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控弦破左的,盡發誅邪支(1 / 1)

伐異 白楊時光 5529 字 8個月前

此刻坐在院裡無聊地扒拉著石頭的南城還不知道,K市某個荒郊野外,他心裡念叨著的瞎子正詭秘的側身站在樹旁,耳朵靈敏的豎起,機警地“望”著前方某處。   此時的瞎子,雖然頂著一頭臟亂地花白頭發,破爛的衣服隨風飄動,卻還是難掩他周身那淩厲的氣息。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中年婦女腳步踉蹌、漫無目的地走著,她雙目無神,步態虛浮地走向密林深處。   (在此先替瞎子打個掩護哈,他可不是要圖謀不軌)   說起來瞎子跟著她有四五天了,他是在離這裡較遠的Y市發現的她。   Y市是X市的縣級市,也在瞎子此行巡查的地域內,最初瞎子見到她時,她還不是現在這種麵色蒼白、身體虛浮的樣子,對瞎子來說,最直觀的是便這婦女體內代表生命的‘火’變得越發渺小。   顯然這婦女已是命不久矣,哪怕勉強救回來,她後半生也要在疾病纏身中度過。   他是有機會直接出手挽救她的,一般來講那些邪異很少這般大費周折的役使活人,通常都是直接掠奪生命氣息,或是直接附身戲弄受害者的家庭,折磨他們,吸取逸散的精神能量。   像眼前這種直接役使身體、迷惑精神誘導這個婦女漫無目的的遊蕩的情況,著實有些罕見。   聯想到瘸子三師兄所說的這背後似乎有人為的痕跡,他隻能斷了直接出手的念頭。   或許自己動手可以直接把她救回來,但是如果不能探明這件事件背後的脈絡,受害者可能會更多。   想到這裡,他那黑瘦的臉頰閃過一絲冷芒,變得越發冷峻起來。   他就這樣不遠不近的吊在那名婦女身後,走過了幾個村鎮,人跡變得越發罕至,天色也在不斷消磨中變得黑暗。   瞎子感知到溫度逐漸變得清涼,心中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妙。   妖邪尤為喜歡夜晚出動,特別是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又走了一陣,瞎子耳邊隻聽撲通一聲。在他感知裡,那名婦女代表生命的火焰徹底熄滅……   見狀,他迅捷的從挎著的破爛背包裡抽出兩隻帶著卡槽的木條,沒有多餘動作,隻聽啪的一聲,兩隻木條上的紋落瞬間契合,化作一張古樸的長弓,紋落間隱隱一道光芒閃過。   緊接著他從包裡拿出一根線板,熟練的將纏在上麵的弦順著弓兩側的凹槽纏繞起來,接著他半蹲在地,警惕地感知起四周。   隨著感知的越發深入,瞎子額頭不禁冒出一絲冷汗,在他感知裡一道道陰冷的氣息成片地將他圍繞起來,他心中不由得暗罵一聲,來不及多想,他快速從挎包裡倒出一把刻著紋落的細支,緊接著快速搭弓,順著感知中特別陰冷的地方射去,箭剛一離弦便化作一道寒芒將剛剛現身的幾個妖邪誅殺,空留下幾聲慘叫。   那些人人談之色變的妖邪,遇上瞎子射出的箭,便如碰到火焰的冰雪般飛速消逝,但瞎子並沒有因此變得放鬆,在他的感知裡一個個妖邪如成片的螞蟻一般不斷現身。   哪怕瞎子箭出如雨,卻架不住這些妖邪數量眾多。到了這時,瞎子才堪堪反應過來,自己怕是進了陷阱,那個婦女就像是吸引野獸的誘餌,引誘著他一步步的踏入早已編織好的牢籠。   這時他心中越發肯定起瘸子三師兄的話,這背後必然是有著人為操控,看著身前數量眾多的妖邪,他暗自估摸,這麼多的妖邪隻為設下這麼一個陷阱,絕對不是某個人那麼簡單,這背後恐怕是某個體量龐大的邪修組織。   這些妖邪雖然數量眾多,但實力普遍不強,恐怕這隻是他們對自己的一個小小的警告。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越發嚴峻,哪怕他一箭便能連滅幾隻妖邪,卻架不住在這番纏鬥中自己提前準備的箭矢消耗不少。   此時一道猙獰的身影狡猾地潛伏到瞎子背後,呲著尖銳的獠牙,如蜥蜴般四肢著地,周遭的身體和修長的尾巴上長滿猙獰的骨刺。忽然,它猛的一躍,修長的利爪沖著瞎子的後頸抓去。瞎子連忙抽出斜放在身側的棍子朝身後揮去,兩者相撞竟爆發出尖銳的金屬音,那怪物的爪子滑過瞎子的棍子,將外麵的一層木屑刮去,卻帶起一串火花。   瞎子被這股勁力給帶的一個踉蹌,止住身形,索性將弓背在身後,單手往棍子上一拍,殘存的木屑被震得一乾二凈,露出一桿烏金色的長棍,上麵鐫刻著奇異的符文。   瞎子隨意挽了一個棍花,這隻怪物是這群妖邪裡最強的存在,早在它剛一現身,瞎子便有所察覺,隻是它太過狡猾,一直躲在那些小雜碎的背後,瞎子當即刻意賣了一個破綻。它見瞎子隻朝著身前射箭,便狡猾地躲在地下潛行,等接近瞎子之後它才從地下躍出,直襲瞎子要害。   一擊沒有得手,它便想再度潛入地下,等候時機再發動進攻,瞎子哪裡會給它這個機會,隻見他雙手結印,默念了句什麼,他的身形便猛地拔高,身上本就破爛的衣服被撕裂化作一根根布條,被瞎子周身的罡風吹的四處飄動。   透過碎裂的布條可以隱隱看到,瞎子隆起的肌肉線條在皮膚下自然流動,凸起的經脈宛若一條條虯龍般盤在身上,充滿了暴力的美感,伴著瞎子的呼吸,輕微的收縮和舒張。   瞎子隨手撩了下被吹的無序飄動的花白頭發,露出眉心灼灼生輝的赤金色豎眼狀紋落,單手提著烏金棍,向著那隻怪物追了過去,強勁的力量作用在地上蹦出一個個深坑,他的身形則是如迅雷般朝著怪物靠近,周遭的空氣被擠壓到一起發出一連串空爆。   那怪物見狀,當即嚇得轉過身擠進蜂擁而來的妖邪背後,想要借著妖邪的身影擺脫瞎子的追擊。   麵對身前成群襲來的妖邪,瞎子沒有選擇就此放棄,隻見他拳棍並用,他的每一次揮臂下,都會有成片的妖邪被蕩成灰燼。   感知到那隻蜥蜴怪物越跑越遠,他索性將手中的棍子擲出,隻見棍子越飛越遠,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延著怪物的後腿插入地下,將它釘在那裡。   它猙獰的吼叫了聲,用力掙紮了起來,奇怪的是在這麼大的力量下,那隻棍子紋絲不動,它隻覺得身上像是背了一座大山,隻能驚恐的看著身後越發逼近它的瞎子,四隻腳著急的在地上刨了個深坑。   瞎子這邊則是將周遭的妖邪清理乾凈後快步沖向那隻怪物,抓起它慌亂擺動的尾巴,隨手抽出插在地上的烏金棍,兀自打量起來這個怪物。   透過眉心的紋落,隻見它周身密布著的猙獰倒刺,和厚重的麟甲,隻能有些無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和一旁的烏金棍。   用拳頭打雖然受不了傷,但架不住該疼還是會疼,用烏金棍雖然可以,但一時半會兒顯然對它造成不了致命傷害,當即他搖了搖頭,鼓起氣力,順著尾巴將這怪物扔向空中。   隨後他迅捷地抽出背著的長弓,單手輕撫眉心,從中拉出一道輝光,張弓控弦。   弓如滿月,那道微光搭在弓弦上頓時化作一隻細長的箭,在月亮的銀輝下發出鋒銳的箭芒,隻見瞎子將弓指向空中兀自咆哮的怪物,一道寒芒射出,頓時將它炸作靡粉!   見狀,瞎子神態稍輕鬆了些,又仔細掃視起了四周。再也沒有感知到那種代表邪祟的陰冷後,他才單手豎指,氣息四泄,又變成了那個身形略顯佝僂的乞丐,隻是本就花白的頭發,似乎又多了幾根銀發……   隨後,他又將手中的長弓背在身後,拄著那根烏金棍緩步走到了那個早已死亡的婦女身邊,細細地感知起來。   他的心中並沒有悲痛,也沒有自責,在他們這類人看來,活著才是痛苦,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他默默地盤坐在地上,將烏金棍橫放在腿上,麵色莊嚴的默默誦起了不知名的經文,在瞎子低沉的誦經聲中,橫放著的烏金棍隱隱閃過一道華光。   許久後,瞎子尋摸著站了起來,拄著烏金棍緩步向林外走去。   瞎子離開後,此處又重歸於寂靜,一些被打鬥聲驅離的生靈,又一蹦一跳的回到了這裡,一時間蛐蛐聲和不知名的鳥叫又開始在林間回蕩……   又過了許久,天邊漸漸泛白,此時一處枝葉茂密的桐樹晃動了起來,一道身影靈敏的從樹枝上跳了下來,正是先前早已拄杖離開的瞎子。   他又細細地感知了遍這片森林,眉間滿是思索之意,費這麼大勁布了這麼一個陷阱,再加上那麼大的動靜,按照常理來說幕後的人定會派人過來探查。   但他在此地等了那麼久,卻一點異常的動靜都沒有發現,這實在有些不應該呀。   他內心著實不解,無奈之下隻能放棄思索,真正地走了出去。沒有辦法,白天人多眼雜,自己再怎麼小心,也難以彌補自己是個瞎子的事實,萬一不小心被誰看見,日後又是一件麻煩事……   至於那個婦女,他並沒有打算出去打個電話,報警什麼的,這一類事件太過靈異,社會主流並不認為這一類事真正存在。他們這一行中就有一個最好的例子,那位仁兄現在還在精神病院裡住著呢……   瞎子所不知道是,他剛離開不久,在他下來的那顆桐樹不遠處,一處雜亂的灌木叢旁,一雙充滿邪氣的眼睛恨恨地看向他離開的方向。   隻有他才知道自己遭了什麼罪,早在一開始,他就被大人派到了這裡,這裡鬧這麼大動靜,廢了組織那麼大的力氣才收集到的足夠多的妖邪,誰料到,儀式用的祭品剛到,隻差那麼一步組織的儀式就能完成!   今天都被這個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的家夥給毀了!   廢了那麼長時間,下了那麼大的力氣,隻差那麼一步,組織裡的大人們就能白日飛升!   他本以為有人不小心闖進祭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驚動了關在裡麵的妖邪,本想直接出手滅掉他,哪兒能想到一個身形佝僂的瞎子轉眼間便大發神威,見狀,他扭頭就跑,來到這裡打算躲上一陣子,結果瞎子好死不死的拄著拐杖走到這裡,他就趴在那裡連動都不敢動,就這麼以一種羞恥地姿勢趴在草裡,眼睜睜的看著瞎子一躍而上,在桐樹枝上呆了半天。   鬱悶的待了半天,他站起身甩了甩僵硬的四肢,向著那個婦女不遠處的小坡走去,他現在隻能指望陣盤還在,不然回去是真的會被身後的大人給弄死的……   走上小坡,他撥了撥用來掩蓋的雜草,露出一個小洞,他爬下來伸手探去,一陣摸索後,他從中拿出一個烏黑的瓷盤。   他不住一喜,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雖然他早就沒了心跳,卻還是安心的舒了口氣,幸好還在,不然自己就完了,當即順手將陣盤塞進懷裡,緩步走到那個婦女身旁。   這具屍體留在這裡也是個麻煩,他熟練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刻著骷髏頭的徽章放在屍體上,從腰間抽出小刀劃了下手指,將血滴在徽章上,口中則是誦起了早已不知念了多少遍的口訣。   隨後一陣青煙冒出,在連片的滋啦聲中,那具屍體便沒了蹤跡。   他的眼神裡沒有絲毫波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類似的場景早已見過不知幾次,這點小場麵對他而言早就毫無波瀾了。   清理乾凈後,他撿起徽章,沖著瞎子離開的方向反向跑去,他可再也不想碰到那個天殺的瞎子了……