乎因為多了自己一張嘴,又增加了本就沉重的負擔。 所以這段時間,他都非常細心的留意起來,看自己能不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多幫上些忙,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心中的愧疚變得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